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冬天的时候,屋外,窗角边挂着冰棱,拉成长长的冰柱。
屋内烘得暖暖的,窗户上的水汽越凝越多,模模糊糊的看不见外边的世界。
小衡回来的时候发着牢骚,满脸的不高兴:“外边人怎么这么多?穿过小区花园的时候,还有骑着自行车的人来回蹿!”
“你干嘛去了?”言览览问道。
“去看望了小勉,他出去玩,天桥底下又有几辆车撞到一起,他骑着自行车,被刮倒了,摔得还不轻。”小衡慢慢答道。
“他现在怎么样?”言览览给小衡倒了杯茶。
“场面一度很混乱,他逃了出来,去附近的社区卫生院处理了伤口。”小衡端起茶杯。
“这事发生多久了?”言览览继续问她。
“好像有两天了,是前天发生的。那天,小勉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12点。”发生这样的事情,小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弈庸和辛小俐,要搬离郊北市,希望能有人帮着他们一起张罗。原本还想叫上小勉。”小衡一直看着言览览,说道。
“弈庸他们的车被撬了好多次了,放在车上的电脑等财物被偷得一干二净。”言览览很无奈的同小衡说话。心里想着,周围出现的那些治安问题,让人不堪其扰。
最近一直不太平,打架斗殴,反而被衬托成了小事。
言览览坐在小木桌前看杂志,长发披肩。
小衡轻轻叫她,“你困不困?”
她们坐在小木桌前,等待着玻璃水壶里的水烧烫到翻滚。
言览览转过头来看着她,说到:“还好……”她撑着坐起来,甩甩头,微笑着问:“小勉现在还好吗?”
“他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大问题。”小衡漫不经心的答道。
今天晚上,当小衡在广场等着同事一起回家时,弈庸和辛小俐叫住她,他们开着车停在不远处。小衡走到他们跟前,他们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他们最近的损失。他们开着的车里,非常拥挤的塞着一些搭着遮尘布的纸盒子,行李箱旁是他们唯一的小儿子,他正在玩一个玩具算盘。弈庸身后摆放着的是一个小熊娃娃,像一个靠垫。就是这会儿,他们告诉小衡,他们已经在别的城市安家。
待告别弈庸和辛小俐,小衡就发短信告诉同事有急事得先走。随后,便把心思放在回家的路上。
这会儿,小衡的手机在包里晃动,她的男朋友去外地出差,让小衡帮忙照顾小勉这个顽皮的年轻男孩,因为小勉自己一个人住在郊北市的一处房子里。此时,言览览又打来电话,约小衡今晚见面。
此时夜已深,小衡和言览览坐在桌前,玻璃壶里煮着一些养生花,枸杞,参,桂圆,红枣,五花八门的。
“你回来时,有点暴躁。”言览览把玻璃壶里能吃的都捞了出来,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最近是多事之秋,小勉也有出事,我难免会心烦。”小衡不愿意搭理言览览。
“事不关己,你不像是为他人之事犯愁的人。”言览览挖苦着小衡。
“你自己冷酷无情,非得把我也说成这样。”小衡又对言览览翻白眼了。
“我都这样温柔贴心,大半夜还煮了夜宵。你居然还挑剔我冷酷无情。”言览览坚定的说道,这个黑锅,她认为她不能背。
“你不是煮花茶吗?怎么变成夜宵了?”小衡一直拿话怼言览览,看起来特别的嫌弃。“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小衡见言览览一直挨怼,不想再掰扯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正色问道。
言览览又剜了小衡一眼,“还以为你不在意呢!就昨天的时候,解叔叔和我说,小勉离开后,他出事的那地方过去很多救护车!小勉贪玩,你能不能管着点他?”
“小勉知道吗?和他提起过没?”小衡认真的问言览览。
“解叔叔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有人受了重伤。留在那边的人,大部分都没法自己离开。”言览览看上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好像,她也同时遭遇了这样的不测。
“太可怕了,小勉也太凑巧了吧!这还真叫天有不测风云,只能让他出门小心了!”小衡琢磨着,看看言览览,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小衡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很晚了。
言览览望着小衡发呆,慢悠悠的说道:“上周,我们公司有人结婚办酒········”
“真难得,郊北市这么乱,但还是有人会在这儿安家落户·······”小衡同她聊着天。
言览览犹犹豫豫,又慢慢吞吞。
“我和史明领证了,打算去海苑市定居,要离开这里了。”
言览览提到离别,小衡就想到今天下午,在广场遇到弈庸和辛小俐,他们也要离开郊北市。小衡忍不住问言览览:“你们这都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呀!”
