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谈生意的白老鬼和秦主任碰了一鼻子灰,连闵总都没见到,只跟人家的小秘书瞎扯蛋,就更别说谈到一个比一块五更高的价格,但俩人从出来后商量一阵,决定去诈一诈带他们搭顺风船的陶老板。不怪他们如此奸诈,实在是这次的事太大,几乎把两人的家当全压上了。
可老陶又岂是蠢人?两三句话便揭穿了白老鬼的鬼话,嘲讽道:“老白,莫跟老子玩花,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咧!”
混混嘛,脸皮那东西早就岔修炼得比城墙还厚,被揭穿的老白也不恼羞,讨教道:“老陶,陶老兄,你就给个实话,赚了亏了都不怪你。”
这种话也能信?赚了钱好说,要是亏了或赚少了,指不定会如何。
唉,要不是自己实力不够,还需要结交有实力的朋友,哪会轮到你们这一伙来搭顺风船?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陶老板笑了笑,不理会这心狠手辣的老白,对秦主任坦诚道:“老秦,这股票可能会涨,也可能会跌,谁有绝对把握?我跟你们拿闲钱耍的人不同,单欠银行里都快三百万了,落袋为安最保险”。
白白胖胖的白老鬼没吱声,他跟陶老板关系没好到哪份上,如果不是因为秦主任的关系,又答应了给20%抽水,这事还轮不到他来沾光。琢磨了一阵,更精明的白老鬼抽了口烟,狐疑地看了看刚收了他一部最新款摩托罗拉手机的陶昊,满面笑容道:“昊昊,你是大学生咧,不跟我们这些山里老表没见识。你跟白叔说说,如果你是白叔,你会怎么做?”
有心计又会巴结当官的,还出手够大方,老六死得不冤咧。不过,白老鬼也小看了陶昊这油滑小子,光凭送部手机就想听内幕?
“白叔,陶老板靠我的消息发财,你们靠陶老板的消息发财。陶老板收了你们手续费,我可是除了这手机外,连根毛都没捞到”。
还真小看这伢子了,白老鬼大笑道:“小意思,老陶小里小气的,白叔可是大方人。你不是在袁州谈了朋友吗,要不我送你套大屋?”
要是半个月前送,那还真是个大礼,现在算个屁。陶老板不沾是非,陶昊又会为了几万块钱去惹因果?
“白叔,莫取笑我了,陶老板收了你的手续费就够了。好饭不怕晚,等他翘了辫子就全是我的咧。”
真他妈的欠管教,这要是自己崽,非得吊起来往死里抽!那些当官的也瞎了眼,居然会看上这样没教养的伢子。
暗骂了两句,白老鬼仍然笑眯眯道:“那你给白叔讲讲,这次赚了几多?”
“白叔,你莫害我,陶老板刚才还讲以后不给生活费了咧!”
滑不溜手的混账东西,白送了一部新手机的白老鬼只好作罢,同意了直接给陶老板按1块5算20%佣金。他是混混头子不假,但混到了他这个地位,只要保证他赚到了钱,讲出来的话还是作数的。再说了,老陶也不是好惹的,股票全问在他手里不说,手下还有一帮徒子徒孙,强蛮饭还吃不到他脑壳上。
“国富,你们呢?”
同样白白胖胖的秦主任扬了扬手机,示意他还在等电话,可陶老板等不及了。那姓闵的肯定有背景,消息能比张罗上市的彭老师慢几多?不赶在那姓闵的听到消息之前卖掉,等他听到消息了,这些股票他还会收?
“昊昊,你先去闵总那打个前站,东西我等下就喊人送上来”。
这忙肯定要帮,谁让陶老板是老爹呢,但陶老板也是精怪,陶昊要起好处来可是从不手软的。
“陶老板,你收了人家20%,总要分些给我吧?”
“好讲好讲”。
好讲个屁,上次答应了帮自己还贷款,结果就帮自己还了几个月利息,陶昊哪会再上当?
“10%,见面分一半哈”。
“行,赶紧去撒”。
陶老板有这好?
陶昊还想敲死话脚,但见他老爹眼神不对,只好起身去楼上找那姓闵的。也对,彭老师能提前打个电话暗示一下,那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要是跟录像里样只差那么几分钟就让财化了水,莫讲陶老板会气得吐血,就是自己都会去撞墙。
可是,陶昊刚拉开房门,坐在沙发上的白老鬼也撑不住了。这混混头子胆大敢赌,但更知道没人会嫌钱少,陶老板这么着急卖股票,还不是听到内幕消息?楼上那闵总肯定有背景有路子,但要论消息灵通,信比得上负责这事的彭书记?
“昊昊,帮白叔也卖了”。
“白叔?”
白老鬼既然决定脱手套现,可就没那么随和了,沉声提醒道:“昊昊,你跟老陶是一家人,他可是收了白叔20%佣金的哦”。
操,刚才还讲他大方,马上又成了铁公鸡?算了,陶老板都不沾是非,自己也莫去惹因果。
“行”
白老鬼这一改主意,秦主任也回过神来了,立即道:“昊昊,帮秦叔也卖掉”。
老秦可不是一个人的钱,多赚了好讲,亏了或少赚了都难说,跟他关系不错的老陶连忙提醒道:“国富?”
