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淡淡说,“孙文振不仅防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有所防备,这只老狐狸真是狡猾,背后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戏。那就让人给他传话,说些该说的话,好让他在拘留所也呆的舒适些。”
“既然赵肖择这么想要长康,那就给他,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抓稳吗?”
肖诚说是,然后离开。
我吃了口甜品,把小银叉放在桌子,看他,说,“孙飞飞真的是突发的心脏病吗?”
陈子彦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天城不是有发声明吗,声明上怎么说就是怎么样。”
“我不相信。”我稍微犹豫了下,“你是不是为了天城的股票,所以……”
陈子彦勾唇一笑,“所以我杀了孙飞飞?”
我没说话,但是默认。
他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没有点,只是放在指尖揉捻,“我为什么要杀她,如果为了长康的股票,我不是应该让她活的好好的,至少还可以拿捏住孙文振,她死了,我就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半垂着头,睫毛影映,声音很轻,“前段时间,孙飞飞找我,我们私下见过一面。她说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牢牢霸占陈太太的位置,绝不会把位置让给我,她说我只能当一辈子的情妇,永无出头之日。”
陈子彦哼了声,不知道是冷笑还是什么。
我说,“之后我也想过,你要长康,那孙飞飞就是很重要的一点,她可以用利益钳制你一辈子,让你摆脱不了她。”
陈子彦说,“你是太瞧得起她,还是小瞧我?”
我说,“我大概是瞧不起自己吧。”
陈子彦说,“长康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绝对能等得起。而我们这辈子会在一起。即便不是陈太太,你也必须在我身边。”
我顺着他的话说,“嗯,这辈子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陈子彦说,“别伤心,不过是一本结婚证,在外人眼里,你还是陈太太。”
我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苦涩和欣喜混杂,我浅浅笑着,“嗯,我不伤心。”
之后,我们两个都是沉默,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
我打破沉寂,说,“子彦,孙文振给了丁凝10%的股份,我前几天见过丁凝,股票暂时还在她名义下,孙文振告诉过她,绝不能相信赵肖择,而且股份他找了专人帮丁凝代管。现在丁凝只相信林嘉生,你若是想要这股份,就找林嘉生商量合作看怎样。”
陈子彦挑眉说,“林嘉生?”
我点头,“对,是林嘉生,丁凝是他的人,不过是后面丁凝不听他指挥罢了,自从孙文振被关进去之后,她只相信林嘉生。林嘉生若是出面,这10%的股份还有希望。”
陈子彦哼笑,“我一直都有些好奇,林嘉生和孙文振有什么仇怨?”
我说,“因为孙文振强奸,害死了他的女朋友。”
陈子彦冷冷哼了声,“孙文振可真是恶贯满盈,他就算死十次,也不足以平息民愤。”
我扬起笑容。
他的手在桌上轻叩,“你的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最好和林嘉生保持点距离,男人直接的事情你还是少参与,你乖乖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说好。
今晚他不管说什么,我都顺从他,都说好。有时候女人适当的服软,也不失为一个妙招。
明显陈子彦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握住我的手,在我唇上吻了几下,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最近有偷偷吃避孕药吗?”
我目光真诚,“我现在怕是不敢怀孕,良石还昏迷不醒,这时候我要是怀孕了,怕是影响不太好。”
陈子彦笑着说,“我倒是忘了白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说,“还是昏迷不醒,谁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陈子彦凝视着我,“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他这一直这样昏睡着?而你一直是名义上的白太太?”他半眯着眼睛,语气危险,“我不是很喜欢这样。”
我回握住他的手,很是认真地说,“子彦,我们都给彼此一点事情,等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我们再说好不好?”
陈子彦没说话,但我只当是他答应了。
晚上我们去了江水路,路上我突然肚子有些疼,身下有湿濡的感觉,我表情有些尴尬,陈子彦本来是在看文件,发现我的不适,合住文件,递给肖诚,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捂着肚子没说话,陈子彦马上领会其中的意思,“应该快到了。”
我点头。
晚上的高架上来往的车不太多,司机也开的很快,一会就到了江水路,陈子彦先下车,看我磨蹭着不肯下车,又看了眼我浅色的裤子,知道了我的尴尬,俯身将我抱起来,我的手很自然圈到他的脖颈,脸埋在他脖颈,指了下坐垫,闷声说,“还有那个。”
坐垫有两层,陈子彦顺手把最上面的一层揭起来,交给旁边站的梅姐,说,“把它处理掉。”
他一路抱着我回了房间,我挣扎着想要下来,他圈住我,手在我下颌处轻轻抚摸着,“你的时间好像提前了?”
