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卡西和杜宇跨进酒吧,就见有人在起哄声中登台。
酒吧叫“天堂向左”,很勾人心。
“运气不错。”杜宇吹了声口哨,有酒有歌有好友在身旁,这才是惬意人生。
两人一起往里走。
依依在众人瞩目下登台,没有表现出紧张。周身反倒透出一股子凉薄劲儿。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皮浮肿,哭过的痕迹明显。
纯白的长裙罩在她单薄的身体上,纯净到令人动容。
她在台上的高脚凳坐下来。光影变幻的台上,她的眼神里写满倔强,写满孤独,毫无表情的看着台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并没有直接唱歌,而是双手紧握话筒,轻盈空灵的嗓音传出来。
“天堂向左,人间向右。自问我不是个冷情之人,回首之时才发现你走后,我看过许多美景,累计了很多飞行,幸福却始终长眠于深冬。也许等我死去的那一天,它才会苏醒。这个城市的情歌太悲伤,才让一杯烈酒红了眼眶。没了你的城市就像拔掉牙齿的牙床,舔时痛,不舔时空荡。时光不懂人情味,爱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忘记你却是举步维艰。我只是自己骗自己,说你还活着。”
短暂的停顿,像是稍作情绪调整,却也更像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话,无端听得人眼眶发热。
全场的吵嚷声一点一点降下来。
“四年了,我终于来到了你的城市……”
周森,我很想你。愿你在天堂安好。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但太多的情绪,被莫名勾起,up/and/down。
人群安静下来,视线全聚到台上。
杜宇和谢卡西找了个稍微靠前的角落坐下,跟人拼桌。一抬头,他指着台上对谢卡西使眼色,“小疯子?”
谢卡西也认出来那是段依依。刚才一路往里走的时候,她在台上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落进心里的时候心脏突然就不舒服起来。此刻他正半弓着身子,缓解不适。但他没告诉杜宇。
段依依走到一边,和乐队低头交谈了大约两分钟。前奏响起来,台下有人在拼命鼓掌。
她唱的是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她的嗓音略显低沉,淡淡的歌声里带着怀念与追忆。台下有人泪流满面,大约是想起愚人节在香港文化东方酒店24楼纵身跳下的哥哥。台上的依依却像是为自己而唱,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所有的情绪,她都倾注在歌声里。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谢卡西今晚的目光出奇地总被她牵引,她身上有种久违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见过她。但他脑子又没有坏掉,和段依依有没有过旧情他还是清楚的。
她拿着话筒背过身去那一瞬,谢卡西心脏狠狠抽了一下,瞬间漏跳了一拍。段依依唱的这首歌,他并不熟悉,却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抚着胸口,看着继续在台上深情演绎的段依依,心脏没来由跳动加快。这首歌听得他心口闷闷的不太舒服。好久没这种感觉了,今天从第一眼见了她,他的心脏仿佛不是他的,总不受控。所以他才会在贼人准备逃离的时候,还要砸晕他,带着她离开巷子。回到客栈,他刻意冷漠以待,不过是想让自己舒服点。
但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
此刻他真的不舒服,杜宇在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段依依的歌声中那份平静的嘶吼,抓人心挠人肺。她年轻飞扬的脸上,眼眸纯净动人,分明是朝气逼人,但她的歌声却呈现出一种岁月的年轮,听起来苍凉广袤,充满了隐忍与洞悉。情绪的渲染很到位,功力不俗。
台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女孩,竟唱得如此动听。有人开始琢磨着推荐她去参加歌唱选秀。
谢卡西一开始坐着听,后来觉得心口闷涨,便撑着墙站立,脸上有隐忍痛苦之色,脸色在灰暗的灯光下隐隐泛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四年”像个魔咒一直循环在他脑海里,脑仁涨疼。
所有人听得入了迷,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包括杜宇。
段依依在台上唱得投入,但谢卡西突然倒下去那一瞬,她突然就不偏不倚望向他的角落,眼角狠狠跳了一下,画面定格在他抚着心口的动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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