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黄泉路
风景美,有山,有水,有……吊桥?!湄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偷瞄了一眼山涧,便是两腿一软,瘫坐在崖边。
所谓吊桥,也就是几根绳索外加三三两两木板,一脚踩上去,晃悠个不停。崖高涧深,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得要粉身碎骨了吧。
“妈呀,我不要。”湄葭抱着桥头木桩,死不松手。
“你走不走?!”蓝燕子揪着她的衣领。
湄葭果断抱大腿,“燕子,我怕怕……”
僵持三秒,蓝燕子败下阵来,取下包袱,连同骨灰盒一起塞到盗空空的怀中,“拿着。”
拽着脚边之人的后领将其拎起,腰一搂,腿一抬,竟是打横抱着。
湄葭脱口而出:“燕子您真是条汉子!”
盗空空比了个大拇指,上扬的嘴角遮不住满心欢喜,蓝燕子的豪爽率直,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刚过吊桥,四周顿时浓雾弥漫。
红雾,带着血腥的甜腻,让人恐惧。
雾浓,人散。好在自个儿还在燕子怀里,要是孤单一人,她可应对不了。
蓝燕子放下湄葭,却没松手,鞭子一甩,时刻戒备。
“空空,恩人,你们在哪里呀???”湄葭一声吼,底气十足。
燕子一脸黑线,抱怨身边这人到底有没有危机感?万一招惹了不该招惹的怎么办?
好在闻声而来的是盗空空,不是别人。
“空空,看见我恩人了没?”湄葭见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是着急,明明在桥上还看的见他的背影,怎么一下桥就没影了呢。
盗空空摇头。“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下你自己吧。”
湄葭急的快哭出来了,身边没有任何人受伤,那么这股子血腥味只能是他的了,“他一定受伤了,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报恩呢。”
雾来的快,散的也快,湄葭焦急的四处张望,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哎呀,我的娘亲啊,这是什么地方?!”环顾四周,这哪里是墨染山,简直是火山地狱。
正前方,一挂瀑布,飞流直下的不是山泉,而是滚烫的岩浆。四周落雷,从天而降。地面残破不堪,岩浆从地表喷出,形成一道道火柱。
不远处,一条小路,不足一米,蜿蜒曲折,延伸至瀑布下,边上路牌,上书「黄泉之路」。
“恩人!恩人!……”湄葭试着又喊了几次。
昏天暗地。头顶是一片血色,竟是辨不出天色。本该是上午,但此时艳丽的火烧云宣示着已经黄昏。
“如今怎办?”盗空空摘了朵路牌边盛开的彼岸花,凑到鼻尖嗅着。
没有花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两人四只眼睛盯着他,仿佛在等待他说出他的决策。
盗空空又摘了几朵,凑成一束,递给湄葭。
湄葭连连摆手,“别,别!现在可不是泡妞的时候,那个,况且,虽然我欣赏你,但是我对你绝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咳咳,我也没有。”盗空空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口水呛死,要说男女之情,要有也不是对她啦,真是自我感觉有够好的。
“那你送我花干嘛?”湄葭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异性送花给她,照着那些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偶像剧的示范,也难怪她会多想了。
“闻闻。”
湄葭凑过头去一闻,顿时觉得腹内翻江倒海,忙转过身,蹲在一旁干呕。
“别给姑奶奶我没事找事。”蓝燕子白了盗空空一眼,蹲在湄葭身边,抚着她的背。
盗空空无奈的耸耸肩,“我只是想证明,这血腥味是这花散发出来的,不是谁受伤了。她那恩人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彼岸花是这个味的吗?”湄葭反问。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大多无味,少部分有淡淡的清香,绝对不会是血腥味。
盗空空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他那采花贼的骂名可是个误会来的。他本是想让她心安,没想到反倒起了反作用。
“这……”盗空空丢了手中花,拍了拍手掌,说道:“我们是继续等,还是往前走?”
“走!黄泉路又怎样,我还就是要去对面的阴曹地府把恩人找出来。”
蓝燕子听闻,一拍湄葭肩膀,称赞道:“好样的!有骨气。”
盗空空则是一脸坏笑,“骨气?呵,我该怎么说呢?是说湄葭你执着的有点诡异?哈哈哈。”本还以为这姑娘因为憧憬的程骁娶了别的女人而伤心难过,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走你的去。”湄葭说着,将盗空空推上黄泉之路。
才刚踏上黄泉路,脚踩之处,一道火柱从地底直冲而上,好在盗空空反应快,转身避开。
“我去!还真是黄泉路。空空,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湄葭自责。
盗空空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落雷直劈而下,蓝燕子一把推开湄葭。地面被劈出个大窟窿,地下的火柱“噌”的就冒了出来。
“跑!”蓝燕子抓起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湄葭,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拽着她左躲右闪,一路狂奔。
天上落雷不断,地上火柱乱窜。地面巨颤,由于雷击,黄泉之路开始坍塌,身后便是岩浆,只有不停的往前跑,才可避免掉落岩浆之中。
盗空空在前方引路,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黄泉之路仿佛有磁力一般,直把人往下拽。他担忧的回过头,果然看到燕子的步伐也不似之前轻盈,额头上已然出现一层细汗。将骨灰盒还给蓝燕子,自己则是负担起了湄葭这个重物,“你走前面,多加小心。”
“谢了。”蓝燕子抱拳。
黄泉路看似不长,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仿佛身处无尽的噩梦之中。明知道跑不出去,却不得不跑,身后是滚烫的岩浆,终点遥不可及,这是要活活把人累死吗?
就在即将绝望之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如玻璃一般,周围的景象随着裂缝的拉长,破裂成无数碎片,碎片反射着阳光下郁郁葱葱的山林,变成细沙漂浮空中,最终消失不见。一切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风景美,有山,有水,有吊桥。
还有……他。
衣如雪,白纱遮面。犹抱琴,沉默无言。
如梦初醒,之前种种皆为幻想,盗空空抱拳作揖,“谢兄台搭救。”
那人颔首,转身而走。行不数步,驻足,回首道:“回去。”
命令的口吻,声音清冷,略沉,威严却不失温暖,冷漠却不失性感。
“呀呀呀?!!原来恩人你会说话!”湄葭大喜。
白衣人不加理会,自顾自迈开步子。
然而湄葭他们都不是乖乖听话的主儿,毫不在意的跟随其后。打退堂鼓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白衣人脚步略停,无奈的看了几人一眼,“注意安全”。前些日子命人明察暗访,好不容易从了言大师口中探得此处,但由于封飞翎他们都有任务在身,他这个庄主便亲自出马。在这里遇到这几人实属意外,亏得他们能找到这儿来,然而之前遇到的种种都指明了是火族人所为,此处十分危险。既然赶不走,那就同行吧,免得他们乱来。
“yse,sir!”湄葭高呼。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他在就特别安心。望一眼那背影,竟是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