和一个男人谈论这个,确实有些尴尬。
我双颊微红,低下头没说话。
“嗯?”
陈子彦的手抬起我的下巴,我们四目相对,他听不到我的回答誓不罢休,我咬唇,说,“我这段时间有些不规律,生理期也有些紊乱。”
陈子彦问我,“避孕药吃的次数太多?”
我说,“大概是吧,估计也与作息饮食有关系。”
陈子彦笑着说,“看来我们也是该买些东西存下来了。或者说你现在正好怀孕,等事情尘埃落定,孩子正好出生,不是很完美吗?。李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笑容狡黠,“我觉得我们还是买避孕套比较好,便宜实惠,正好适合我们。”
陈子彦笑着,我趁机从他腿上下来,冲到衣橱,随便拿了衣服,直奔卫生间锁好门。好在这里还有我之前没用完的卫生巾,等我换好衣服出来,陈子彦不在卧室,但是他的衬衣和裤子扔在床上,他应该是去客房洗澡了。
我躺在床上看手机,梅姐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红糖水,放在我床边,“太太,您趁热喝。”
我坐起来,舀了一勺子,吹了几下,送进口里,连着喝了几口,我问梅姐,“子彦在哪里?”
梅姐说,“肖助理来了,先生在书房里。”
我哦了声,喝完红糖水,把碗递给她,“梅姐,我嘴巴里面没味道,想吃你做的点心了。”
梅姐说,“好的太太,我马上就去做,您稍微等会。”
我问她,“会不会很麻烦?”
梅姐说,“不麻烦,一会就做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甜甜地说,“谢谢梅姐。”31
梅姐走后,我在床上睡不住了,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去了书房,我朝楼下望了几眼,然后贴在一旁的墙壁上。
肖诚说,“陈总,陈太太的事情怎么处理?”
陈子彦说,“既然孙文振的遗嘱是无效的,那我和她签的协议自然是作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肖诚说,“是。已经给孙文振透露了孙飞飞自杀的消息,不过孙文振那笔好像没什么反应。”
什么?
孙飞飞自杀?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忙捂住嘴,以防自己发出其他声音。
陈子彦冷笑,“既然孙文振敢私下立新遗嘱,就已经做好舍弃女儿的准备。我怀疑飞飞是知道了这份遗嘱的存在,担心自己在我跟前失去利用价值,才会自杀的。”
肖诚说,“也有这种可能,毕竟陈太太的死确实有些突然。”
陈子彦说,“有没有查清楚,是谁在飞飞耳边混淆视听,把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推在我头上的?”
肖诚说,“暂时还没查清楚,和陈太太接触最多是崔姨,可崔姨的底细很干净,根本查不到任何东西。”
陈子彦笑容意味深长,“越是干净,不就越引人怀疑吗?”
肖诚说,“好的陈总,我会尽快查清楚的。赵副董那边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吗?”
陈子彦说,“不变。”
接着他们又说起天城的事情,我无心再听,悄无声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包住头,那些事情不是陈子彦所为,崔姨也不是他的人,那崔姨会是谁的人?
当然最令我震惊的还是孙飞飞自杀,她竟然是自杀的!
一个人得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杀呢?
此时此刻,我都不敢多想,浑身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是为了爱情,为了陈子彦而死,可她从没想过,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她的这种牺牲到底值不值得。
她不是痴情,她是傻。
想着想着,我脸颊上一片湿润,心中也是难受,大概是联想到我未知的未来,也多了份恐惧。
我忙乱抹了几下眼睛,拿起手机看新闻,借以转移自己的胡思乱想。一会梅姐端来新做的点心,我吃了几块,继续躺下看手机,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
直到陈子彦揭开被子躺下,将我揽入怀中,手在我小腹处轻轻摩挲,我才惊醒,半睁着眼睛,看见是他,窝在我他怀里蹭了蹭,他拍着我的肩膀,哄我入睡,“睡吧。”
这一夜我睡的一点都不踏实,可在陈子彦怀里不敢翻身,就这样一直装睡。
之后几天,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苏荷去医院见过孙飞飞之后,她就心脏病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字里行间都能品味出意思,孙飞飞的死和苏荷有关。
有意思。
苏荷也被牵扯进来,这事情就好玩了。
这件事情越传版本越多,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富太太们讨论的是津津有味,俨然是苏荷间接杀害了孙飞飞。
流言满天飞,可苏荷那边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像是默认了这一切。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酝酿着什么大动作。
