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钟,颜于明准时走进教室给孩子们上英语课。这里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英语,这也算是一门副课吧。而苏妍则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象个学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地听课。
这个教室很破,窗户的玻璃有几块碎了,外面的风呼呼地往教室里灌,苏妍觉得有点冷。课桌椅也都是各种型号不一致的,有些高,有些矮,有些桌面有洞,有些少了一条桌腿。
这个教室大概有十来个孩子,是五年级学生,穿得很单薄,也很破旧,脸上冻得红红的,有些鼻子下面还挂着青鼻涕。
但是他们每一个都非常专注地看着在讲台上的老师,眼神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这种求知若渴的状态让苏妍觉得非常惭愧,自己在最应该学习的年龄却选择了放纵自己,她觉得自己要为这些孩子们做点什么。
颜于明先给孩子们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颜于明,你们叫我颜老师就可以了,从今天开始呢,我将会给我们上英语课。英语是全世界的通用语言,学好英语可以让你们掌握交流的工具,让你们可以有更宽的视野,走向更远的地方.........”
“颜老师,我认识你,我给你写过信。是不是因为我的信,你才来的呀?”一个头发毛燥的男孩子站了起来说道。
他楞了楞,随即微笑起来,“我知道了,你叫王二顺,对不对?”
男孩点了点头。颜于明说,“嗯,是的,真的是因为看了你的信,我才来的。你坐下吧,咱们开始上课了。”
男孩显然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在信中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让阿明叔叔来了,而且还给自己班上课。他最想的是放学后拉着颜老师去看家中那刚添的小羊羔。
他接着给孩子们开始讲课,从英文字母A,B,C,D……开始讲。
苏妍坐在后面却是暗暗发笑,这么简单的英语课,我也能上啊。颜于明在上课的间隙无意中瞟了她一眼,满眼都是笑意。她心里一颤,或许这就是眉目传情吧。不说一句话,却深深懂得。
四十分钟的课很快就结束了,孩子们都很兴奋,围着颜于明,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个叫王二顺的孩子也挤进了人群,拉着他的手说,“颜老师,我家离这不远,我带你去看我家新添的羊羔吧。你肯定会喜欢的,它长得可漂亮了。”
颜于明点点头,然后向苏妍招了招手,便跟着王二顺沿着学校旁边的一条石板小路去了。走了十来分钟,王二顺指着前面一个低矮的茅草房说,“到了,到了。”
然后他快步走向屋里,大声叫着,“奶奶,奶奶,小颜老师来了。”这时,从里屋走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可能有七十多岁的样子吧,满脸病容。
“哦,是老师来了呀,快让他们进屋来坐。”老人家擦着眼睛,将屋里两张凳子用袖子擦拭了灰尘。
“奶奶,您别忙了,我是跟二顺来看你的,听说你家添了一只羊羔,我去看看。”颜于明大声地说道,老人可能有些耳背。
“是啊,是啊,这羊啊,是二顺的伴,每天放学了,他就要去放羊,现在添了羊崽子,他可高兴了。”老人咧开没有牙的嘴笑了。
苏妍看着直觉得心酸。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只有年迈多病的奶奶,住在这样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这该会是怎样的生活。
他们随着王二顺到屋后的一个羊圈里,看到了那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羊正依偎在母羊的肚皮下闭目养神。确实是一只很漂亮的羊羔,全身洁白,眼神很温顺,尤其是看到王二顺的时候,竟然还站了起来。
“真漂亮,好可爱的一只小羊。”苏妍忍不住赞叹道。
王二顺更加兴奋了,“是吧,是吧,我就说我家小玉儿长得最漂亮了。”小玉儿应该是二顺给这只小羊取的名字。
颜于明心疼地摸了摸王二顺的头,那眼神的温柔简直要滴出水来。
告别的时候,老人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吃午饭,颜于明笑着说,“奶奶,不用客气了,以后我还会再来的。”然后还塞了一百块钱给她。
在回家的路上,他对苏妍说,“其实山区里象这样的孩子还很多,我个人力量是有限的,只能尽我所能,能帮一些是一些。”
“你帮过的孩子有多少个了,都是这里的吗?”苏妍问道。
“记不清了,全国各地都有吧,有些是只寄钱给他们上学,有些去看过,有些是给学校资助了一些课桌椅,课本什么的。”他说道。
“这个学校太破旧了,我想出些钱,帮他们把学校翻建一下,你觉得怎么样?”苏妍说。
颜于明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她,足有十秒钟,然后就笑了,“你的悟性可真强,我和你说这些,可没有说要你捐钱呢。”
苏妍有些不服气地说,“你小看我了,其实我也是很有爱心的人,只是以前的爱心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而已。还有啊,你那六十万,我爸已经存在卡里,让我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花那是你的事。这个建学校的钱,全部由我来出。”