“上周!从朋友的宴席回的来第二天。”言览览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们从前讨论过这个问题吗?这可是件大事!”小衡觉得有点突然。
“嗯······我们经常会谈道,但最后也是没有了下文········”
言览览慢慢归于沉寂,而小衡也是闭口无言。
此时,言览览回忆起,史明和她待在海苑市的一段时间,他们时不时的聊到“如何在海苑市生活?”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能看到天空淡淡的蓝色,远处未暗的路灯,玻璃窗上的反射管忽明忽暗,城市慢慢变得明亮。
冷风凛冽,那时,雨刚刚停了,但衣服还是被淋得湿透了,言览览感到非常沉重。她和史明住过的院子,这会儿对她来说,变得阴暗,让她感到不安。言览览和史明沿着草地往前走,穿过街道。天色微亮,雾霭沉沉,他们坐在咖啡厅中,咖啡的气味和其他甜蜜的食物香味围绕在他们周围,灯火忽明忽暗,可以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影。这些天,忙忙碌碌,跟进跟出,史明和言览览处理着这些遗留的财物。
言览览在收拾一处海苑市的套房,空置了很久,屋子的主人正好是她的远亲,他们早已不在海苑市,想要往外出租这套房子,但是一直没有时间。现在言览览搬过来,他们还在埋怨着言览览害他们没钱赚,生活将会过得更加清贫,尽管言览览不会觉得他们没挣这套房子的房租就会穷死。
不过,整理屋子的这段时间,让史明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任劳任怨,他不免也是要开始计较,变得唠叨起来。
很多年以来,这里已发生诸多改变,那是言览览初来,正值严冬,很少有人外出。
那时,每天风都刮得很厉害,屋宇都是新的不会有风透入,只能听见屋外风呼呼的刮着。天冷时,很多人大都不愿意出门,因为,只要听见寒风怒吼,便会止步不前了。
待言览览上了楼,屋里空荡荡的,窗子是关上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房间久未清理,空气中、与地板上面累积着厚厚的灰尘。床柱上挂着两件老旧的衣服,同样积累了厚厚的尘土。言览览和她的男朋友史明从前也来过这套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房子。但他们一直住在郊北市,他们也会思考,余生,是否需要彼此、是否需要一套这样的房子?
他们俩挨得很近,时不时的看看对方。史明一直保持沉默,等着言览览说话。她脸色粉红,面对这样的问题毫不退缩,坐在他对面十分安静,彼此无言,过了一会儿,她问说:
“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如果,以后结婚……我们该怎么在一起生活呢?”
“大概……和大多数已婚的人一样?……”史明也没有结过婚,他们俩聊这个问题时并没有想太多。
言览览显出厌烦的样子说:“是的!……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没有结婚的经验……史明先生,也该让我们认真想想,小孩子该怎么养呢?……你这样敷衍的回答我,我也太不幸了……”
说完,她又笑起来,看起来像精明的主妇烦扰家庭生活里累赘的一切。
“我有时候让你听我的,但我也并不会总是一个人拿主意!”言览览很开心的靠近史明。
史明被她诚恳的表情给骗到了,说:“那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了……”
“真笨!你总得想想!”言览览又说道,“……我最近几天一直在干活,心里一直觉得糟糕…………你一直在给我添乱,在做家务活上没有帮上我一点点……可我没有对你发一点脾气…………现在,我可没有心情同你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的说教……你必须自己想明白……就是这样!”
言览览对着史明说了一大通,当她有所发泄之后,心情已经变得很愉快了,最近做了繁重的活计,天气也很阴沉,她一直觉得胸腔里压着一股无名怒火。
“你好像,就昨天把椅子搬到了桌子旁边……嗯……你还把它们摆得很整齐……除了这些……”史明回忆起来……
但是,没等他说完,言览览便感到心虚了,她赶紧离开房间了。
史明心里想着,言览览怎么能这样呢?除了搬椅子,虽然椅子上镶嵌着金属制的装饰品,有点沉。但是,她什么家务活都没做!还很义正言辞的数落他!
