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到德钦要经历超过10小时的颠簸。渣土路,环山路,一路翻山越岭,路并不好走。且越往里,海拔渐渐升高,开始缺氧。
有一下,杜宇停了车,从后备箱拿出吸氧设备,递给谢卡西。但谢卡西很排斥,并不领情,连手都不愿意伸。
“小西,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这一路你必须全听我的。”杜宇直接塞到他手里。
看得出谢卡西不太舒服,但他一直没动用吸氧设备。
看在杜宇仗义相助的面子上,依依好心提醒:“普通的高原反应一般1~3天后症状会逐步好转,随意吸氧反而会延长适应高原环境的时间。另外,动作要缓慢,不要急速行走、跑步;不宜暴饮暴食,多吃水果、蔬菜,尽可能多饮水;要严防发生感冒,以防诱发高原肺水肿。”
杜宇:“看来你以前也吃过这苦。”
“嗯。所以比较有经验。”依依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杜宇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闭目休息的谢卡西,不忘叮嘱:“小西,舒不舒服你自己知道,不行就吸吧,别撑着。”
谢卡西没吭声。他一向反感这样的提议,杜宇没再多说。
车子还没途径香格里拉的地盘,天空开始飘小雨。路面弯道多且湿滑,为保安全,车速只能减慢下来。
依依心早已飞老远,但她什么都不能说。杜宇不顾谢卡西的反对同意送她去雪山,已是万分感谢。如果不是她,此刻他们应该回到下榻的酒店,舒舒服服休息了。
初秋的雨夜,寒意逼人。
段依依穿的单薄,但车里还算暖和。
电话一直没停,那边劝她:“依依姐你别去,危险。”她只答,“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我肯定要去。”
再劝,她说:“当年我要是在,他可能就会没事。”
那边便不再劝了。
谢卡西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半晌,问她:“你一向都这么固执?”
“你一向都这么爱偷听别人讲电话?”
“……”
气氛顿时凝固。
车子戛然而止。
“前方好像塌方了。过不去。”杜宇摸摸头,不知道该如何劝后面两位。推开车门,绕去前面看了看,返回之后,靠在车门上抽起烟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有雨后泥土的气息。
从虎跳峡过来这一路,路况不熟,湾多路陡,他虽然是老手,玩过多年赛车,但这种路他也分毫不敢大意,才有惊无险。后面两位可能不知道,有一个弯道,他就分了那么丁点神,车子差点就冲下悬崖。
现在停下车,他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居然腿麻手抖,有那么点后怕。三条人命差点就没了。
这地方路难走,这个时间几乎没车也没人。安静得像隔绝于世界之外。直到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千层浪。
段依依推开车门跳下地,跑到前面路稍微宽点的地方,现在路中央挥手拦截。杜宇吓坏了,丢掉烟头朝她跑过去。
摩托车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减速,杜宇终于拽着她退到路边上。摩托车呼啸而过。车上的青年冲着她们吹口哨。
段依依不甘心,追着后面跑。
谢卡西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想挡住她,没想到差点被撞翻。反应过来后他几乎不给她任何机会,紧紧抓住她,不让她追着早已溜得没影了的摩托车。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实在看不懂这女的,怀疑她脑残片吃多了。
“车进不去,唯一能通行的只有摩托车。”段依依要崩溃了。这两人帮了她却也让她束手束脚。
刚说完,有辆车由弯道里转出来,在她们身后停下。有人下来,喊了声,依依姐。
“木来?”依依有点惊讶,放弃和谢卡西的对峙,问来的人,“你不去救人你在这干嘛?”
木来什么话不说,上来首先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姐,想死我了。这些年,你还好吗?”
在谢卡西和杜宇看来,这只是久别重逢的人见面打招呼的寻常拥抱,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但是两个当事人眼里不约而同涌出了泪意,心尖儿在颤抖。
这个拥抱,隔着太多人情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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