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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诉衷肠难挡迷茫

  医院,对很多人来说都代表着希望。虽然刺鼻的双氧水会让你反感,虽然高额的费用会让你畏惧,虽然有些庸医会让你害怕。但是当你走进这个满是白色的大楼,仍然满怀敬意。纵然一张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窘迫,但他们依然微笑着、描画着,亦或是期许着未曾到来的美好未来。

  叶轩站在护士站前,双腿因为焦急而不由自主的抖动着。满是黑眼圈的护士不耐烦的翻着面前的记录:“你是不是说刘艳茹啊?4楼,405.”然后扭头冲着不远处喊道:“来啦,来啦,稍等一下。”

  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叶轩就急匆匆的奔向4楼。在病房前,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推开门,穿着病号服的刘艳茹脸色苍白的靠在病床上:“小峰,怎么这么快……小轩?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到家。”叶轩挤出一丝微笑:“怎么样?妈,好点了吗?”他坐在床前,抚摸着妈妈干枯的双手:“为什么不让哥哥想办法通知我?”

  刘艳茹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理压力很大,我不想让你分神。你看,我这不没什么事嘛!不用担心,你就好好上学就好。”

  “我爸和我哥呢?”叶轩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爸一直在工地干活。我住院时他来了,昨天才走的。你哥去打饭了。你吃饭了吗?”

  “我不饿!爸爸……干活累吗?”

  刘艳茹微笑的看着叶轩:“还好吧。你爸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不怕你钱不够花,你走了不久他就去干活了。现在我又住院了,他更着急挣钱了。你呢,也不要总是记恨你爸。”

  “妈,其实……你们不用这么辛苦的。”

  “不辛苦点怎么供你上学啊?以后还要上大学,还要工作和结婚,没事的,你爸还能干几年,帮你攒点钱。”

  “可是……”叶轩低着头:“可是……”

  “今天怎么了?跟妈妈还吞吞吐吐的,你爸爸又不在,我不骂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和妈妈说。”

  “算了,我不说了。”

  “这孩子,你是不是钱不够了?一会儿让你哥哥给你拿点,等回家我再还给你哥哥。”

  “不是这个。”叶轩小声的说着。

  “还有什么事情跟妈妈不能说啊?要不然你就和你哥哥说。”

  “妈。”叶轩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刘艳茹:“我不想上学了,我去挣钱,养你们,不让你们这么辛苦。”

  “你说什么?”刘艳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叶轩急忙起身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喂她喝点水:“小轩,你千万不能退学,知道吗?无论家里有多难,这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困难总会过去的。但是你现在不上大学了,将来又能有什么出息呢?难道还想和你爸和你哥一样?在这个穷山沟里窝一辈子吗?妈没赶上好时候,可是你不一样。小轩,你一定要听妈妈话,好好上学,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

  叶轩低着头,泪水如开闸的洪水,翻滚着汹涌的流过脸颊:妈妈,我怎能和你说,我已经无书可读!你眼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闲散人员了。若泪水能洗刷我犯下的错误,我愿哭瞎双眼,只求所有的过去能够重新轮回。摧毁那些让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罪恶。

  瑟瑟的秋风正缓缓的驱赶着夏日的脚步,奈何贪玩的炎热总是不忍离开。叶轩坐在椅子上,感觉被风吹过的细汗有些许的凉意,他还在不时的传递着退学的想法,但妈妈和哥哥的态度确是惊人的一致和坚决:无论如何都必须上学!华灯初上,叶轩和哥哥叶峰坐在医院前的花坛边沿上,听着哥哥讲家里的事,父母的事。其实所有的这些叶轩心里都知道,因为无力回报,所以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心底,只为有一天能让母亲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大学通知书。

  “给。”叶峰递给弟弟一支烟。

  “哥,我……”

