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邻居许大婶儿愤愤地咒骂着。
每次听见她的到来,苏宛如都感到无比同情。
许家在本地也算是是个名门望族,他们老家那个许家村不知出了多少官儿,多少学者。
许大婶的哥哥许雁南是北大教授,弟弟是市人大主任;他们的爹,则是已故县长。
不晓得从哪朝哪代起,许家祖坟的风水就这么好,什么也改变不了。
1966年,17岁的许雁南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中国有个奇特的现象,全国中学生也不上学,天南地北乱哄哄地跑来跑去,反正火车免费坐,到哪儿都有人管吃管喝。
就是在开学之际,在去报名上大学的火车上,许雁南的脑袋莫名其妙挨了一砖头……然后他回了家。
头受了伤,还能怎么办呢?
以后十年,国家都没有高考这回事。
也许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学到的知识早晚会有用;也许祖祖祖辈辈背诵过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在他血液里流淌——荣格不是管这个叫“集体无意识”么?也许他认为除了学习,生命不能有另外的存在方式……总之,十年里,许雁南抱着书本未曾放下。
走着路,吃着饭,不论做什么,他脑子里都在翻滚着书上的某句话或某个词。
另外,他还学着外语。田间地头,都可以记诵一点儿。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
1978年,许雁南考上了山大。
然后,就是研究生,博士,然后又去苏联留学,回来就是北大教授了。
前面说过,许家祖坟风水奇好。但祖坟再好无关女孩儿的事。
许家的女孩儿不许上学。
你们上学,地里家里的活儿谁干?不行,你们上出学来就嫁人,我可不能供你们!
提醒一下,我国义务教育法1986年才出台。
许雁梅拼命抗争,很艰难地读完了初中。
初中毕业,有个保送师范的名额,她死活不去。她要上高中,考医学院!
不想上师范那就什么也别上!上班去!
许雁梅一怒之下地去县医院上班了,在药房工作。
苏宛如想:当老师多好啊,要是我,我就上师范!我可不想学医!
其实她当年上电子学校,学计算机痛苦不堪的时候,羡慕者也大有人在!
怎么说呢?人各有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八九岁的许雁梅面如满月,艳若桃花。
说媒的踢破门槛——有县委书记家的、有人大主任家的……不是说要门当户对么?
许雁梅把他们全都骂走。
为了跟家里作对,她自己找了个最穷的——一个退伍军人,家里只有三间屋,连个院墙也没有!
不幸的是,有一天上班的时候,她从梯子上……!
你知道,药房里的橱子架子都很高很高!
那以后很多年,她一直都在治腿。
每次去北京,都住在教授哥哥家。教授哥哥每次都给她钱,给她安排医院。
人做学问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那时候名利已不将心挂,有的是一颗仁爱之心。
居里夫人不是拿诺贝尔奖章当玩意儿给女儿玩吗?普林斯顿的爱因斯坦不是用20万美元的支票当书签吗?
许雁南教授一生著述甚丰,写的书摞起来比他还高,但是电视台采访他的时候,他一本也没提。
要是换个人,一定趁此机会大吹特吹。
去留无意,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漫随天际云卷云舒——几人能做到?
可怜妹妹许雁梅咒骂了一辈子!一切皆不如意!
在心理学上,有个“乐观系数”或“悲观系数”,这种系数的力量占实际现象的百分之二十。如果一个人有乐观的心,他比平常会多百分之二十的机率遇到开心的事;反之,如果一个人郁闷,也会比平常人多百分之二十的机率遇到痛苦的事。
既然如此,何不以一颗欢喜的心来对待生活
李嘉诚14岁那年冬季的一个黄昏,暮色苍茫,寒风瑟瑟中,这个失学的孩子一边干着活儿,一边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灯火辉煌,温暖如春,高管们谈笑风生。
愤怨之中,一不留神,他受了伤,小手指上永远留下了一个疤痕。
从那以后,这个疤痕提醒就时刻他:永不愤怨!愤怨会使你更痛苦,更不幸!
镇江金山寺有个匾额,上写着:生欢喜心。
嗯,无鱼,虾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