他笑了,很欣慰地笑了。他搂着她的肩膀,一起又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家里,开始做起了中饭。苏妍帮着择菜,洗菜。他则忙着往灶膛里添着柴木。
午饭吃完,两人坐在外面晒着太阳,颜于明看着她,忽然说,“你坐着别动。”
然后他起身去房间,拿来了一个速写画夹,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前面,象模象样地画了起来。
苏妍好奇地问,“这素描,你也会呀?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呀。”
“呵呵,雕虫小技而已。我在大学的时候参加兴趣组,学了一两年,学艺不精。如果把你画丑了,可别打我啊。”他笑道。
“才学一两年就敢画我啊,我可警告你,可不准你把我画得太丑了,要不然,我会直接废了你的画。”苏妍恐吓道。
“你放心吧,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坐在我前面,我技术再差,也丑不到哪里去的。别说话了,影响我的思路。”他说。
她很享受地端坐着,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沉浸在他的目光里。
苏妍端坐着有些累,正想打瞌睡了,他总算是画完了。他自己一边端详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唔。还不错。”
她迫不及待地跳过去把画抢过来,然后看了一眼,“哎呀,怎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啊,象个村姑。我就说了你画艺太烂。”
“既然不喜欢,那我把它撕了吧。”他说。
“不行,不行,虽然画得有些难看,但我也要留着,作为纪念。”苏妍又看了一眼,然后把画卷起来,跑到房间,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这样呗,以后我每天画一张,看看会不会每天有进步。”颜于明提议道。
“真的吗?这样好,这样好,有对比,我每天都会比昨天漂亮那么一点点。”苏妍象个孩子一样拍手称赞道。
晚上他们又在一起泡着脚,说着话。到了睡觉的时候,颜于明给苏妍的被窝放了一个暖水袋。“这山里凉,怕你冻着了。弄了个暖水袋,给你暖暖脚。”
“阿明,我不喜欢暖水袋,你给我暖脚,好不好?”苏妍脸红了。
颜于明双手搓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们以前也同过一张床睡过的呀。我都不在乎,你还不愿意呀。”苏妍见他不作声,有些生气。
“不,不是我不愿意,我怕我.......我不能对你负责任。”他喏喏地说道。
“可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呀,反正迟早要结婚的,我不管,我一个人睡着害怕。”苏妍说着,然后就跑到他的房间里,钻进了被窝。
颜于明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然后也钻进了被子里。只是在床的另一头。
苏妍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还玩以前那游戏呀,那时候是两个男人,可现在不是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呢。”
他不作声,装睡。
她眉头一皱,然后钻进了被窝,从那头爬到了这头。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二天,苏妍睡到很晚才醒来,睁开眼睛一看,他还闭着眼睛在睡呢。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心里开放着无数幸福的花朵。
可是,又忽然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真想好好地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实却是这样的残酷。
他醒了,睁开了眼睛,正对着她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久久不肯分开。
这样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又甜蜜。两人每天劈柴烧火,洗衣做饭,画画,去学校上课。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种上了一些蔬菜,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就到这菜地里,为这些菜施肥浇水,捉虫儿。
他们两个还尝试自己制作了手工肥皂。这是颜于明提议的,以前在电脑上看到过类似的视频,用植物油,与食用碱,充分搅拌,然后皂化,烘干。
这样制作出来的手工肥皂,可以用来洗头,洗澡,也可以洗衣服,洗碗筷。真正的有机无污染。苏妍对这样的活动特别喜欢,玩起来总是乐此不疲。
他们采用的是当地生产的油茶籽油,做出的皂还散发出来这种茶油的香味,用起来也特别好用。苏妍都觉得,自己用了这种皂以后,脸上的皮肤都更好了。
颜于明也打趣道,“你是天生丽质,最配这种天然的东西了,以后你回家可多带些去用啊。”
苏妍嘿嘿地笑了,“好啊,咱们多做一些,我怕不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