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便会醒来。”
‘玉’芙蓉点头,朝万梅生开口“今夜你得守在大厅,芙蓉若是过来要人,你便拦住她。”
万梅生凝眉“为何让我守着?臭和尚留着干什么?”
“我自然要医治他,难不成你来?”
万梅生语塞,“臭和尚事情多。”
边念叨边出了屋,‘门’口管家守在外面,紧张的看着万梅生“公子,要不我们现行回万家避避风头。”
万梅生瞪他一眼“避什么避!”
说着迈脚出了庭院,独身回大厅守着,若芙蓉真的此时过来找麻烦,却实是一件头痛的事。
屋内只留下许清文与‘玉’芙蓉,还有一个神志不清未醒来的苏云鹤。
‘玉’芙蓉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许清文这才开口“还恨他?”
她不语,他心里知晓她曾经受的一切痛,微微一笑“这一次算是还给他了。”
‘玉’芙蓉看向许清文,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这湖下放了一块寒冰,别人不知,你应该知晓。”
‘玉’芙蓉一怔,这才想起湖里确实让人放了一块寒冰,刚入住之时,她还因为太冷去找过北皇,这些事,她都忘记了,若不是他提醒,想必自己也想不起来。
许清文起身坐到她身边“当初之事,不管谁对谁错都成往事,你若放不下,便是输家,若是放下了,方才有赢的可能。”
‘玉’芙蓉抬眸看着他“你放的下吗?芙蓉再嫁苏云鹤,你难道不恨吗?”
“恨!”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可是恨又如何,已经成事实,我又能改变什么?”
“当初如果我没有出现在墓前,或许你和她还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摇头“芙蓉的元神太弱,即便你不出现,我也打算带她去找真身。”
她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不忍,他所受的苦比自己的多百倍,可依旧这般忍着,也难怪芙蓉见到他便会低了语气。
她抛开脑海里的一切,笑着开口“就如你所说,恨也不能放下。”
‘玉’芙蓉起身“他何时才能醒来?”
“拔了针便可醒。”
“将他送回去吧,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经过今日一事,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过去的便是过去的,我不会再追究。”
许清文点了点头,起身唤了几个下人进来将苏云鹤抬了回去。
几日下来,‘玉’芙蓉的公主府倒也清静了,一直缠着她的万梅生也消停了,许是为了忙国宴,忘了来烦‘玉’芙蓉。
礼说这国宴应在苏云鹤来时举办,谁知芙蓉回来之后愣是没进宫,让太监传话她还在路上,因此百官都知她人在北朝,却无人告诉北皇。
这样也罢,让万梅生有些事情忙,不至于总是和自己做对,‘玉’芙蓉见天气尚好,命丫鬟搬了一把太师椅在树下,正闭着眼晒着太阳,突抱着棋盘站在自己面前。
她笑着开口“我棋艺一般,只怕是要输的倾家‘荡’产了。”
他微微一笑“不与你赌家产便是。”
‘玉’芙蓉微微挑眉,眼角流‘露’出一抹异‘色’,摊开棋盘,不动声‘色’的问“那用什么作抵押?”
许清文坐在她对面“一条‘性’命。”
‘玉’芙蓉抬眸看着眼前的‘玉’芙蓉“以命相搏?”
“不敢?”
‘玉’芙蓉笑着,“你要我‘性’命有何用?”
“你怎知自己会输?”
她不再说话,单手放下第一粒棋子。
开始他便围城堵截,让她的棋子七零八散,不过半个时辰,满眼望去,黑子密集,白子零散。
‘玉’芙蓉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一声“输了。”
许清文微微一笑“为何不到最后便认输?”
“你已将我‘逼’上绝路,再走下去只是看着自己慢慢死亡罢了。”
许清文从她手中接过那粒白子,放入自己棋盘上,整个局势瞬间扭转了一半,眼看着半壁江山被他一粒棋子给消去,看的‘玉’芙蓉不禁一怔,待缓过来时看到他一脸和善的笑意。
她微微皱眉“你从哪学来的兵法之计?”
他收了笑容“未曾学过。”
“那怎会···”
“是不甘心。”
‘玉’芙蓉松了眉宇,他今日只怕不是为了与自己下棋的,还是为了苏云鹤之事。
“为何要帮苏云鹤说话?”
