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祭虎神

　　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到下午。夏季的山洞格外凉爽，身上盖着的白色长衫，薄如纱翼，却让她倍感温暖。石案上摆放着各色水果，红樱桃颗颗饱满，娇艳欲滴。湄葭自作主张将整盘樱桃都端了回去。本想着这都已是七月中旬，怕是过了樱桃的时间，没想到这儿竟然会有如此的上等品，真是越发喜欢这个四季如春的山谷。

　　在院门口遇见刚从外面回来的程骁，才知道彻夜未归给同伴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们三人甚至找遍了整个花间影，蓝燕子更是差点与蝶舞姑娘动起手来。

　　才进屋，就看见其余三人围坐在新桌旁边，其中包括盗空空。程骁竟然还会他进屋？

　　蓝燕子一见湄葭，气拍案而起，“你再敢给姑奶奶的乱跑！”

　　“抱歉抱歉，昨晚回来的路上迷路了，然后不知道进了个什么山洞，再然后我不小心就睡着了……那个，不是有意让大家担心的。我错了，原谅我吧，再也不会这样了。”湄葭内疚，双脚并拢，双手贴在大腿两侧，90度标准鞠躬姿势，诚意十足。

　　“山洞？！不会是后山的那个仙人洞吧？”程骁神情严肃，似乎湄葭又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般。

　　保持着鞠躬姿势，湄葭抬起头看着程骁，“是啊。怎么啦？”

　　“那你没见到什么东西？”盗空空紧张兮兮的问。

　　湄葭给自己找了个坐，又替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待审。“看到很多啊，这个也是那儿拿的。”将一盘子红樱桃放在桌上。

　　盗空空伸手去拿，却被湄葭一掌拍开，“不行，这个我是要用来做樱花糕的，不准偷吃。”

　　“没事就好。”程骁看了一眼湄葭一直抱在手中的白色纱衣，神色有些暗淡的走了出去。

　　“没事没事。”湄葭灌下一口清茶。

　　“别说，还真把我们吓坏了。”盗空空讨好的给蓝燕子倒满清茶，“听说仙人洞是虎神住所，虎神凶残无比，每年要食一成年女子。那个祭台就是为此准备的。”

　　虎神？小白吗？它一点也不凶残啊，貌似也不会吃人的样子。湄葭摇摇头，还是不把小白的事告诉他们了，万一他们不让她再去见小白怎么办。

　　“今晚就是祭典吧。”湄葭问到。

　　“正是。所以……”程骁捧着一堆衣服回来，奇形怪状的，说是向姑娘们借来的历年的祭服。“为了不被虎神选上，请尽可能打扮的丑些。”

　　湄葭翻着这堆非同寻常的服饰，心想，难不成万圣节最早出现在中国？

　　对于程骁拿来的那些个鸡毛兽衣，满怀期待要过中原万圣节的湄葭可不满意。巧手加工一番，来了个大改造。用铁丝弯一个猫耳朵发箍，再在两耳朵上套上毛皮，戴在头顶。又在鼻子上画一个黑点，脸上左右对称各三撇胡须，眼睛也烟熏了一把。还不忘在身后加一条猫尾巴。

　　提着食盒找寻季天昀的踪影，却不想遇上了这辈子最最最痛恨之人——赵严！他正拽着她的尾巴。

　　“喂！你放手！”湄葭没好气的瞪着他。

　　赵严松了尾巴，弯下腰，捏着她那假耳朵说到：“晚上好，迷路的小猫咪。”

　　湄葭心想：花花公子还真是无论到哪里都不忘调戏姑娘，今晚变装的也不止我一人啊，凭什么要来招惹我！你个骗子，上次骗我卖了自己还不够，这次又要耍什么把戏。斗不过我躲还不行吗？你说你一个富家公子，开开心心的逛你的青楼不就得了，非来这武林大会凑什么热闹。不就是个大个子吗？个子大了不起？要知道中华武术可不是光看个头大小的，到时候看你不被打的满地找牙！想着想着不由的丢了赵严一个白眼。赵严却是乐得照单全收。对着那对耳朵又揉又捏的，玩的好不过瘾。

　　“你对我头上的东西就这么感兴趣，送你还不行吗？”想来之前在花影蝶舞，自己还葬送了一条发带。

　　赵严笑道：“因为戴在你头上我才会感兴趣。”

　　湄葭不屑。果然是泡妞高手，这花言巧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想天下多少无知少女被他所骗，真是个祸害。不过，她可不无知，所以这套没用！扬起脸，给他一个善意无公害的微笑：“那还真巧了，我倒是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拜托你别来烦我了。”

　　转身就走。结果赵严也跟着一个转身，拦在她的面前。“确实很巧。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

　　实在是怕了他的纠缠不休，湄葭无奈，“得，我喜欢你还不成嘛，拜托你别喜欢我了。”

