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的!”茂密的竹林中,六个青衫素衣女子执剑而立,围困住地上那个名唤诗诗的受伤青衣女子。
“诗诗,主子待你不薄啊,连你也要背叛我们!”其中一个青衫女子长剑一挥,剑尖直指冷诗诗的眉心,目光犀利,似要把人看透,这青衫女子便是七月。
“随你们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冷诗诗倒在地上,一袭青衫已被鲜血染红,全身上下全是深浅不一的剑伤,右手紧紧握着长剑支撑着身体,那血顺着剑身流下,一点一滴渗入土里……
“你明知那男子是个负心人,为何还要为了他背叛我们?”七月看着地上这个曾经患难与共的姐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将红莲教的秘密泄露出去,害死了好几个同门姐妹,而她所爱的那男人也逃之夭夭了。
“你们不会懂的。”冷诗诗暗暗说道。
“你走吧!念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我今日便不杀你。”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身穿梅花长裙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她的脸上遮着一面绣有白云的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她那眼睛像是冬日湖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纯净明亮,她便是她们的主子慕汐。慕汐凝视着地上的冷诗诗,红唇轻启,“你所爱的那个人当真值得你付出性命吗?罢了……”慕汐伸手夺过七月手上的长剑,剑锋一偏,划过冷诗诗耳际的鬓发,那一缕青丝随风而落,映着阳光,格外刺眼,“今日我放你走,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人,日后,你自求多福吧。”
“主子,她可是叛徒,害了那么多姐妹,若是这样放了她,夫人知道了定会责罚的。”七月心有怒气,不肯罢手。
“七月,她待我们不仁,可我不想不义,放了她吧。”从小便一起玩到大,虽是主仆,可她一直把冷诗诗视为姐妹,当真下得了手吗。
“主子……”七月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慕汐眼底闪过的叹息,心有不甘,她蹲下身子,拾了冷诗诗身旁那一缕散落的青丝,冷眼对着地上的人儿一字一句地说:“若你日后再敢伤害主子,伤害我教中姐妹,我七月发誓第一个不放过你,定要你生不如死。”
躺在地上的冷诗诗突然大笑了一声,左手紧紧拽着已被染红的衣裙,右手用剑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谁也没有看到她眼神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只一瞬间,她跃地而起,强忍着浑身的伤痛,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七月,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轻功而过,一个纵身,长剑直指慕汐的心窝要害……
速度之快,只觉一阵风迎面扑来,许是出于自身本能,慕汐第一时间侧身倒退,本想用手中的剑身避开,却躲不过长剑袭来,“咝”一声,长剑划过慕汐心窝,直刺左臂,顿时衣裳破口,鲜血溢出。慕汐伸出一掌,重重打在冷诗诗肩上,冷诗诗受力吃痛,连连倒退了几步,却又要冲上前来……
“主子!”七月大惊,飞身上前护住慕汐,慕汐只觉眼前一瞬恍惚,重心不稳,直接跌入七月的怀中。
这时,只听见“嗖嗖”两声,似有两抹艳红像飞箭一般划过这沉闷的空气中……
“嗯……”还未站定的冷诗诗觉有凉意划过脖颈,正要伸手去抚,只一瞬间,冰凉的脖颈顿时火烧一般,鲜红的血倾射而出,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手还悬在半空,最后说了一句,“我恨你。”然后全身无力倒了下去……
“汐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一声飘渺而又有威慑力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伴随声音而来的是漫天迷人的赤络花香。
一抹晃人心神却又让人震撼沉迷的大红长袍衣影从天而降,尾随其后的是那从不离她身的四大护法。
“娘亲!”慕汐慌张地跪拜在地,顿时忘了左臂的鲜血正缓缓溢出。
“夫人!”其她几位围在慕汐身旁的女子也纷纷恭敬地跪拜在地。
红莲夫人脸带着面纱,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慕汐受伤的左臂上。她大步走上前,跨过冷诗诗的尸体,此刻的冷诗诗双眼圆瞪,小嘴微张,溢出的黑血染红了整片青衫。
“你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声音虽轻,在每个人听来却比每一道圣旨都要骇人。亲眼看着冷诗诗死在自己面前,慕汐害怕地低着头不知如何所措,手心频频冒着冷汗。
“夫人——是七月的错,七月没有保护好主子,七月甘受惩罚,夫人不要责怪主子……”七月虽是害怕,却更不愿看到主子慕汐难过受罚。
“娘亲——”慕汐轻唤了一声,似有话要说,可抬头对上红莲夫人犀利的眼神,心莫名的被她身上那股至尊之势所震住,便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为何不说话!给我站起来!堂堂红莲教的少主就是这般不敢言语吗!”红莲夫人大喝一声,长袖一挥,心中涌出一腔莫名的愤怒。
“娘亲——是汐儿的错,汐儿甘愿受罚,与其它人无关。可汐儿不懂,若是他人待自己无情,当真要杀了,才能解恨吗”慕汐一咬唇,将心中的不解不快破口而出。
“你说什么!!”红莲夫人突然倾身上前,殊地伸出手指扣住慕汐受伤的右臂,稍一用力,那长长的指甲便如利刺一般陷进血红的肉里……
“啊——娘亲——痛——”慕汐一阵吃痛,那左臂上的伤痛像挨了千刀万剐一般袭遍全身经脉。
“夫人!”众人皆惊。
“夫人,是七月的错,求您饶了主子……夫人……”七月慌乱的只顾频频磕头。
慕汐咬着唇,用那般伤心无助的眼神望着红莲夫人,那泪光晃得让人心底莫名伤感,那神情像极了那个她,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待红莲夫人收回手时,眼见慕汐左臂上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心中的怒气与疼惜,百感交集。她不忍再看,转了身去,“我要你记住今日之痛。汐儿,江湖险恶,若你不杀她人,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今后的路还很长,她不可能时刻伴在慕汐身旁,所以,她希望慕汐以后能学会绝情绝义,只有这般,她才能够保护好自己。
“汐儿,若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终有一天,你会被这所谓的‘善良’毁了一生。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来见我。”红莲夫人长叹一声,而后轻身一跃,像蜻蜓点水一般脚尖点过落叶,风起,人去……四大护法向慕汐微施了礼,转身离去……
人都走后,慕汐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全身像千万只蚂蚁爬窜,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慕府云汐阁
七月神情凝重的端着一盆已被染红的热水和纱布从云汐阁里走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绿衣小姑娘马上走上前接过那盆热水。
“七月姐,主子的伤怎么样了”绿衣姑娘担心地问道。
“我已喂主子喝了些药汤,伤口也已经上药包扎好了。只是,伤口太深,流血过多,主子此刻仍是昏迷着……”
“主子,主子怎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什么人弄的,初雪定饶不了她。”绿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跺着脚生气,纯然一个小孩子性格。
“是诗诗……”
“冷姐姐她不是偷剑谱被发现,后来逃走了吗?怎么会伤了主子?”
“这事日后再跟你细说。我担心的是这外伤倒好治,只怕是这内伤……唉……”
“怎么还有内伤?”
“别多问了,如今你赶紧去煲些参汤来,还有,叫厨房随时备着主子爱吃的小菜,切记要清淡些,主子一天未曾进食,醒来必定会想吃的,我今夜便在这守着,等着主子醒来。你快去叫人准备着。”
“小雪明白。我马上就去。”绿衣姑娘转身准备离开,待走了几步,七月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初雪,“我和主子不在的这几日,一切可安好”
初雪顿了顿,明白了她要问的意思,回道:“府上都好,程管家那边事事亲为,芸鳳楼有寻姐姐打理着,都好。”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