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文因朝来了
那个姑娘符合一切关于女人味的元素,长发、高跟鞋,甚至在冬日都穿着长裙。不但没有戴帽子,还戴着大圆圈耳环,也不怕把耳朵冻坏了。
最醒目的,还是那红唇吧?用大红色的口红,在白雪和松林里,确实醒目。马亮嘟嚷:“带劲儿啊,不过这两人什么关系,叶明媚呢?”
元修也看到了他们,并无任何躲闪,还很是坦然。他望着许则欢笑:“怎么,你们来过情人节?”
许则欢觉得他的笑容格外可恶,仿佛他正在和她分享一个她的小秘密一般。不过,她确实对情人节没什么概念:“今天不是初三吗?”
倒是小马哥问他:“你们也过情人节哪?”
“哈哈。那得问她同不同意。”元修看着身畔的女伴,戏谑地笑。
女人娇嗔一笑的时候,耳环就晃动着,特别有味道。
许则欢很想说,我们不是在过情人节,只是来公园散步而已。不过,跟元修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爱误会,就误会去吧。
倒是她,很想替叶明媚审审他,和这个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感觉她和叶明媚有些像呢,似乎都是一种类型的。只是现在叶明媚还没有完全放开,不曾这样万种风情而已。
她的心里有些不高兴,对元修就有些冷淡。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身就打算走。
元修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来的,用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马亮:“不用,你忙你的吧。”
元修又笑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叫什么话?汉字的含义就是丰富,让元修一说,原本可以没有歧意的句子,都耐人寻味了起来。
马亮叹气:“好好散个步,偏偏遇到他。整得人都没心情了。”
是呗。许则欢问他:“你说我告不告诉叶明媚?”
“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没有暧昧的感觉。”马亮不由自主地抓了下头发:“不过对这种事,我也不太懂。”
“当然不暧昧了,两人是大明大放在一起玩呢。有些时候,不暧昧是因为已经在一起了!没有必要遮掩和躲闪了。”
“是吗?”马亮还是有些困惑:“说不好。就是觉得他俩不太像是一对。”
缺乏CP感?
“要不,我回去再侧面问问叶明媚,看她知不知道元修今天在做什么吧。”许则欢想通了之后,心情就好些了。
“嗯,再说你不用担心她。叶子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不会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的。”马亮笑着安慰她。
这倒是。这回许则欢的心情才彻底好些。
马亮的“三句半”功夫又来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那边好像是喜鹊啊?”
可不,正是喜鹊的身影。不知为什么,虽然平安县的森林公园被誉为鸟儿的天堂,许则欢却一次也没有在这里见过喜鹊。红皮云杉和獐子松都年代久远,只是看看它们,都是一次美的享受。
等两人千山万水地走回家,已经累得快趴下了。中途有可以打车的机会,但许则欢想善始善终,于是小马哥只好舍命陪君子。等终于进了县城,两人都觉出了久违的幸福。马亮笑得更是开心:“一会儿可以一起吃点热乎乎的饭了。你想吃啥?”
许则欢从来没见他对食物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可见真是饿了。她:“麻辣烫?”
马亮笑了:“不用给我省钱吧?”
“不过才初三,我冯姐家还不一定开门呢,她们应该都回家了。”许则欢闷闷不乐。才离开没几天,她就有些想冯文静了。
“现在能开门的地方少,要不去我家吧。”马亮热情邀请:“我爸妈去姥姥家了,晚上才回来呢。”
“得了吧,万一提前回来可就尴尬了。那还不如去我家,我可以……煮方便面给你吃。”
“行,那我想加个荷包蛋。”马亮倒是好养活。
两人说说笑笑就回家了。许则欢想用电烧水,马亮说还是生炉子吧,热乎。要不一会儿他走了,许则欢还要现烧屋子。好像他是多勤快的人似的,要帮她点炉子。可惜他家住楼房的,生炉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小马哥白表现了半天,还是没点着,反倒冒了不少烟,把他自己的脸熏黑了一块。他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用电水壶烧水了。唉,可能是你家的引柴不够干燥。”
许则欢笑:“你可别往这上扯了,明明是自己不会干活。”虽然她干活也不行,但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知道她家炉子的脾气。
她找了块纸巾,想递给他擦擦脸。不过马亮正忙着,手里拿着木头和火柴。她只好俯下身来,自己帮他擦:“我就不太明白,一个男的长这么白做什么?看看,这会儿都成小花猫了。”
马亮仰着脸,对她笑,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谁也没注意,有人推门进来了。等他们抬头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文因朝。
许则欢吓了一跳,已经把手中的纸巾丢掉了,愣愣地看着他。他怎么来了,这是不是她的幻觉?
然而文因朝正凝视着他们,那种冷峻的神情却是做不了假的。
小马哥先反应了过来,看着他们互视,觉得自己顿时成了旁边不受欢迎的空气。他垂头丧气地说:“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回家了吧。”
许则欢:“不,不用,你吃了饭再走。”
“不用了……”马亮起来,一时之间都迈错了方向。想起来衣服在里屋,又往回转,取了外套,这才仓促地走了。
文因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是不是应该走的人是我?”
