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立刻当面问问她的好娘亲,她慕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她一生的幸福就这样随意压在一场赌局上吗?那她的姐姐呢,娘亲又将姐姐置于何地
“驾……驾……”慕汐也不管这肩上的疼痛,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两腿一夹,便飞快消失在视线中……
“主子……初雪,守在府中。”七月飞身上马,匆匆追了上去。
红莲教
慕汐一路骑着马儿冲进教中,守教的护卫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怒气,没敢拦着。
慕汐飞身下马,怒气冲冲进了府内,穿过几个苑,来到了后苑一座格外清幽的小院里,正巧四大护法从里边出来,见了慕汐格外惊讶,回过神来都上前施礼。
大护法问道:“小姐怎么来了,怎没人通报”
“娘亲可在。”慕汐一双眼直直盯着大护法问道。
大护法被这目光盯得莫名奇怪,退了几步,回道:“夫人在里屋寒室,此刻正在……小姐……小姐。”大护法话未说完,慕汐便径直闯了进去。
七月赶到之时,来不及阻止,眼看着慕汐走了进去。那是禁地,没有红莲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寒室内,红莲夫人端坐在冰床之上闭目养神,一身火红的长袍铺盖在周身,冰床旁摆着一鼎雕刻着四不像的香座,里边点着一股奇怪的药香。
红莲夫人未睁眼便感觉到了慕汐的存在,红唇轻启,发出淡淡的声音问道:“谁准你这般闯进来的!”
慕汐站在红莲夫人的面前,本来满腔怒火,不知怎的看到面前的人时气势弱了下来,一直紧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娘亲可曾派人去过芸鳳楼。”慕汐轻声问道,心中曾想了无数遍希望那事与她无关。
红莲夫人不语,但往往不语便是应了。
“那芸鳳楼比试招亲的事也与娘亲有关汐儿不知,娘亲为何要这般”
芸鳳楼的原主其实是慕汐的姐姐,慕芸。当年,慕汐还小,慕芸建了这芸鳳楼之后,招了很多才女,而慕芸自己也隐藏身份和容貌,做了这芸鳳楼的第一才女,唤名弦乐。慕汐对姐姐的记忆很模糊,也不清楚姐姐为何失踪的。她记忆中的姐姐对她很好,长得很美很美。慕汐记得前些年自己因为心口病突发而静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姐姐慕芸正好有事外出了一趟,慕汐病愈后询问姐姐的去向,红莲夫人对慕汐说,慕芸失踪下落不明了,教中全部姐妹都去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红莲夫人说,芸鳳楼是慕芸的心血,绝不能让它关闭,因为没人见过慕芸的真容,也没人知晓她的离开。红莲夫人便让慕汐顶了这弦乐的身份,此后慕汐便是弦乐,更要学着像姐姐那般娴熟聪明。如今,时间一晃便是两年。
“娘亲这般,是将汐儿置于一个僵局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进,便是应了红莲夫人的意,和他们比试,赢了还好,若是输了,那便是将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出去了。若是退,便承认这只是谣言,比试招亲之事从未说过,可是,如此一来,让天下才人如何看待这弦乐,怕是每个人都会耻笑,堂堂芸鳳楼第一才女也不过云云,说话出尔反尔。她慕汐不能让姐姐蒙羞。
“比试招亲之事,我不过是想引出一些人……”红莲夫人淡淡地回道。
“娘亲想要引出什么人”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我自有打算。若是担心有人胜出,教中自会替你解决,何必忧心!”