“为了局势。”
他轻描淡写,让‘玉’芙蓉心中的疑‘惑’越放越大。
许清文抬眸,眼里满是真诚“你认为眼下谁才是你的敌人?”
“自然是皇后。”
“皇后最得意的左膀右臂是谁?”
“当然是···”‘玉’芙蓉猛地停了下来,她只顾着如何报自己的仇,竟连要报复的对象都找错了。
皇后虽厉害,可她如此辛苦为的不过是帮自己的儿子站足脚跟,而不管是景瑄还是景容,都是她的儿子,传位给哪一个儿子,对她都有利,如此一来,她只需要看好其他皇子便可。
被他一提点,她倒是醒悟过来了。
伸手放下最后一颗白子,笑道“请你下山果然没有错。”
他跟着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脸颊上“这话若是让傅易愠听见了,只怕是有你受的了。”
‘玉’芙蓉轻轻一笑“他听不见。”
许清文朝她身后一看,“若是他听见了呢?”
她一怔,待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傅易愠站立在二人身后。
‘玉’芙蓉惊的急忙起身“你···你怎么来了?”
傅易愠心情极好,不在意方才二人亲密举动,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溺宠开口“许多日未曾见到你,闲暇下来,自低头收拾棋盘,傅易愠坐在他对面,“你我二人有几年未一起下过棋了,今日来一盘如何?”
许清文闻言停下手,抬眸说道“你不忙?”
“再忙下盘棋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果真拿起白子认真的放在方才的残局上,许清文也不客气,伸手便落实处。
‘玉’芙蓉坐在傅易愠身边看着二人局势,不时的添上一些‘乱’,不管她怎么‘乱’下,傅易愠都能将棋局挽回来,着实让人不解。
一局下来,落日已挂树梢,‘玉’芙蓉坐在一旁吃着糕点,边吃边问“谁输了?”
傅易愠笑而不语,许清文开口“我输了。”
‘玉’芙蓉急忙放下糕点“那你的命岂不是要听从我的安排了?”
许清文点头,傅易愠微微挑眉“什么命?”
“我们打赌下棋,输者要赌上‘性’命。”
傅易愠皱眉看向许清文“你成日就教她这些?”
“那我还能教她什么?”
“我允你住进来不是为了让你欺压她的。”
许清文微微一笑“既然怕我对她不利,就不该如此放心让我住在这里。”
“芙蓉府上暂时住不得。”
“你亦说过她那姻缘线不止一个人,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玉’芙蓉凝眉看着二人“你们有事瞒我?”说着看向许清文“你答应下山帮忙,莫不是自己还有其他打算?”
许清文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收拾棋盘。
‘玉’芙蓉还‘欲’开口再问,却被傅易愠一把拦住,“这件事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随我出去一趟。”
她没来得及拒绝便被他拉出了府院,从后‘门’入了山。
眼看着要天黑,他竟拉住她上山,实在让人不解。
马车里,他闭目养神,一副悠哉的模样,却让‘玉’芙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颠簸了一步,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你这个时候拉我上山,究竟为了何事?”
他睁开双眸,微暗的马车里,他澄澈的眸子格外是耀眼,“一会便知。”
马车并未去祠庙,而是顺着寺庙小路上了山间树林。
她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已经全黑的夜‘色’,心里总是不安,这‘混’蛋半夜把人带出去定是没什么好事。
正想着,赶车的车夫回头问“公子今夜我们还回去吗?”
傅易愠沉稳开口“不回。”
‘玉’芙蓉一怔,急忙放下窗帘“我们住山上?”
他嗯了一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早便想要带你上来,一直忙着公务,今日闲暇,时间正好。”
马车停了下来,‘玉’芙蓉看了眼外面,踟躇着不想下车,傅易愠先下了马车,打开车‘门’,伸出手来“出来看看。”
她皱眉,脸上并无高兴表情,迟疑着,最终还是伸出手去。
‘玉’芙蓉下了马车,等站稳身子,才看清眼前有个小院,院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如当年她避身南朝之处的院落一模一样,微微诧异的看向傅易愠,一脸疑‘惑’。
他拉住她进入院中“这院落是十年前准备的,本想远离那些是非之后落住于此,谁知时间比我预计的要长一些。”
他回头看着她“若是哪一日你我不再被世间之事纷扰,便回到这里颐养千年可好?”