我间接提醒陈子彦还是谨慎小心为好,千万不要轻敌。
没过多久,从公安局传出来消息,孙文振的案子调查阶段已经结束,现在提交给法院审理。雷浩说孙文振的罪名是一项也没少,尤其是走私军火的罪名,根据以往的案例,他可能会重判。
晚上,我和陈子彦一起吃饭时,就听见肖诚说,孙文振想要见陈子彦一面,陈子彦停顿了下,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手,淡淡说,“这么长时间了,也是该见见他了。”
过了几天,我听肖诚说陈子彦见了孙文振,他们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陈子彦的脸色阴沉,我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好在一会肖诚打来电话,天城有急事要处理,他连夜去了公司,而我也回了灵安路。
陈子彦的这个加班,持续了大概一周多时间,甚至更久,我听肖诚说,赵肖择之前的几个项目被人举报,说是财务造假,董事收受贿赂,其中一位董事还有骗取巨额保险金的嫌疑。
举报人是匿名私下举报的,他们还一无所知,没做好任何应对措施,被有关单位的调查组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不仅查的是赵肖择的项目,而且还有整个天城,其中陈子彦的账目也有问题。
我听肖诚说,这件事情比较严重,陈子彦已经连续几夜没有睡,再想补救措施,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就在这紧要关头,有人披露了天城董事,联合小三,杀妻骗保的事件,此此事一发到网上,即刻引起网友的关注,很快就是热搜榜的第三,讨论量也是不断攀升。
很快就无引起公安局的注意,他们在别墅带走两人,期间甚至发生反抗,巡捕动了一番武力,才将两人制服,带到公安局审问。
用了些功夫,他们才承认犯罪的事实,还供出赵肖择,说是当年的杀妻案,是他在背后运作,找人帮他顶罪,他才逃脱法律的惩罚。
巡捕连夜抓住赵肖择审问,可是他拒不承认,声称绝无此事,董事的杀妻案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巡捕又翻出当年的案卷,重新提审囚犯,囚犯也承认,当年是自己酒驾,才致人死亡的,没有任何人指使他。
一个瘾君子的话自然不能全信,巡捕只好又将赵肖择放了。
这几天,我像是看戏一一般,每每看到精彩的部分,最会发生我不想看到的反转。
但是赵肖择也没讨到好处,这位董事和他关系很好,在天城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条丑闻一出,对天城影响很大,尤其是赵肖择这边,他迫不得已取消这位董事参与的几个年度重点项目。
当然,陈子彦那边的几个项目,也被查处问题,被勒令暂停,积极寻找整改方案。这次他和赵肖择谁也没占到便宜,都有所损失。
而这一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还没弄清楚。
陈子彦一忙,我也闲下来,没什么事情可做,这天,就去画室接芯一。去的有些早,正好十楼有个美术展,我顺路上去看看,结果碰到林嘉生好丁凝,丁凝穿着黑丝金丝绒的连衣裙,身段婀娜,她笑着大框黑色墨镜,挽着林嘉生的胳膊,浅笑吟吟,好不娇俏。
我本不想打招呼的,奈何碰到当面,我只能扬起嘴角,礼貌地笑了希,丁凝轻咳了几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我看着丁凝的背影,笑着说,“看情况,林先生是和陈子彦为了那10%的股份合作了?”
林嘉生拢好西服外套,“这不是白太太给我们牵线搭桥的吗?”
我佯装不说所以,“你什么意思?”
林嘉生勾唇,“丁凝已经说过,最近只有你打听过长康股份的事情,不是你会是谁呢?不过这个方法貌似不错,有点实际效果。”
我笑着说,“看来丁凝对林先生可是知无不言,信任的很。不过……”我故意停顿了下,“你注定要做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了。”
“渣男?”
林嘉生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你倒是形容的到位。”
“和你很贴切,别人是骗钱偏感情的渣男,你纯粹是一心骗股份的渣男,没有任何感情,相比较你更渣。”
我们正说着,林嘉生的电话响了,他朝我怕说了声抱歉,然后转到一旁及电话,谁知突然从我脚底下跑过几个小孩,跑得很快,结果我身子一偏,正好倒在林嘉生那边,他眼疾手快,刚好拦腰接住我。
离的很近,我正好听见他电话那头的说话声,第一次不是很清楚,马上那头又接连喂了几声,这次听得一清二楚。我很快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拢了下头发,笑着说,“小孩子跑得真快。”
林嘉生捂住手机,点头示意我,他去那边接电话。
而我全部心思,都在那通电话上。
那个人是崔姨。
也就是说,崔姨是林嘉生的人,那么之前那一系列事情都是林嘉生做的,包括孙飞飞被人强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