现在,整个小区附近,种了很多树木,从前连一株树木都没种。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只要不刮风,便十分暖和,不像冬天。言览览和史明坐在庭间晒太阳,有时,吃午饭也在屋外,就像在夏天。阳光晒到哪里,就把椅子移到那里,忽然寒风来了,他们就像逃难一样,各自带了椅子逃入室内,赶紧关上门。在平时的日子里,风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来,半夜即停。然而大风寒,是会整日整夜的狂吼,要过上几天才会停止。在最为严寒的那几天,水泥地看去也是十分惨白的,山色冷暗,湖色沉重如墨。
在下雪的日子里。室内室外都十分亮堂,并且在晚上几乎不用亮灯,在远山处,也能依稀看到积雪长时间停留在那里,举头通过窗子便可以望见。因为在南方气候暖和,每到冬天,甚少下雪,言览览在那里所见到的冬天,也是非常少的。那里环湖四面原都是山,湖面因为地理的原因而多风,而北部却有一个开阔的空隙。湖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名胜都是相近的,唯有起风的天气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有风的天气,凡是到过那里的人都知道的。
在郊北市分别时。
小衡本想和言览览聊几句和小勉有关的事情,但言览览不以为然,对整件事情不太在意。小衡看到言览览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便作罢。言览览朝着她微微点头,随即关上车门,开车离开。
小衡拎着手提袋,登上楼梯,回到家里。就算是白天,室内的灯也是亮着的,靠在窗边,在有粗糙的防水布遮阳棚处,俯视着小区,一些小商店沿着路边排列。小衡随后卸下外套,倒在床上,就此睡着。窗沿被风吹得咯咯作响,使她眠不安枕。入睡时,小衡对郊北市的记忆就只剩这怒吼的寒风了。在梦境里,小衡一直能听见大风凄惨的哀嚎,在郊北市,大风没头没尾,到处周游,迎接清晨。无疑,她的心情,有些凄凉,除了熬夜所致的极度疲劳之外,还因为她无法找到小勉。
终于,她找到了小勉邻居的电话,他们只说是小勉受过伤,可能在医院。想来小勉最近也是算个伤患,生活过得再邋遢,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小衡自己又处在忙碌中,一直对此无所作为,好像显得无情。
这次小衡在和言览览会面不久后,就失去了小勉的音讯。由于小勉最近的遭遇太过离奇,小衡也不免担忧他会遇见更多的意外。
确定小勉无法找到,起始于小衡找遍了他说过的医院。小衡去他家附近的保安办公室,那边的工作人员告诉小衡,小勉最近病得有点重。
小衡在那些时间里,不想去上班。小衡当然想要找到他,上次,小衡见他时,他的背部有大片的淤青,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她听闻,当时,旁边有一些公共设施也坍塌了,正好小勉被砸到。
小勉这带有几分古怪的消失,导致了小衡不得不向他人求助,弈庸和辛小俐近期一直往返于冼市和郊北市之间,我们约定了见面时间。
“原本我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我还是会担心他的状况!”小衡见到弈庸,就觉得事情有了解决的希望。
弈庸早已听小衡说过关于小勉的事情,现在世道这么乱,小勉这个病号到处瞎跑,实在是不妥。
这会儿辛小俐走了进来,没察觉到他们在聊严肃的话题,懒散随意的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担心小勉外出瞎跑,会昏头昏脑的晕倒在哪个荒郊野岭了!”弈庸答道。
“大家伙有没有去其他医院打听过呀?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情呀!”言语间辛小俐十分热心。
这一会儿时间,弈庸和小衡也算是想明白了小勉的情况。
现在天气很热,汽车排出翻滚的尾气。小衡寻找小勉,只是不希望他有事,导致她以后会良心不安。然而,一望无垠,在高速公路的另一边,毫无边际的肥沃土地,嫩绿的田野,茂盛的树木,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占据了来来往往过路人的视线,大都无暇顾及天气的情况了。
弈庸看起来闷闷不乐。在此期间,他们毫无头绪,但还是决定多方托人询问,如果小勉遇到什么困难,他们也是希望可以及时为小勉提供帮助。此时他们都沉默不语,面孔上带着挫败。他们穿过电梯,走廊,他们一直絮絮叨叨不间断地聊一些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
从这下午短暂的几个小时,小衡受寒皲裂的嘴唇偶尔说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弈庸和辛小俐并不像小衡那样担忧,他们更加愿意去相信,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见到小勉。
而辛小俐这么说:“你们不能去想他出事了,可能会死掉,这只会让人感到恐惧!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真的是非常小的。”辛小俐看起来充满信心。小衡受人所托,却未能忠人之事,无法坦然,只能默不作答。在这种场合,他们并不等待小衡回答。弈庸此时只是在思考,特别是在此时他的头脑里已经有了主意,小衡和辛小俐便只是聆听。他们已经去过一些医院、询问过小勉家附近的居民,“也许,他只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离开本市。”弈庸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们已经委托其他朋友帮我们留意、寻找,并告诉他们小勉的外貌与特征。”
辛小俐的注意力一直被手机吸引,然而这边,弈庸开始侃侃而谈,“小衡,你要是总想到他要出事、甚至死亡,那就太悲观了。而且,并没有那么可怕,我曾经也染上过急症,也曾经认为,在这样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只怕要一命呜呼,然而,我现在依然在这里和你们说话。”
话题开始没有边际,牵扯到生死。
此时,他们已经是百般无奈,看看现状,也只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