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余生被逐出了摘星楼。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才听说断余生因不明原因受伤,养在摘星楼几月不见人,外头传的那叫一个风风雨雨,将他的伤势夸大其词,说的极其严重,甚至有人怀疑断余生已经离开人世。要不是楚媪举办武林盟会的时候断余生现了身,外头人还以为是上次断余生全然不顾摘星楼内的反对,公然寻找莫氏之女的消息,引得楼内长老猜忌,将其拖下了主位。讨论的热度没散,断余生又掀起了新的一轮话题。在所有人为断余生究竟为何被赶出摘星楼的事津津乐道时,摘星楼那边传出消息,由新的主人接替断余生的所有事务,掌管摘星楼。这下,可真的是热闹了。
看如今的形势,怕是断余生此前的重伤便是夺位大战的前兆。这个新楼主,姓段,名念卿。说来和断余生关系匪浅,她原本是断余生身边的一个侍女,后来由于办事得力备受断余生信任,被派往皇城料理生意上的一切往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摘星楼内占据了极其大势力。此次上位,更是得到了商会会长阮之心的帮助,两人合谋广纳钱财,筑基了坚实的资金链,从而登上高位。说来,阮之心算是个狠角色,身为前丞相之女,从小心狠手辣,不仅手刃了庶母,更是将阮府的大权收入手中,得了断余生赏识,被招入摘星楼专门设立在皇城的商会,当上了一家之主。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两个女子联手推翻了一手建立摘星楼,统治整个大理的断余生。
一出江湖大戏,让人看得连连惊叹。元鳩万万没想到,他所赏识无比又顾忌众多的断余生会被两个女子给玩弄在股掌之间,赔上摘星楼便也算了,在江湖上更是失尽颜面,从人人敬畏的一楼之主变成了丧家之犬。断余生的本事,任谁也无法否认,此次败在女人手上,可以说是走错了一步而失去了所有。元鳩相信,像断余生那么聪明的人,一生只会犯一次错,至此以后坚不可摧。他日东山再起,依旧是个人物。到时候,元鳩顺利与他搭上关系,还怕不能吞下摘星楼。关键,此前他得到消息,断余生手中藏着玉玺,那东西有何作用,无需多言。元鳩目前尽可能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等到断余生无路可走之际,再出面。别人都痛打落水狗,想要在断余生失意之时将以往仇恨尽数还报,而元鳩反其道而行,预谋雪中送炭。
相比于元鳩惊讶之后的满心算计,远在灵州某小镇的歌自若和林枫眠完全只剩惊讶。林枫眠这边,因蛊毒破体而出的最后几日中,迎来了歌自若和晚儿。上天终究没要了他的命,给了他一次生的机会。在他从昏迷中醒来之时,得到歌自若转达的消息,矜倾走了。林枫眠不明白,矜倾明明最希望他平安无事的人,却在他康复之际,消失了,仅留下封没头没尾的书信,说是往后再聚。失落了好几日后,林枫眠和歌自若,晚儿两人准备前往郸城,在他们启程之时,灵州那边传来消息,楚湘灵回来了。还没等他担心暴露行踪,被楚媪抓回去逼其成亲,事情峰回路转。楚湘灵说自己在外有了情郎,已失清白之身,不愿再嫁他人,这下楚家可热闹了。没等林枫眠庆幸元鳩的如意算盘一场空,断余生紧接着出事了。
不仅是灵州,整个天下都了。
近一两年,江湖上轰动不已的事便没少过,一件比一件精彩。接连着魔教,少林,楚家,摘星楼,皆是来头不小,名声远播,却都栽了跟头,厄运连连。一些好事之徒,来了劲似得,四处宣扬,说是江湖上的几大势力面临重新洗牌,到了英雄辈出的时候了。大家纷纷摩拳擦掌,想要争取江湖上的一席之地。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新主上位,地位不稳的摘星楼了。以前断余生领导的摘星楼,鹿城以南那可是头把交椅,在大理断余生说的话比皇上的圣旨都管用,加上断余生遍布各地的大小势力,想要来犯南方,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今,断余生落马,南方最先蠢蠢欲动,北方的几大门派和皇城的荣亲王元鳩,都盯着这块肥肉。没等众人伸出手,想要入侵南方,天朝皇子发了话,将镇远将军骆御钦派往徐州小镇,镇守关外要塞。谁都知道,镇远将军以前是守北方黄沙之地的一个边城之师,不怎么的被皇上看中,召回了皇城,派到了徐州小镇这个与大理紧密相关之地。难道是皇上也想吞下南方势力?此消息不仅而走,元鳩在想,他这个愚蠢的弟弟什么时候关注起江湖上的事,瞬间多长了个心眼。
“你说断余生是演哪一出?”林枫眠如何想都觉得不对劲,断余生那样精于算计的人,除非是他自己甘愿将摘星楼拱手让人,怎会轻易被人拉下主位。
歌自若叼着树叶,看着晚儿对着林枫眠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英雄难过美人关,断余生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你少胡诌,断余生此人会败在女人身上?量谁也不信。”说是被金钱迷惑,林枫眠还能信上几分,女人?断余生?完全是不可能的。
啧了一声,林枫眠哪有资格说别人,歌自若是看出来了,他与醉相思之间不会简单,那个小院中,那里是逃难的避所,分明是两个小夫妻过日子的样子。撇开矜倾不说,毕竟他无法料定她的想法,但能肯定的是林枫眠是陷进去了的。“情最惑人,无人例外。遇之即陷,深之不知,失之不明。想要摆脱,除非断情。眠儿,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情爱,凡是遇上的人,都会失去理智。歌自若遇上晚儿,林枫眠遇上矜倾,断余生遇上段念卿,都是无法预料,避之不及的。他们,都是困在局中的人。
“好了,情场浪子别显摆了。”林枫眠并不想听他的说教,感情的人全看个人,真的失了心的人,旁人的劝诫如何听得进去。断余生明明是个断情绝爱的人,也失了策。何况他们。
羌族。
拓跋贤,也就是如今羌族的族长。生来便不信任何人,以防他身边伺候的人向外人泄露机密,将他们通通割去舌头。拓跋贤的谨慎不止如此,凡是伺候过他所招待贵客且商量过要事当天的人,都活不过当晚。羌族原本不是什么善斗民族,对征战四方毫无兴趣,直至拓跋贤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整个部落。他处事的方法甚是血腥,可以说是毫不留情,脾气火爆的很,稍微惹到他不悦,便会被斩于弯刀下。以前拓跋贤的阿爹还是族长时,劝过他不要好斗,也被他置之不理,不惜做出了逼迫其父将嫁去藏族做妾换取交易往来的事。气死族长后,自己坐上了阿爹的位子。
拓跋贤拿着手中少林传来的书信,摸着下巴,目光深沉。他已顺利拿下关外二十三个部落,等中原乱透了,也到了他们发军征战的时候了。他们二十四个部族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岂会不是早已放松警惕,安然多年的元氏的对手。他的弯刀打磨了千万遍,锋利无比,轻轻一抹,便能取人性命,想到此处,拓跋贤身体里嗜血的份子快起来了。
“琪琪格,我们马上要去往你期待已久的中原了。”
跪在拓跋贤脚边的侍女,拿着巾布擦拭着他靴子上的宝石,嫣然一笑,却不言语。拓跋贤揉着她的头发,眼中溢满狠毒,千秋岁,你可要活久一点,等我的铁骑踏上中原的那一刻,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