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人小,嗓音却很洪亮,正想着,后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好小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乳娘?”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只是这张脸比她在平远侯府时最后看到的样子,年轻了不知多少。
乳娘朱氏点点头,她小心地扶着楚紫嫣慢慢躺倒床上急忙吩咐道:“小姐,慢些,小心点。”
感受到乳娘朱氏无微不至的关心,楚紫嫣下意识地喃喃咛语:“是我错,是我错了……”
朱氏听了,满眼的担忧,以为楚紫嫣在说胡话,就宽慰道:“二小姐,别担心了,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待看到楚紫嫣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朱氏愤愤不平道:“都是大小姐,要不是为了帮她挡那一下子,这额头怎么会受伤!还有春花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是怎么……”
后面咒骂的语句听不到了,楚紫嫣脑子里只有,二小姐?大小姐?额头受伤?
不对,都不对!
朱氏早就过世了,她丈夫死得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本就不容易。可是她的儿子意外身死之后,郁郁寡欢,每一个月就跟着去了。
而且朱氏在平远侯府的时候,日夜操劳,头发早就花白了。可是现在,依然,青色满头,脸上的皱纹也是少了很多。
还有,自己以前和楚子茜关系很好。因为楚子茜的生母春花,是自己母亲顾长青的婢女。关系自然不一般,所以连带着,自己和楚子茜也很好。自己有什么,母亲也会给楚子茜一份的,从不克扣。
十二岁那年,大她三岁的楚子茜要相夫君了,所以自己专门跑过来陪她一起相看的。林伟是个寒门的举子,父亲说人品很不错,所以,说给楚子茜。当时他们是在花园里饮茶,而楚子茜和楚紫嫣就躲在假山上看着。
可是都说得差不多时,顾家大表哥顾元浩忽然到访。顾元浩是舅舅的长子,一直在外求学,也到了花园中。
若是没有表哥比着,林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在英俊潇洒的顾元浩面前,林伟那有些畏缩不自容的样子就一览无余了。
记得当时自己还劝楚子茜来着,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父亲准备把玉佩给林伟时,楚紫嫣就掉下了假山。
楚紫嫣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掉下去之后,楚子茜被罚跪祠堂,也是自己陪着跪了几日,父亲才免了她的责罚。
可是,楚紫嫣自己却是因为掉下假山后的池子里,加上后来救治不当,不光额头碰到了假山,以后额角留下了疤痕。冰冷的池水,更是让自己落下宫寒的毛病,子嗣很艰难。不然,之后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掉了孩子。
她的心脏咚咚狂跳,真的是回到那会了吗?她摸了摸额角,果然是这个部位,真是不敢置信。她静静地坐着,不敢动一下,就怕一不小心又回到之前和苏致远那混蛋一起的日子。
就在此时,翠竹和人在外争辩着什么,朱氏听到声音,马上出去看了。
楚紫嫣知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楚子茜身边的丫头,过来求助了吧。她冷笑一声,自己当年是有多傻,才会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对待。
朱氏出去不久后,就又进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楚紫嫣。
楚紫嫣盯着那丫头看着,这不是翠娟了吗?当日在平远侯府里,没少帮着楚子茜给自己使绊子啊。
翠娟感受到楚紫嫣的目光,马上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大小姐吧。世子爷罚她跪祠堂,连饭都不给吃。小姐身子单薄,怕是受不住寒气,可能会……。”
“大胆,”楚紫嫣靠在床边,看着那小丫头,说着:“你这丫头竟然敢在后面编排主子,我大姐,身子很好,偶尔跪跪祖宗,哪里会有事了。你这恶毒的丫头,居然敢咒我大姐去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奶娘,找人掌嘴,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轻易地咒骂主子了。”
朱氏本来以为楚紫嫣会随着翠娟一起离开,去找世子说情,现在这种状况,朱氏不禁喜上眉梢,连忙吩咐道:“李嬷嬷还不掌嘴,在主子背后咒骂主子,按照侯府的规矩,掌嘴二十,还不动手?”
“是,”
翠娟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状况,一下子有些蒙住了,等她想起求饶的时候,口齿已经不是很伶俐了。
朱氏看完翠娟掌嘴,马上派人送回到春花姨娘的院子里,然后马上进到房间里,对楚紫嫣说道:“二小姐,你之前的心肠,实在是太软了啊。老奴一直害怕你把那些中山狼当成了亲娘亲姐姐,还好,还好,你现在能觉醒了。”
上一辈子,朱氏怕是做梦都想让自己看清楚子茜的真面目吧,可是,自己总是傻瓜对她说道:乳娘,她是我姐姐,她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
乳娘全心全意对自己,私底下很是防范楚子茜,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意外身亡了。想想时间,正是楚子茜在平远侯府站稳脚跟的时候,而且奶兄发生意外的庄子还是在楚子茜的庄子附近,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楚子茜,你就好好地跪着吧。我既然回来了,那咱们的帐,就要一笔一笔地算清楚了,欠了我的,我要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囡囡,我的宝贝,你可是醒过来了。”顾长青提着裙子,快步走到楚紫嫣的房间,搂住女儿,就是一阵痛哭:“我的心肝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要是你有点什么事情,为娘可怎么办呢?”
楚子茜还有春花母女之所以能那么嚣张,固然有楚紫嫣的关系,可根子在这里呢,她那柔弱又善良的母亲。
阔别多年,又见到自己的母亲,饶是已经有些硬心肠的楚紫嫣,还是红了眼睛,轻轻抱住母亲,哽咽道:“娘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