“不管了!”
那倒省事了,陶昊一手拎两旅行包,径直去了十八楼的总统套房。等房门关上了,白老鬼和秦主任都长出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等着发财,倒是陶老板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刚出门的儿子马上出现在门口,还带回来了一张巨额支票。
“老陶,昊昊怎么会认得闵总?”
心机很深的白老鬼冷不丁地这么问一句,让着急的陶老板暗恼,话里带刺道:“以前老六在我店里打架,昊昊跟那三个兵牯佬认得了。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当了我们县的人武部副部长,还有一个继续给安将军当警卫员。
昊昊好交朋友,彭书记又教过他的书,大家一来二往不就成了朋友?”
搞过阴谋的白老鬼也不生气,打了哈哈道:“老陶,昊昊有本事,以后肯定会比我们都混得好”。
这还用你讲?
陶老板也很得意儿子交朋结友的本事,虽说嘴巴是臭了些,但也仅是跟自己才嘴巴臭,跟旁人可是有礼貌得很咧。
“运气运气,这伢子运气好”。
“运气也是本事咧!”
有道理,不但陶老板这么觉得,去卖股票的陶昊也这么认为。
“闵总,您好,我听说”
听个鬼啊?正等着的闵总从棕色真皮沙发上起身,挥挥手示意跟进来的手下滚蛋,大笑道:“桃子,你小子够鬼的啊!”
咦,这唱的哪一出?
但不管唱的是哪一出,都肯定是好事咧!
陶昊一看这情况,立即将四个旅行包随手一扔,顺杆便往上爬。
“闵叔,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就一跑腿的”。
上次在这里见陆少时,就冲这小子跟陆少开枪毙的玩笑,两人的关系还能浅?
“胡说八道,陆少的兄弟,还能是跑腿的?”
不提彭老师,也不提安师母,只提陆刚?陆刚那王八蛋家里到底是干嘛的呀?
管他呢,只要上次扯的虎皮有用就好,陶昊也嘿嘿直乐道:“闵叔,那家伙命够硬,居然没当成烈士”。
以陆少的身份,谁敢让他冲到最前面去?
“不会吧?”
陆刚那王八蛋能镇住闵总,那就继续扯虎皮呗,从张国柱那听到不少消息的陶昊兴灾乐祸道:“什么不会?那家伙碰上安伯,那不就是正宗的倒霉蛋?你是不知道,他每次打电话报平安时,都说要是翘了辫子,拜托我们一定要把他烧成灰扔到八宝山去。”
那倒也是,以安将军那种脾气,再早个二十年,估计得先把他自己往江堤里填。就当时浔阳那种情况,别说是陆少了,哪怕一号首长的儿子,都得让他踢到江水里去泡着。
笑着扯蛋几句,闵总更肯定了陶昊与陆刚关系非浅,只是不知道陆刚一个四九城里的高干子弟,怎么就跟这么一个山里孩子成了朋友。
“桃子,你跟叔说说,以陆少那种德性,你怎么跟他搞在一起去了?”
这姓闵的可真多疑,幸好陶昊听张国柱说过,陆刚那家伙北大没毕业是因为打架打出了事,被他家里扔到部队里去避风头的。
“打架呗,他在我家的店里吃饭,跟我们当地的一帮混混打了一架。”
这种真话省去了时间、人物,又合符长话短说的习惯,却彻底把精明过人的闵总带偏了。一个外地人跟一帮本地混混打架,即使你再能打,那还能不吃亏?一定是这小子在危急时刻帮了他,两人才关系那么好。
既然是这样,以后大家还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就得另外一种办法。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朋友才是交不完的,想交朋友就得待人以诚,起码一点就是别落人闲话。
稍一沉吟,已经坐在真皮沙发上的闵总拿起手机,把手下叫了进来,吩咐道:“你们先去点下数”。
“是”
等手下们把旅行包拿出去了,胖胖的闵总正色道:“桃子,跟叔交个实底,那里面有多少是你跟你爸的?”
有戏了咧!
老陶炒股的事肯定瞒不住这种大庄家,但这老闵再有实力,也不可能搞得清老陶手里有几多资金。再说了,陶昊跟这闵总又不熟,莫非跟个陌生人还讲义气不成?
几乎是没有思考,从小就狡黠的陶昊立即给老陶的资金翻了一倍,仿佛很老实道:“总共花了300万,张国柱帮着卖了80万,剩下220万全在那两只黑包里,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剩下那两包是我爸朋友的,听说也花了200多万吧,我爸可以收人家20%佣金。要不我们把佣金让给您一点,您也一起收了?”
这小子这么年轻,又是个豪爽性子,应该还没学会尔虞我诈的那一套。不过,人情得落在明处,以后见了陆少也能有个交道。陆少那人可不太好说话,性子一上来就没什么不敢干的,没必要为了一点小钱惹麻烦。
想到这里,精明的闵总斟酌了下用词,笑道:“说什么呢?我跟陆少是十几年的朋友!这样,你爸的按给张国柱的价格算,剩下的都算一块五。”
发财了咧,可刚一激动,陶昊又气得想骂人,但他一听到闵总报出的价钱,又立即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