许则欢:“你说什么呢?”她已经过去,想要接过他的背包。看来他下了火车,风尘仆仆就来找她了。
他却并没有递给她:“我是不是来的时候,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本来想让你觉得惊喜的。”
是,没想到她刚才一脸惊吓。
许则欢:“他是小马哥,你知道的,我跟你提起过。”
“可今天是情人节。他来找你做什么?”
“就是一起出去散了个步,刚回来。饭店不是都没开门嘛,就想在家里吃口方便面得了。”
“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愿意陪你一起吃方便面。难道不是喜欢你?”
“怎么了?你不也是,大过年的,跑东北来了。”
“我傻。”文因朝瓮声瓮气地说。这一瞬间,许则欢又觉得他像一个小孩子了,而且是不讲道理的那一种。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流露出这一面来了,自从他开店之后,在外面一直是成熟干练的形象。
许则欢觉得心里有过的一丝隔阂都融化了,对他甚至都有了怜爱之情。过去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在他胸前蹭,感受着他身上久违了的熟悉的气息。
文因朝这才揉她的脑袋:“以后不许和他走得那么近。”
“嗯,知道了。”
“主要是我不在,所以不许和他走得那么近。我不是干涉你正常的交友自由啊。”
“好吧好吧。”
“昨天听你在电话里生气了,我心急如焚。想尽快过来安慰你的,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你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
“别乱用形容词。”许则欢仰起脸,不满道:“什么叫另一个男人,小马哥不是……”她差点说他不是男人,想了想又不对。大概就是中性的,马亮对她来说。只是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马亮有些时候还是有魅力的。
“好吧,我相信你。如果你和他真有什么,刚才他不会走的,只会宣示主权,不是吗?”
“那你刚才还沉着一张脸吓我。”
“道理是道理,我看了还是心里不舒服,你能理解么。”
能理解。就像苏酥是他的亲戚,可是她还是不喜欢看见苏酥和他太亲近。更何况,小马哥并不是她的表哥呢。
“你下车后还没吃饭吧?一会儿我给你煮面吧。”
“不。”文因朝干脆地拒绝:“我不想和他的待遇一样。”
“那你想吃什么?”
“手擀面,你会做吗?”
“这个,呵呵。”毕竟他是开饭店的,吃饭不得越来越挑剔了啊。她那两下子,哪够看?不过她还是决定了:“我看我妈做过,应该能做出来。你别嫌不好吃就行。”
“期待中。”
文因朝进屋放下了包,参观了一下:“怎么还有手写的稿子呢?书可真多啊。”
许则欢在外屋继续生炉子:“有时候利用碎片时间写的。”
文因朝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物,走出来递给她:“我本来想给你订束花的,可是在街上走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花店。不知道你们这的花店在哪里。幸好我提前有准备。”
许则欢的手还脏着,可是又心急看礼物:“你先帮我拆吧。”
她忙乱地把炉子点着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沾上飞灰。有他在,她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在乎形象了。文因朝还在等她自己拆,可能喜欢看她打开礼物的神情。
她拆礼品盒的时候,有些心跳。是一个小首饰盒,不占地方的那种。和她想象的一样,是一枚白金指环。
文因朝:“等结婚的时候,再给你买钻戒。”
他帮她戴到手指上,本来他想戴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有些松。只好戴到了右手无名指。
现在年代流行白金,许则欢记得,同龄人结婚时都买白金首饰。可惜若干年过去,白金已经没有多少人戴了,而且不如黄金增值。
不过脑子里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啊,这可是文因朝送的戒指。
“我知道你平时不习惯戴戒指的。可是,昨天通电话的时候,感受到你的心情有了起伏。突然就有些担心,很想立刻套牢你。以前总跟你说,我对你是有承诺的。戒指会代表这种意义吧。”
原来是这样。其实她很喜欢这种简简单单的白金指环。尤其是戴得久了,多少年过去之后,还会有银戒指的那种温润的光泽。
“要不,我们结婚吧?”文因朝看着她眼中的光彩,突然说。
许则欢被吓了一跳:“什么?”
文因朝:“我带户口本了。在女方户籍所在地可以办理结婚登记的。”
许则欢:“可是,民政部门放假呢。”现在还不是民政局办理,乡镇是可以代办的。也就是说,她要去自己单位办,好囧。
文因朝:“我等到民政局开门,好不好?”
他那么专注地凝视着她,并不容她躲闪,像要给她催眠一样。她情不自禁地点头:“好。”
文因朝笑了:“还是要先征求你父母的意见。不会忍心让你异地的,还是要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安家。”
整了半天,是在逗她啊?许则欢都有些生气了。一提起父母,又想起他那喜欢白色的母亲,心里就更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