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回世界中,怪物什么的虽然危险,但是未必致命。远了不说,单是曹年等人至今遭遇的怪物们,其实还不算是太过于危险,至少是人力能够应付的,不管是用机枪还是用刀剑。相比于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们,看似温和的大自然其实更加致命,诸如雪崩或者地震这样的灾害,基本上是人力所不能阻挡的。
至少,他们现在是无能为力的。
当然了,在各种自然灾害中,沙暴的确算不上太过于厉害,颇有些色厉内荏。它看起来虽然可怕,铺天盖地,势不可挡,可是身处其中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发现,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想一想,似乎在新闻报道中,也不曾听见过有沙暴致人死亡的案例。虽然不排除有曹年孤陋寡闻的缘故。
“别怕,我们大家都陪着你呢。”许诺抚摸着克劳西亚的脑袋,像个尽责的母亲一样。
看着这颇为温情的一幕,曹年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如果说他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戏,那么入戏太深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或许将这个女孩交个两个女人照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想什么呢?”许诺眼睛的余光一瞥,发现曹年正深情脉脉地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她微微一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也看出来了,曹年这家伙是个闷葫芦,而且还是那种女人的面前绝对是那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品种,就这一点相比于张杨可就差远了,毕竟后者的话痨属性在某些时候是收获女孩芳心的利器。
而且曹年也很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
至少,许诺是看不出来这家伙的想法的。
曹年被许诺这一问给打断了思绪,他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随口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或许。。。”
话说到一半,曹年语塞了。
‘你对这个孩子还是别太好了。’,这样回答怎么样?不,这样好像太生硬了,语气也太冷漠了。
‘你或许该稍稍地和这个孩子保持一点点的距离。’,不行,这样说似乎有一种警告的意味,这种带有要求性质的语气,反倒容易激起不满的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可能会死?’,妈的,这压根就不是人说的话吧。恐怕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这话的也就只有方衡那家伙了。
该死,该死的!曹年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却已经快要达到绞尽脑汁的地步了。他思来想去,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组织语言,他刚才的种种想法都是在无法说出口,至少在克劳西亚的面前,他做不到。
“不,不,我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挺不错的,嗯,没错,是挺好看的。”曹年支支吾吾地搪塞道。
“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傻话呢。”许诺一挽耳边的一缕长发,嗔怒道:“脸上都脏兮兮的,妆都没来得及化,好看什么好看,我看你是被这沙暴给吓傻了吧。”
曹年嘿嘿傻笑,算是蒙混过关了。
胖子转身对他说道:“你没听见身边又奇怪的声音吗?”
曹年问道:“什么声音?”
胖子用手指了指曹年脚边,那里摆放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箱子。曹年虽然早就发现了这个箱子的存在,但是却从来没有将这个箱子给打开过。方衡也没有提及这个箱子,曹年压根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个箱子放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不过现在,沉默许久的箱子里面发出了支支吾吾,像是模糊的说话声。曹年‘咦’了一声,随后弯下腰,将整个箱子给抱了出来。漆黑的牛皮箱子造型没什么特别,不过这制作的材料还算是讲究,摸着有一种柔软的触感,弹性十足。
打开箱子,曹年发现里面竟然摆放着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
“手机?”曹年拿起这个东西,掂量了一下,不重。
“这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手机怎么会响?”胖子说道。
“没准儿是闹铃呢?”曹年说道。
他随手在‘手机’的表面上一碰,然后这巴掌大的玩意儿表面顿时就出现了一片雪花,就像是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候的样子。这一下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贱弄坏了这玩意儿,曹年顿时慌了神。
“给我看看。”
“拿去吧。”
曹年赶紧将手中定时炸弹一般的玩意儿扔给了胖子。胖子不愧是行家,虽然不知道手中东西的作用,可是他操作起来却十分得心应手。在他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触摸操作之后,‘手机’的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不再是雪花了。
“很好——你们的观察力和操作能力还算是过关。”小小的仪器中传来了方衡那冷漠的声音,以及风呼呼的声音。
曹年疑惑道:“视频通话?你们还配备了这么高级的设备?”
方衡说道:“这只是进行探索时候使用的基础设备而已,我原本打算兑换一套无人侦查设备的,不过因为奖励点不够的原因,暂时只能用这套设备替代了。”
曹年说道:“无人侦查设备?是使用无人机吗?”
方衡说道:“你知道异形吗?”
曹年问道:“知道啊,不过这和我们的谈话有关系吗?”
方衡说道:“如果你留意过在异形前传之中科考队们所用的侦察设备,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了。”
曹年想了想说道:“看来我在恶补这部电影之前都无法理解你这番话的意义了。”
设备的另外一端,方衡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和曹年是在没有共同语言而有些无奈了。
几秒钟之后。
方衡说道:“现在你们所看到的,也是我所看到的。”
胖子问道:“所以呢?”
方衡从容地说道:“这套设备会运用算法绘制出这里的地图,所以我们回去的时候,需要你们为我们指路。当然,如果我们遭遇了不测,你们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至于是立刻逃走,还是来救援,就看到时候你们的决断了。总之,你们就是我们身上的安全绳。”
曹年问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信得过我们了,要是我们在车上没有发现你的这套设备呢?你们还能进行探索吗?”
方衡说道:“要是没有发现,那就另当别论了。”
曹年说道:“什么意思?”