　　“那你嫁给我。”

　　“啥！我去……你别耍无赖成不？！”湄葭吓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连手中的食盒都给摔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喜欢你嘛，你都不喜欢我了娶我干嘛？”

　　赵严步步逼近，比起湄葭他更像老虎，审视着眼前的猎物。似笑非笑的双眸透着邪气。将脑袋凑到她的耳边，故作低沉的声音显危险万分：“无所谓喜不喜欢，我要你！”

　　“要你妹的大头鬼！”虽然很舍不得，还是将整个食盒当作暗器丢了出去。

　　赵严手一挥，拍出去好远，却被季天昀接个正着。见着那抹白衣手中的食盒，湄葭心花怒放，这算不算缘分？

　　“谷中规矩，人我要带去祭台。”季天昀冰冷的视线直视魁梧的背影，声音丝毫不染情绪。

　　“在下失礼，季庄主请便。”赵严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季……？”只觉得心咯噔一下。那个要把她送进皇帝后宫的就是他吗？不可能！那日夜闯地牢救小贵时所见的季庄主明明就是黑色的头发，不可能是他的！不是他！请不要是他！

　　“季天昀。”季天昀将手中的食盒递还给她。

　　湄葭心里咯噔的一下，你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他吗？那个不顾我个人意愿把我送给皇帝当妃子的那个人。

　　她苦笑着摇摇头，“本就是要送你的。我去祭坛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祭坛奔去。是逃避吧，心好痛，痛到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季天昀打开食盒，里面的糕点有的已经撞散，有的仍完好无损。拿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溶。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味道，季天昀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夜晚的祭台，篝火通明，祭台中央有一个硕大的黄金椅，扶手是虎爪，椅背是虎头。椅子上垫着五彩兽皮，兽皮之上卧着一只……白色猫咪！

　　祭师，好吧，是身穿兽皮头戴鸟毛的蝶舞姑娘，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长串开场词，然后举着酒杯，将白酒泼在祭台之上巨大的火炬中。火光漫天。湄葭目视着这场仿佛非洲土著居民举办的奥运会开幕仪式，嘴角的笑容却暗淡无光。

　　姑娘们围着火炬大跳祭神之舞。本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却各个想着法子让自己惨不忍睹，仿佛这虎神真有多恐怖似的。想来也对，怪不得赵严会找上自己，所有人里面，也就属她这只猫妖最能见人了。左边的姑娘头发蓬乱，脸蛋用锅底的煤灰涂的比黑人还黑，裂嘴一笑，只见半空中挂着两排皓齿，有些慎人。右边的那位一脸胭脂，红的像猴子屁屁一般。红脸黑脸就是没有白脸，嫌弃曹操吗？实则不然，说是虎神最喜白色。原来这边的猫科动物都喜欢白色啊，怪不得小白会喜欢季天昀。唉，要是没碰见那个挨千刀的赵严就好了。

　　谷中规定，每年祭祀，成年女子必须人人上祭台向虎神行礼，外来者也不得例外。队如长龙。队伍中，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被虎神选上。湄葭不懂，不就是只小白猫吗？有什么好怕的。被只小猫选上能比被选去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皇帝当妃子还悲催吗？

　　所谓请安，就是向黄金座椅上的白猫打个招呼。湄葭可不像之前那些人唯唯诺诺轻声细语的。走到白猫面前，用食指挠着猫下巴，“小家伙，节日快乐的喵。”

　　“喵~”白猫回应。

　　蝶舞大喜，“恭送虎神。将陆湄葭送去仙人洞。”

　　台下众女松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

　　程骁怒气冲冲跃上祭台，拽着湄葭的手吼到：“你喵什么！”

　　“唉？我这cos的猫妖，我不喵才怪吧。”湄葭疑惑的看着程骁。

　　“你知不知道，凡是被虎神选中的，每一个都是有去无回，你！不行，我不准！”程骁说着就将她往祭台下拽。

　　“程公子，您不能这么做。”蝶舞伸手阻拦，“谷中四季如春，都是得到神灵庇护，若是触怒虎神，天降灾祸，你让我们花间谷怎么办？”

　　“姑奶奶替她去。”经湄葭精心打扮的魔女燕子跳上祭台。用胭脂画的血盆大口看起来魄力十足。

　　“不行！你让她自己去。”盗空空可不想蓝燕子涉险，一时口快居然说要蝶舞自己去。

　　蝶舞姑娘脸色一沉，明明虎神选中的是陆湄葭，为什么要让她替她受罪。作为祭师，必须要识大体，不能在宾客面前失了分寸，蝶舞压着怒气说到：“此乃神灵所选，他人替代不了。”

　　“去就去呗。”湄葭在心中补了一句，又不是没去过！只不过若是再见到季天昀，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