第五十章 念歌母亲
“流年……”敞开的门口,花念歌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壁站在那里,从医务室到慕流年所在的房间不过隔了一个小小的花园,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的黏在脸上,看着楚楚可怜的狼狈。
而腰部缠着的纱布已经隐隐的透出一丝血迹。
慕流年幽暗的眸子紧紧闭了一下,渐渐回暖:“你应该躺着休息,起来干什么?”语气似乎是责备,但是却是异常的温和。
躺着的鬼影,站着的流云,都是安静的待在那里,没有说话。或者,对于这个慕流年熟悉,他们都很陌生的女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平静的看着慕流年走到花念歌的身边,弯腰抱起她。
“我想请你不要怪罪她,她不是有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花念歌拽着慕流年的衬衫,仰着小脸软声请求。
“不会的。”慕流年顿了一下,接着往外走。
“流年,如果,如果你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五年了,我都没有去,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花念歌的言语间已经是哽咽,一双眸子凄凄切切的看着慕流年。
“你的伤?”慕流年不是很愿意的皱了眉头,“等你伤好了,去哪里我都陪你。”
“我没事的,我经常受比这更重的伤都没有事,这只是小伤,真的没事的。”花念歌急切的摇头。
慕流年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拿她可怜兮兮泪眼盈盈的模样没有办法,转身向车库走去。
“怎么就感觉她说的有一点假呢?”流云摸着自己的下巴,转头问躺着的鬼影,“影子,要是我捅你一刀,你会不会这么大度?”
“不会。”鬼影冷哼,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比喻,“我会捅你两刀。”
“那就是了,别人都跟她动刀子了,她还这么大度,是有鬼呢,还是害怕呢,或者真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谁跟她动刀了?”在给鬼影检查的医生突然问,似乎无限的疑惑。
“刚刚那个女人啊,不是你给包扎的吗,不严重吗?”流云指着远去的背影说,今天医生也是怪怪的。
“她啊?”医生说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看远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怎么?”流云马上嗅到别的味道,鬼影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医生。
医生咽了一口口水,顿了顿说:“你们都是行家,应该比我更懂啊,我总感觉那个刀口,如果是自己反手插得更顺手一点。”
流云一阵:“鬼影,你起来,医生,你指一下伤口的具体位置以及走向。”
医生疑惑的走过来,指点具体的位置。
流云想起霁月说秦果果是从菜园过来的,是和花念歌面对面的方向。
“鬼影,你试试这个角度。”流云扔给鬼影一枝。
鬼影以面对面的姿势,顺势向前。然后扔了:“这个姿势,如果想要得到那个刀口,手臂要反转,很费劲。”
流云试了一下,反手真的是毫不费力的事情。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直奔湖边,一个去长椅边,一个去湖边。
“这里。”流云突然叫道。
鬼影走过去,浓密的花丛间躺着一把异常小巧的,那个角度恰恰是长椅上能到达的地方。
最重要的,长椅在桥右边一些的位置,而秦果果去的地方是下桥就向左,完全不会到达这边。
更重要的,木桥上只有即将干掉的水渍,没有一滴血迹,只有长椅那里才有。
流云二话没说,拿出手机开始一张接着一张的拍照。
“要去保护慕吗?”鬼影问,想着慕流年的车已经出了山庄了。
“暂时不用,只是我们都要很小心了。”
“要告诉慕吗?”鬼影戴上手套,捏起那把,放进一个包包里。
“你感觉慕会相信吗?也有可能秦果果故意扔在这里呢。”流云淡淡的说。
“桥上没有血迹。”鬼影点出一个事实。
“也许是你家主子的手恰恰捂住了,也许是到这里她才自己拔出来,也许她皮糙肉厚,后知后觉。”流云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鬼影嘴角抽搐,只感觉一头的黑线,头也更晕了,不管了,回去睡觉!
