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楼中满是惊呼,不绝于耳。
歌自若眼光一闪,只觉得今日真是物超所值,不仅能见到名响皇城的醉相思,还能有幸得见她的曼妙一舞,真是不虚此行。俊逸如歌自若,美貌如断余生,皆比不上相思一笑,林枫眠如是想。断余生倒显得坦然,看着人群中泰然自若的她,不会为她动人的外貌所震惊,也没有想与她交识的兴趣,只因为他的心中早已有比天下人都好的她存在。
坐在酒桌前,断余生不动一分,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等着好戏上演。
醉西楼到处都挤满了人,相思想要作舞却没有一方之地,随即在楼中找来一张桌子,命人将上面的杂物打扫干净,毫不犹豫的跳上了桌。“我这庙小,也无空地。突发奇想在桌上一舞,虽然简陋,也是心意,大家可不能取笑于我。”话毕,转身吩咐身后的婢女去准备丝竹乐器。“我自知舞技不如那雅舍花魁,不过也不会让醉西楼失了面子,便请来百乐楼中的乐师为我伴乐。大家可不能见她貌美出众便欺负于她,那下次我可不给他酒喝了。”相思一番话说得软硬有度,加上模样娇俏,引得众人一阵笑闹。
欢乐的气氛一起,乐声缓缓而起,相思也不多话,随着音乐摆动身躯,在举手投足之间让人目光不移。一张方桌,几寸之地,游刃有余。缓歌缦舞,舞姿翩翩,一转身一低眉,竟是摄人。一双如水双眸,婀娜多姿,千娇百媚,满是风情。就像洛神在世,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分毫不差,仿若真人活过来一般。
相思一舞,自然赢得了满堂喝彩。歌自若赞许,林枫眠惊叹,连断余生都浅笑凝视。唯独元鳩丝毫未欣赏之意,目光不在相思身上停留片刻,仅盯着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人。元鳩来了多时,必然是注意到了二楼对面的歌自若一行人,并没有过多在意。他今天来醉西楼的目的可不是他们,而是他那脓包弟弟。当今圣上元焕大驾光临醉西楼,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亲自迎接。相思成功的吸引众人目光,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楼下的暗流涌动。
自元鳩得到消息后,便已安排好了一切,醉意早就准备妥当,今晚的重头戏马上就要上演。元鳩向楼下发了讯号,相思授意,与身旁的贴身丫鬟弄妆耳语几句,随即面色如常的拿着酒杯与客人们对饮。弄妆看了看围上来的人群,确定目标所在之处后,隐身在人群中。醉意在角落里留意着二楼的动向,歌自若一行人来此是计划之外的事,毕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醉意不敢大意。主人亲临,事情若出了差错,她们都必死无疑。
弄妆动作谨慎,醉意在后面随时提醒,相思游走在人群中控制动向,元鳩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这三人,除了相思外,自小养在元鳩身边,是最为出色杀手。若不是相思开口要去两人,想来两人不是因任务而死,便是被送人取乐,是相思给了她们重新选择的机会,携手共同成立了醉西楼,让它成为了元鳩最为得意的地方。相思擅于操控他人,能轻易看透一切,完全掌握其死穴,加以利用,达到目的,令人不得不服她。这就是元鳩格外喜欢她的理由,城府深,善谋略,除了自己便是相思。以姐姐为筹码,甘心为他卖命,真是和他相像。如此危险之人,将她留在身边,虽不明智,元鳩却愿意冒险一次。
弄妆假意拦住那人身边的护卫,相思走到那男子面前,递给他一只空酒杯,亲手为他斟满。“公子是个生面孔,相思未曾见过。不过在我醉西楼,只要肯赏脸,皆是以酒会友。我敬公子一杯,祝您玩的开心。”话毕,仰头饮尽自己手中的佳酿。男子衣着普通,倒是带着几分贵气,相思识得城中亲贵无数,唯独没见过此人。见相思饮完酒,男子才缓过神来,连忙喝下手中的酒,引得相思一笑。见美人笑颜,男子面色一红,又是愣神许久。相思稍作停留,转头又与他人相谈甚欢。人潮随着相思而动,那男子被无数人拥挤着,目光纹丝不动,一直停留在相思身上,随着她的走动而变化。醉意在此时从他身后经过,男子的随从无一发现,连歌自若一行人也未注意发生了什么。
东西得手,元鳩也不久坐,准备离开。如若让那些锦衣卫发现自己在醉西楼中,不过片刻,就能引起轰动,到时候相思定逃脱不了。元鳩匆匆下楼,与一人目光对上,不过一会儿,便错开了。
“你看谁呢?”歌自若看着面色凝重的断余生,开口询问。断余生瞬间恢复常色,看向歌自若。“刚才那人目光歹毒,周遭一派阴冷之色,不免多看了两眼。”歌自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林枫眠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觉得是他疑神疑鬼,看走了眼。打趣道:“论起歹毒,你居第二,那有人敢称第一。”歌自若觉得林枫眠的话不对,接话道:“他哪里是歹毒,分明是卑鄙下作,你真是高看了他。”
断余生见他们没完没了的打趣自己,懒得去呈口舌之快,起身恢复小二之态,拿起地上的空酒坛,作势要走。“事情一完,我们便两清了。”歌自若两人停止笑闹,正色道:“事情我们并没有完成,既然你说两清了,那么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断余生迈步离开,根本不听歌自若的话,消失在了拥挤的醉西楼中。林枫眠见他走了,嘀咕断余生小气。歌自若一笑,这两人还真是冤家。“晚儿的事还未谢他。”林枫眠本就和断余生不对盘,与他同桌喝酒已是勉强,怎么向他道谢。“你谢他作甚,你忘记他对我们的栽害了?”歌自若不由觉着好笑,林枫眠真是可爱,一点小事,他还要记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刚走出醉西楼,断余生接到消息,刚才那人是荣亲王元鳩。倒是个很角色,鳩,毒鸟,配的很。“他想要那东西,我送给他既是。你们那边得手了吗?”
皇城的事作于交换本该由歌自若和林枫眠两人去做,不知怎得断余生突然改变主意,自己亲自前来,只让他们去查探消息,还真是听从了那人的话让他们活着回去。
能让断余生甘愿涉险的,也就独有那一人了。
“东西在送往摘星路的路上,干净利落,无一人察觉。”
站在断余生身后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只有断余生开口询问消息时,才会开口。毕竟,在喜怒无常的断余生面前,多嘴等于送命。
满意的点点头,断余生挑过一一缕头发在来回抚摸,这是他高兴时特有的习惯。“元鳩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随我去看看他的反应。”
回头看了眼醉西楼的方向,断余生跃上屋顶,悠闲的赏起月来。一道身影轻步走到断余生的身后,见他心情好,拿出一坛酒递给他。
“空觉倒是越来越懂我了。”拿过酒坛,撕开酒封,一阵酒香扑面而来,断余生还未饮上一口,却也有了几分醉意。
空觉见断余生喜欢,大着胆子问道:“皇城危险,主子何故亲自前来?”
此次的任务虽然艰险,但对他们这些暗卫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空觉与摘星楼的暗卫不同,不会负责任何任务,只听从主人的安排,镇守皇城。不知为何,这次的任务,不仅出动了断余生贴身的暗卫,连他们都前来协助。既然事情万无一失,断余生为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