  “我知道你抽烟的,”叶峰笑着:“没关系的,爸妈都没看见。”叶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小轩,你也知道哥哥经历了什么,所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听哥哥的话,好好上学,拿着通知书回来见妈妈。家里有我呢!”叶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回病房吧!跟妈妈聊聊天,明天就回学校吧。”叶轩抬头看着哥哥消瘦的脸和凌乱的胡茬,突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心酸,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叶轩很清楚自己只能再次去求那个该死的秃顶,只是希望能争取到重新来过的机会。坐在返回春水镇的客车上,满眼的无措如同飞逝而过的景色,让人理不出头绪。无限蔓延的不安和烦躁让叶轩坐立不安,无处安放的心灵一直在喊着:要结束这种无可奈何的生活。路过梨城县,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了叶轩旁边,干练的寸头,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公文包,穿着一件衣领已经有些发黄的白衬衫,其实这些本不能引起叶轩的注意,只是这个男人一坐下就拿出一本高三的历史教材不停的翻看着。刺眼的教科书让叶轩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你是高三的学生?”中年男人合上了历史书,看了一眼叶轩。

  “几天前是,现在……”叶轩扭头看向了窗外:“已经不是了?”

  “哦?”中年男人的表情还是很平淡:“为什么呢?退学了?”

  “我说话的口气像是退学吗?”叶轩笑了笑。

  “那就是犯错误了?”

  叶轩看着他:“其实我很讨厌刨根问底的人!”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怎么?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怕别人知道吗?”

  “有什么好怕的!”叶轩有点生气:“我是犯错误了,那又能怎样?错与对本身就没有绝对的界限,我说他错了,他就有十个理由证明我是错的,这就像……一场无知的辩论会。”

  “有点意思啊!”中年男人靠在座位上:“是不是你的班主任把你开除了?但是他的理由你又不能接受?”

  叶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是高三的老师,听你说这么多我感觉自己猜的应该不会错。”

  “靠!”叶轩鄙视的转过头:“老师和学生就像明星和粉丝,爱的人爱的刻骨铭心,恨的人恨的深入骨髓。”

  “这是什么比喻?你们有逆反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也很正常。但是你不能因为某一件事就把所有的老师都否定了啊!我也有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女儿,但我却没有强迫她要考多少分,要上什么大学。我只是告诉她,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未来,做爸爸的一定支持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只要自己心中无悔就好。”

  “那是你的家庭,不代表所有!”

  “其实我也很讨厌有些老师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就让学生叫家长,否则就开除。但是我却不能反对,因为我也要生活,我也要养活我们一家人,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历史老师。”

  “你开始让我惊讶了,但是我却不会因为惊讶就评价其他人的生活方式。”

  “说说的你想法。”

  “我?没有想法,只有迷茫、无助、惊慌失措。”

  “要是我认识你们学校的老师呢?也不想说吗?或许能帮你一把。”

  “谢谢,但是我现在可不相信那个秃……顶能让我回去上课。”

  “你叫什么?”

  “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叶轩淡淡的笑着:“告诉你又能怎样?我叫叶轩。”

  一路上,两个人聊的基本上都是和叶轩有关的,对自己的无措,对未来的迷茫。那是另一种青春,被泪水淹没,被酸楚腐蚀,被迷茫笼罩。父母无意中给他带来的压力,让他在面对无法上升的成绩时不知所措。他在父母安排的道路上不停的行走,按部就班,只是这种没有退路的生活并不是他内心的选择。中年男人有些同情这个男孩,同情他对自己未来的无能为力,更同情他在独自面对流血伤口时的无奈和挣扎。

  叶轩和中年男人在春水镇车站先后下车,他面带微笑的和叶轩道别,但叶轩却苦笑着说最好再也不见。

  为什么?中年男人说我可能真的会帮到你啊!

  我只是嫉妒,嫉妒你的女儿有一个好爸爸,嫉妒你的学生有一个好老师。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

  停!叶轩急忙止住他的话茬:我现在真的不想再接受什么思想政治教育了。

  中年男人无奈的笑了笑:我叫佘耀祖。你不接受我的帮助就算了,后会有期吧!但是你现在状态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过了,再见就是永别。说完,叶轩转身回收离开。