她凝眉看着他,若是有那么一日,她早与苏云鹤‘浪’迹天涯了,何必等到现在,只怕那一日永远不会来临。
她打量周围,“你这儿算不算中饱‘私’囊?”
明知她岔开话题,他依旧笑着回答“算是。”
她回头,笑着看向他“难得见你这般诚实。”
他拉她入屋,屋内摆设简朴,就连桌椅都是自制而成,看的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操’办的,真难以相信他还有闲工夫来摆置这些东西。
‘玉’芙蓉坐在木椅上,‘摸’着这椅子的棱角,忽的想起些什么,开口问“这些日你在忙些什么?”
他正在打开衣柜拿棉被,回头道“自是忙些无用之事?”
‘玉’芙蓉挑眉“你忙的能叫无用之事?”
他笑而不语,待整理好‘床’榻才开口“你是随我出去打猎还是留在这里?”
她急忙起身,“自然是一起出去。”
傅易愠拉着她出‘门’,晚上的山野不比都城,寒冷的风顺着衣领吹入‘玉’芙蓉的脖子里,冷的她深深的打了一个冷颤,她缩了缩脖子,边走边问他“山中有野‘鸡’吗?”
他嗯了一声,手里拿着弓箭,样子虽不是‘精’雕细刻的模样,看似却比一般的弓箭要结实耐用。
二人进了树林,晚上出来活动的动物极少,二人在树后躲着,傅易愠抿着薄‘唇’,两眼看向前方,‘玉’芙蓉伸出头看了看他,小声开口“有猎物?”
他低头看了眼她,微微一笑“没有。”
‘玉’芙蓉站直了身子,一脸愁容,“那你一副看见猎物的表情。”
“只有安静些,我才能听见,不然怎么捕捉?”
‘玉’芙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知我便在府里先行吃些东西了。”
“你倒是养了一副娇惯身子,日后如何吃得了苦?”
“有你在能让我吃苦?”
“若是真吃苦,你还愿跟着我?”
她瞪了他一眼“不愿。”
他低眸不再说话,嘴上却是带着笑意,她嘴上说着不愿,不跟他傅易愠还能跟谁?
耳边突然听见丛林丝丝动静,他拉住‘玉’芙蓉,不让她发出动静,侧着耳朵细细听着。
‘玉’芙蓉动静都没听见,但一样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
她紧张的盯着前方,想要看看哪里有动物,连头都转动太大。
傅易愠松开她,手指指了指脚下,示意她在这等着,她立即点了点头。
只见他拔出身后的长箭挂上弓去,缓缓拉开,对准前方草木丛生之地,猛地松开,那箭像是一瞬闪电一般,噌的一声飞入丛林里。
‘玉’芙蓉听见一声嗷叫,接着一声比一声低。
傅易愠快速扒开那丛林,她急忙上前,只见丛林里,一只小山虎软趴趴的蜷缩在地上,‘腿’上中了箭,呜呜的叫唤着。
‘玉’芙蓉有些不忍,“还是放了它吧,看着怪可怜。”
傅易愠伸手将这小家伙抱起来,检查它的伤口,微微皱眉“这是只豹虎。”
“豹虎怎会在这里?”
“许是被人追杀,失去了双亲。”
那小山虎似乎能听懂他们说话一般,听见他们的话竟呜呜的哭起来。
‘玉’芙蓉更不忍心了,“剩下它一个孤苦伶仃留在世上,还被你给‘射’伤,也着实可怜。”
傅易愠将它放在地上,脱下身上的长袍,将它包裹起来,伸手递给‘玉’芙蓉“你抱着,我在周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活物给这小东西充饥。”
‘玉’芙蓉恩了声将它抱在怀里,寻了个石头坐在上面,伸手抚‘摸’着着小东西的头“你也着实可怜了些,看你这大小,应该还未到一岁。”
她自言自语着,明知这小山虎听不懂,还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