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情如果媒体在场,估计又可以占据第二天的头版头条——《莫家大少置妻儿不顾,奋不顾身营救二少奶奶》。
莫天誉心中大叫“不好”,连忙上前在另一边扶着凌一一圆场。
“哥,谢谢你,这里我看着就行,你赶紧去看看大嫂和侄子吧。”
看着莫天晨还不想撒手,莫天誉只好偷偷向他挤眉弄眼,才好不容易将莫天晨赶去了吴梓柔身边。
莫天晨心不在焉地将吴梓柔搀扶起来,莫念钦的哭声总算将他的心神聚拢回来,他从吴梓柔手上抱过儿子,心疼地哄拍起来。
这场景,才算回归事物发展的正常预期,却远没有达到看戏观众的狗血期望。
吃瓜群众们没看到那些震撼的超越伦常的事情发生,不禁一阵失落。
“还不赶紧去看看小少爷和大少奶奶怎么样了!”
韩瑛边展示权威边掩饰尴尬地让佣人们去照看可怜的两母子,她自己则装模作样扶着莫敬行也上前察看一番。
这么一闹,接下来给莫念钦安排的庆祝生日流程也只好草草收场,改为恢复原来的自由活动。
宾客们闲来无事,都交头接耳脑洞大开,议论着刚才可以说相当奇葩的一幕。
莫念钦被吓了一下一直啼哭不停,莫天晨和吴梓柔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到安静的无人偏厅,莫天誉则扶凌一一就近到一边沙发上坐下,问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刚在地心引力之下,吴梓柔和莫念钦两人的重量是一下子加在凌一一这个人肉垫子的腰上。
这一年,吴梓柔养尊处优,虽然身材还保持得不错,但毕竟比之前圆润了一些,而凌一一则瘦得只剩下骨架,找点肉都没有,这么一砸可是伤得不轻。
刚才凌一一的注意力都在好友母子身上,还没怎么感受到自己的疼痛,如今冷静下来,痛楚顿时升腾起来,让她拼命咬着牙忍受。
“看你脸色都变了,很难受吧?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成熟不少学会体贴人的莫天誉,说完就想将凌一一抱起来。
但现场这么多人在,凌一一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况且她心里还牵挂着偏厅里的两人,那若有若无的啼哭声扰得她心神不宁。
“带我去见见他们再走,可以吗?”
看着凌一一那渴望的眼神,莫天誉心一软,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莫天誉搀扶着凌一一的腰,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往偏厅慢慢踱去。
偏厅里,莫天晨心里虽惦记着外面的凌一一,但此时更需要他的还是面前哭得脸色涨红的儿子,好歹将他的步子固在原地。
看到凌一一进来,莫天晨和吴梓柔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被吸引到她的身上。
“他还好吗?”
这时,莫念钦在吴梓柔的怀里,“嘤嘤”低鸣,哭得久了有点耷拉着眼睛想睡觉。
凌一一看着眼前这配搭完美的一家三口,爸爸挺拔沉稳,妈妈高挑秀丽,儿子则肤色白里透红,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虽被睡意硬合了起来,但还露出一条缝,已露长翘势头的睫毛下,是微微耸动的小小鼻子和红红嘴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凌一一不禁被这美好景象迷蒙了眼睛,这份特别的温馨,曾多少次出现过在自己梦里,自己醒来却求而不得愈发痛不欲生。
沉默在偏厅里弥漫,活泼的莫天誉都受不了了,轻轻碰了碰凌一一的袖子。
“他们没事,你该放心了吧?我送你去处理伤口吧。”
一听到“伤口”二字,莫天晨一个箭步冲到凌一一面前,捏着她的手臂。
“你哪里伤了?”
凌一一想将手缩回来,却被莫天晨捏得生痛,不觉“啊”了一声。
莫天晨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过于紧张下手太重,慌忙不舍地松开凌一一的手。
“对不起……”
凌一一却直接忽略掉莫天晨的关心,绕过他迁就着腰部的疼痛部位慢慢挪到吴梓柔面前。
“小柔,你和念钦有没有摔伤哪里?”
因莫念钦终于睡着了,吴梓柔抱着他,只是轻轻摇摇头,并向凌一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可以抱抱他吗?”
凌一一边说边伸手想将吴梓柔手中的莫念钦移到自己怀里。
突然,熟睡的小人陡地离开妈妈熟悉的味道,相当警觉猛地睁开眼睛,当看到是陌生的凌一一时,更是小嘴一扁,紧接着又扯开喉咙大哭了起来。
“我来吧!”
紧张的吴梓柔一下子又将莫念钦抱回去,莫念钦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抓住吴梓柔的衣服,脸也埋到吴梓柔怀里,简直想将整个人都融进吴梓柔的骨血里。
好一副母子同心的景象,生生将凌一一这个外人驱到九霄云外。
莫念钦的哭声狂风暴雨般砸在凌一一的心里,将她本就支零破碎的心更是砸得细如微尘,她整个人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般,眼看着就要滑落地上。
这回没等莫天晨上前过多关心凌一一而刺激吴梓柔,莫天誉快走几步稳稳成为了凌一一的依靠。
“你的伤不要拖了,万一弄到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我们走吧。”
浑身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的凌一一,只得随莫天誉摆弄,半扶半拖出了偏厅。
背后,只剩下手上爆出青筋却迈不出脚步的莫天晨,以及抱着莫念钦一脸幽怨的吴梓柔。
在莫天誉的车上,凌一一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头则一直望向窗外,无声洒着瓢泼泪雨。
上一次,大家整整齐齐在一起开着生日会,貌似已经是两年前她生日那天,七夕之夜。
那个绚丽的夜晚,窗外是亮彻天际的烟火,室内是热闹欢乐的众人,而她,还只是那个平凡得有点丑的咖啡厅老板娘。
那个处心积虑男人的一吻,仿佛打开了她的潘多拉盒子,将她生命里所有的恶魔都释放了出来。
她的两家咖啡厅没了,她的好朋友散了,她的亲人也尽皆离开身边。
如今的凌一一,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仿佛现在才是正式对接上她八岁之前无亲无故的人生轨道。
这中间的二十多年,只是上天为了让她更加痛苦而施舍的美梦。
一朝梦碎,疏影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