“这是?”树木荫蔽的林间有一座小小的坟,在郊区的山上,还不是公墓。慕流年心里满是疑惑。
花念歌没有说话,眼泪却是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跪在地上,伸手一点一点摸索着简易石碑上的字迹:“她是我的妈妈。”说到这里,已经哭出了声音。
慕流年一震,仔细的看了一眼墓碑,上面赫然刻着“姐姐穆瑶之墓”。他满心的疑惑,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只是弯下腰轻轻拥住了花念歌。
花念歌倒在慕流年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慕流年看着她哭的那么痛,自己的心也酸软起来。
林子里有阵阵风吹过来,树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她在哭,他在陪,似乎这一瞬也可以定格为永恒。
缓过来的花念歌一点一点的拔着坟上的青草,慕流年挽了袖子,也帮忙拔起来。花念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清除掉坟地一角的青草,然后拿着树枝狠狠的挖起来。
“怎么了?”慕流年看着花念歌沾了一脸的泥土,皱着眉问。
花念歌抬起头看了看慕流年,然后又低头挖了起来,慕流年想要帮忙,花念歌却是摇了摇头。
挖了许久,太阳也已经西斜,林子间已经非常灰暗了。
慕流年只听花念歌常常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扒开浮土,很小心的捧出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走吧。”花念歌紧紧抱着铁盒子,对慕流年说。
慕流年拿出手帕,拉过花念歌,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脸上的泥土,然后去擦花念歌的手指。
花念歌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是这份温柔感动了她,她眼眶微红,踮起脚尖,嘴唇轻轻碰上慕流年的薄唇,然后羞红了脸颊退开:“流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慕流年感受着嘴唇上柔润的清凉,神色却是有些复杂,却只是擦干净花念歌的手,然后拥着她往回走。
“流年,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花念歌说,怀里依旧紧紧的抱着那个锈迹斑斑的盒子。似乎那里就是绝世的宝物,珍贵无比。
晚风轻拂,花念歌和慕流年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路灯的光芒柔和的洒下来。
“流年,你愿不愿听听我母亲的故事?”花念歌突然问。
慕流年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她愿意说,他自然是愿意听得。
“我母亲才是真正的花夫人,是花已陌的母亲了我爸爸,那时候,我母亲身体不好,常常卧病在,她是我的姨母,在我爸爸的公司上班,日日陪着爸爸出双入对,情愫暗生。很俗套的,爸爸抛弃了我的母亲,任她自生自灭,甚至死了也是草草安葬。我留在了花家,她们表面对我很好,花已陌有的我都有,可是她们怕我有机会占有花家的锦红,处处提防监视。”说到这里,花念歌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是要让眼里的泪水留回去。
“我手机里有哪些人,每天和谁通电话,有哪些信息,qq的聊天记录,微信什么的密码,她们都要知道。”
“甚至我每次出去都要报备去哪里见谁了?”花念歌自嘲的笑了笑,“花家对于我更像是一个牢笼,丝毫没有自由。”
“如果我有隐瞒或者不听话,是会挨打的。”
慕流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凄切的神情,红肿的脸颊,心不由就柔软了三分,他伸手安抚的拍了拍花念歌的背:“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所有欺负过你的,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你相信我吗?”花念歌扬起小脸问,“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这五年是谁把我带走,又是谁囚禁了我,现在为何又放了我?而且,我还有一大堆麻烦,这样的我你也相信吗?”
慕流年回视着她,眸子暗沉:“我相信。”
“你看看这个吧。”花念歌轻轻打开铁盒,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她们当年,妈妈说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谁也不想伤害,谁也不想怨恨,但是她常常看着这张照片流眼泪。”
慕流年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青的男人和两个美丽的少女。
“那个挽着男子手臂的是我妈妈,那个拉着男子手,不高兴的是我姨妈,花已陌的母亲,我的后母。”
一眼就能看出纠葛的关系。慕流年的眸子又暗了暗。
“这张,我小时候。”花念歌言笑晏晏的举着一张照片。
两个一样扎着公主头的小女孩站在一起,连衣裙都是一模一样的。
“头上有伤的是我。”花念歌凑过来指着其中一个说。
“怎么伤的?”慕流年看着小女孩头发上的白色纱布问。
“已陌不小心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了。”花念歌笑着说,“那时她还小,一定是无心的。”
“这个是已陌给我的信呢,她在跟我炫耀她去参加学校的夏令营了,那里一定很好玩吧?”花念歌的神情充满了向往,“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呢。”
慕流年本是随意撇一眼,但是异常熟悉的字体让他神色一冷,伸手拿过那封信,细细的看,是没错,那个字体和五年前留下的那封信的字体一模一样。
“当年你走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呢?”慕流年问。
“没有啊,我没有脸留下什么,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你,就想悄悄地走了。”花念歌不解的看着慕流年。
是花已陌,竟然是花已陌!慕流年神色一点一点的暗沉下去,狭长的眸子里一片阴霾。
“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这是我得到的奖状,留着这些陪着妈妈,她就会知道我真的过的很好,是不是会含笑九泉?”花念歌接着说。
慕流年把信折好,然后放回铁盒子里。却看到一个小小的手机卡。
“这是?”慕流年指着问。
“我们用的手机卡啊,你不记得了?”花念歌看着小小的手机卡,“她们要知道所有我们的内容,知道你是慕流年之后,甚至想要让花已陌代替我和你订婚,我就说手机掉了,找不到了。”花念歌举着小小的手机卡,有小小的得意,“我真的把手机扔了,卡却秘密留了下来,只是从此再也没有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