“娘亲,那可是人命……”
“如此软弱,成何大事,出去!”红莲夫人冷冷地说道。
“娘亲……”慕汐刚一开口,红莲夫人一道凛冽的目光望过来,那般神情令人感到心寒,堪比十二月的寒风。
慕汐与她四目相对,心莫名地惊慌起来,没敢再说。
“我念你是初犯,便不深究这次。若有下次,你再这般莽撞地闯入禁地,自个儿就去前院领罚吧。”红莲夫人冷冷地说道。
慕汐一言不发,福了身,退了出去。
这十七年来,红莲夫人待慕汐便是这般态度,下达所有的命令,只要结果,却从不在意慕汐的感受。慕汐回想着姐姐慕芸在世时是最疼她的,她想要的,慕芸都会给;她挨骂被责罚时,慕芸会陪她一起受罚;打雷闪电时,慕芸会因她害怕而哄着她入睡;心口病发作难受得满地打滚时,生病卧床不起时,慕芸会整夜整夜的守着她;在姐姐的身边,她永远都会像个小孩子,被人宠着疼着……慕汐每每想起有姐姐在的时光里,是那样的美好,如今却消逝在回忆里了……
她,慕汐,可以勇敢地面对千万人的刀光剑影,却害怕最亲的人将自己推向这刀光剑影中。
七月见慕汐面无表情地从禁室走了出来,赶紧上前扶住,慕汐微微一笑,“七月,我没事,你先回府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转身跨上了马,出了红莲教。
慕汐骑着马儿,不知道要去哪里。如今她满脑子都是以前的回忆,想念姐姐在身边的时光。慕汐出来时匆忙,未曾用过早膳,加上心中忧虑过多,这会儿心口病突然犯了,那种疼痛就像有人在用力撕扯着她的心口,揪成一团。那马儿倒是通了灵性,感觉到慕汐的不对劲,没有再往前走,停在了原地。慕汐抵不住那疼痛,正想翻身下马,突然眼前一阵晕眩,扯着僵绳的手脱了力,眼见着便要跌落马下,突然一抹绿影飞了过来,环了她的腰,两人双双落地。
“七月”慕汐回了神,捂着心口望着那绿衫女子。
“七月不放心主子,便跟了来。”七月扶了慕汐到旁边树底坐下,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慕汐,因着没水,慕汐便干咽下去。那药是慕芸生前特意为慕汐研制的,可以缓解心口疼痛,入口清香,服后会有股淡淡的暖流席卷全身,休息片刻,那心口痛便会慢慢缓减。
“主子不该这般为难自己的,若是芸主子看到也会担心的。”七月淡淡的说道,话里有太多复杂的心情。
“我知道……”慕汐听到‘芸’字,握着心口的手指抖了一下,下一秒恢复正常,眼睛远远地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休息了片刻,慕汐准备回去了。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想必府内的人急坏了。正准备要走,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远远地便看见有四五个人骑着马追着一个受伤的男子,他们正朝慕夕这方向奔来……
被追着的那男子还未逃到慕汐面前,便被后面的人用长剑打下了马,其它人纷纷下马,围住了那人,二话不说便直接开打起来。
慕汐注意到那个被追杀的银袍男子,右腿和腰间都挨了一剑,鲜血直流。四个人的招式也十分陌生,招招狠毒,直取命害。那银袍男子招架不住,连连受了好几处剑伤。其中有个人看到了慕汐这边,眼露凶光,挥剑冲了过来……
七月护在慕汐前面,拔了佩剑与他对峙,顿时刀光剑影。那人虽凶悍,却敌不过七月的剑法,几招下来,那人已伤得不能动弹。其他人感觉情况不妙,又派了两个人过来,一个人困住了七月,另外一个朝慕汐冲了过去……慕汐不惊不慌,挨在树旁边,伸手取了一片树叶用手指慢慢擦拭干净,然后放在唇边,吹着不知名幽幽的曲子,眼神迷魅地望着冲过来的人,那人冲到面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挥在半空的剑也僵住了,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睛一直盯着慕汐的唇,然后傻傻地笑。慕汐红唇微笑,把曲子吹得越发的狂躁,那人神智也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慕汐眼睫闪动,那迷魅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冽,那人跟着像着了魔一样眼睛发红,挥着剑转身冲到七月那里胡乱砍打,七月飞身退到慕汐旁边,任由他们自相残杀。
“中原人不是常说井水不犯河水,两位姑娘何必要干涉我们的事?”那带头的人急了,一句话完全指明了他们外族人的身份。
“那何必要犯我!”慕汐冷冷一声,捏着树叶的手突然一紧,曲子诧然停止,着了魅术的那人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七月惊讶地看着慕汐,从小到大,从没见慕汐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