  曹文凯坐在办公室,两眼无神的盯着手中的书,从叶轩被开除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开始时自己对一切非议毫不在乎。他一直认为,无论过程中有多少反对的,不理解的声音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结果会证明一切。但是现在的曹文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从学生到老师,从家长到校长,每个人似乎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只是,支持亦或理解他的人越来越少,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孤立了起来一样,很多人都会在私下里谈论为什么一个逃课的学生就一定要被开除?而且校规中也有明确规定,这样的处罚是不是有失妥善。我错了吗?曹文凯这两天一直问自己。我的确有私心,我也的确想用开除叶轩起到一个以儆效尤的作用,但开始时的震慑却无法达到长期稳定的作用,这一弊端现在显露无遗。有个别学生选择了和叶轩一样的方式逃课:不超过一节课的时间,第一个人是巧合,但是第二个人谁还会相信这是巧合呢?也许这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种宣战吧。这些毫无遮拦的肆无忌惮让曹文凯愤怒至极:也许就是不相信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校规开除学生。心无旁骛的曹文凯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惊醒,额头冒了丝丝冷汗,难道自己心虚了?“请进。”他擦了擦额头。

  门应声而开,门外人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近来可好啊?我的文凯兄。”

  “耀祖?”曹文凯有些意外的站了起来:“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啊?这次可得好好叙叙旧,十几年的老同学见一次就少一次啊,再说上次因为凡务缠身,只是寒暄了几句,难得你今天有时间来我这,晚上一定一醉方休。”此人正式叶轩偶遇的佘耀祖。

  “免了免了,”佘耀祖摆了摆手:“我呀,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跟我还客气啊。”曹文凯笑着说:“有什么事情尽管提。”

  “我女儿叫佘玲玲,在你们这里复习,我就是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佘耀祖笑了笑:“不在身边总是有些不放心,这孩子有点任性,我怕她惹麻烦。”

  “她是你女儿啊!”曹文凯惊讶地看着佘耀祖。停顿了一下:“在我的班级。叛逆期的孩子总会有一些小错误的,没事,我帮你照顾着,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多了。”佘耀祖递给曹文凯一支烟:“最近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一提到工作,曹文凯顿时就耷拉着脑袋,长出了一口气:“别提了。”

  “怎么了?莫非……”佘耀祖笑着:“跟那个叶轩有关?”

  “你怎么知道?”曹文凯满脸惊讶。

  “意外而已,至于其他的只是猜的。”佘耀祖弹了弹烟灰:“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没什么,但是我很奇怪,你怎么能知道这件事情?”

  “我坐车来的时候遇见的,能跟我说说原委吗?”

  “他……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佘耀祖摁灭烟头:“他应该还是恨你的,但是他却没有一直数落你的不是,而是说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他说你错了你就有十个理由证明你是对的,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曹文凯的心“轰”的一声坠入谷底,他以为叶轩会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叹了一口气,曹文凯缓缓的对老同学将起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因为复习班的课堂纪律问题,校长当天训了他一顿,让他好好管理复习班,主要是出勤率和顶撞老师的问题。他很烦,而恰巧叶轩那天逃课,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在球场上打球,愤怒的曹文凯丝毫没有考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决定杀鸡给猴看,但是后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了许多。很多老师私下里议论:曹老师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惩罚已经超越了校规。而有所耳闻的校长开始有意提醒曹文凯想办法把事情的影响降低。这个时候的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做法,虽为弥补,却又不能影响自己作为班主任在整个班级的影响力和威信。但是开始时丝毫没有后路的言辞让他没法找到更好的办法,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慌了:慌张的是整件事情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佘耀祖看着曹文凯沮丧的表情,他知道老同学一定是听到了很多无法接受和给他很大压力的言语,否则又怎会如此消沉:“考虑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你也认为我错了吗?”

  “是非对错只隔一张纸,也许叶轩说的也有道理,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他需要接受惩罚,但是真的就一定要被开除吗?你们学校的校规上到底是怎么规定的?”

  “逃课一节记大过一次,一星期之内超过三节课直接开除。”

  “也许真的应该给他一次机会,无规矩不成方圆,作为老师的都不遵守校规,又怎能让学生接受呢?”

  “我到底要怎么办!”曹文凯嘶吼了一声。

  “我建议你退而求其次,让他好好写个检讨,留校察看。这样都不损失什么,虽然会有影响,但是毕竟是一群孩子,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

  “这样真的能行吗?”

  “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且我也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我不能告诉你应该怎样去做,具体还是需要你自己考虑。”

  曹文凯一直都相信一定会有其他的方法,只是自己没有想到而已。而这一刻,他开始动摇了,难道真的要把他弄回学校吗?可是他回来了我要怎么办?无论如何我都是在学生面前不可侵犯的老师,怎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呢,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我真的要为了他被淹没在那些毫无意义的议论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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