方衡不再回答了。
曹年无奈,只能苦涩一笑,然后仔细观察画面之中的状况。
画面的中央是一块明亮的白色光斑,看来方衡一行人所使用的是现代的照明设备,而非火把之类的老古董,看来对于这类的探索,方衡倒是准备地挺充分的,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拿出照明设备的,要知道这家伙下车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的。
光斑中,一道道纹路清晰可见,不难看出这是一块块砖石拼接而成的地板。虽然这地上的砖石铺设得十分有条理,但是可以看见的是,方衡三人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并不宽,像是一条甬道,或是一个走廊,两边以及头顶都是沉重的大理石。
“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到真正的神殿之中——不过现在却能够闻到一股十分刺鼻的气味,似乎再往里面走空气的成分会发生不小的变化。”方衡一边走,一变说道。
“前面有一股浓郁的腥味儿,似乎是某种东西在发酵腐烂。”张杨虽然不大乐意和方衡说话,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拥有超人嗅觉的他有义务将观察到的情况报告给众人。
“这很正常,低氧环境下,有些微生物的确能够大量滋生。嗯,氧气的含量在下降了,二氧化碳的含量在上升,带上氧气面罩。”方衡命令道。
曹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氧气含量?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有氧气面罩,你又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你这家伙是叮当猫吗?能够从百宝袋里面摸出想要的东西来。”
那边又没有声音了。
胖子说道:“他好像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曹年忍住将这仪器给摔他个稀巴烂的冲动,说道:“这该死的家伙分明就是懒得理我!”
风沙不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虽然沙暴依旧让人觉得抑郁憋闷,就仿佛被人蒙住脑袋,捂住口鼻一样。不过车里的众人已经渐渐有所适应了,就连克劳西亚都敢扒在窗口,好奇而胆怯地看着窗外刮着的狂风沙。
仪器的画面中,光斑依旧明亮,并且不断地朝着内部推进。随着蓝色的网格之中,地图逐渐完善,曹年和胖子才发现,这该死的神殿简直就是一个迷宫,并且这迷宫轻轻松松就能将人的脑袋给绕晕了。要不是方衡早有准备,这三个人没准儿还真就有去无回,被困死在里面了。
想到这些,曹年才感觉到,有方衡这样一个心思细腻,面面俱到的队友在,是一件十分省心的事情。
正在曹年心中感慨的时候,画面中的光斑突然停止了移动,准确地说是方衡停下了脚步。
曹年心中一紧,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曹年的直觉变得有些过分敏锐了。不过他并非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因为在他抬头看的时候,发现胖子的脸色同样糟糕。
方衡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
曹年如实回答道:“除了风沙声,什么也没有啊?”
方衡说道:“闭嘴,不是问你。”
曹年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楚剑清和许诺都捂着嘴浅笑着,就连胖子的嘴角都微微翘起了。
方衡说道:“你们呢?”
胖子说道:“我也没有。”
楚剑清也附和道:“我也是。”
方衡沉默了几秒钟,随后问道:“我问的是张杨和龙狼,你们凑什么热闹,好玩儿吗?”
“我靠,你自己怎么不说清楚!”胖子爆了句粗口。
张杨说道:“我早就听出来有些不对了,只不过你们俩一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方衡说道:“你呢?”
龙狼说道:“好像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
三人议论之际,曹年等人也在车厢中帮忙关注着画面中的情况,虽然他们看得未必有方衡等人清晰,也不够立体,但是相较之下,他们却有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正所谓‘旁观者清’,他们多一双眼睛看着,方衡等人也就少一分危险。
殊不知,窗外的风沙已经渐渐地变得稀薄了。
虽然风速依然不减,但是这场沙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随着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这场昏天黑地的风沙已经快要离众人而去了。而众人等这一刻已经很长时间了。
只不过现在车内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仪器的画面之中,并非太过关注外面的情况。
只有趴在窗口的克劳西亚还痴痴地看着车窗外的情况。
逐渐明亮的天空,以及——
“姐姐,你看那里,那是什么东西?”克劳西亚扯了扯许诺的衣服,用发颤的声音说道,神情就跟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怪物一样。
许诺知道这个小姑娘毕竟见识不多,但凡是陌生的东西,都怀着几分畏惧的心理。因此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她对着克劳西亚温柔一笑,随后抱着她,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这,这该不会是——”许诺吃惊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惶恐不可名状。
许诺对曹年说道:“别看这没用的玩意儿了,快看看外面!”
曹年不以为意:“嘘——这会儿正是关键时刻,别打扰我们。”
许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了,直接伸出了芊芊细手抓住了曹年的衣领,往她面前一拽:“我说的也很关键,你别不当一回事!”
从没有见过许诺如此慌张又暴怒的表情,曹年顿时慌了神,赶紧斜着眼睛往外面看了看。然后,他露出了和许诺一样的表情。
“胖子,不,21号,你快看看外面儿,我觉得方衡他们似乎有危险了!”曹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胖子一转头,窗外的状况让他浑身一颤,手中的仪器都差点被他给捏碎了。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胖子说。
“窝草!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方衡!情况不对,你们赶紧撤出来!”
曹年抢过胖子手中的仪器,声嘶力竭地大喊。
窗外。
一个狰狞的巨大蛇头正显露出森冷威严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