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应该是几岁才会体会得到的?
没有爱,也没有情的滋润。记事开始,我就开始感受孤独。不敢和人相处,害怕和人相处,害怕,接受一段时间的情之后,又是孤独。一个人,每天都躲在孤儿院房间的角落里。
孤儿院离市区不远,但是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很少人会经过这儿,来领养的人基本都是通过有些人介绍才会来,不然几乎很少人会发现这个地方。这群孤儿院并不大,只有一百平方米,而且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只有三个,但孤儿却有二十多个,最小的孤儿才几个月,最大的也才十一岁,可以照顾他们的只有李妈妈和杜妈妈,张院长已经七十多岁了,平时只能教孩子们画画或者写字,也干不了什么重活。这一个月罗妈妈的出现,给孤儿们又增添了一份温暖。
罗妈妈很瘦,却很强壮,她可以做很多男人做的重活,刚开始她来的时候,身上还有多处伤口,衣服也是破破的,张院长好心将她收留了下来,让她在孤儿院帮忙,也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余晓,该吃饭了哦。”罗妈妈走过来,虽然她才三十五岁,但脸色总是苍白没有血色,布满了岁月带给她的皱纹,看起来很憔悴,却总是一张笑脸对着这些没有父母的孤儿们,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她累了,而是默默地扛着所有事情。
余晓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罗妈妈,在孤儿院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罗妈妈,因为李妈妈和杜妈妈从来都不跟他们交流,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分,督促他们吃饭,睡觉,哪个孩子哭了哄一哄,不听话就罚站,张院长也管不了什么,只能尽自己能力教教他们画画。现在他可以在罗妈妈的怀里,像一个孩子一样对她撒娇。罗妈妈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给他爱的人。
一个月前罗妈妈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和她玩,但只有余晓一个人不和他们一起,而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连环画,于是她对余晓说了一句话,“小团队少了一个人就不好玩了哦。”
余晓被这一句话,感动哭了,因为从小到大,性格懦弱胆小的他不敢和别人接触,所以渐渐被其他孩子们孤立,所以到现在,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罗妈妈,为什么,我会没有父母呢?”余晓躺在罗妈妈怀里,问道。
罗妈妈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她知道,余晓一个人的时候乱想了什么,他总是这样,不能停止想这种可悲的问题。这个时候她不能回答他为什么,她怕他,会因为她的话再乱想些什么,什么,老天那么不公平。
又过了一个星期,本来阳光明媚的天突然变得灰蒙蒙的,好似要下雨一般,大热的天变得凉爽,正在院子做游戏的孩子们都跑进了屋子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开进院子里停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
孩子们好奇地趴在窗口看,他们很少能看见这种四轮的车子,所以非常兴奋。张院长见状,马上起身出去迎接。
“这位先生,你是要领养孩子吗?”张院长亲切地问道,打量着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有钱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四处看了看这所孤儿院的环境。
“进屋子坐吧,下雨了。”
雨,一声不响地从天而降。
男人跟着张院长走进屋里,年龄比较大孩子们都乖乖站好打招呼。男人嘴角微微一勾,“你们好。”
张院长带着他进了他的书房,书房只有十平方米大,走进来可以看见一架不大不小的老式书柜,旁边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只木质椅子,还有一张单人床放在靠窗的位置。
“坐下吧。”张院长坐下,电磁炉上的水壶里的水已经煮沸了,他马上关了电磁炉,然后对他介绍自己,“鄙人叫张昆,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尤辰。”尤辰脸上明显表现出对这环境的不满意,但还是坐了下来。
张院长啧啧地笑了,“尤先生不要见怪,这儿的环境就这样。”
他熟练地用滚烫的沸水清洗了一下老旧的茶杯,然后冲了一杯茶给尤辰。尤辰闻到了浓浓的茶味,他虽不喜欢喝茶,但这茶味的确吸引了他的嗅觉,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茶?”
张院长摇头,“这是前几个月我女儿拿给我的,我也没问她是什么茶,不过这种茶的确很好喝,试试吧。”
尤辰小心地拿起烫手的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茶水刚一进口,就有一种苦涩的茶味刺激了他的味蕾,对于茶,他不怎么了解,因为他平常只喝咖啡,只觉得这种茶的味道,很苦。
他没有喝完就放下了,看见张院长手中的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喝完了,说,“你不觉得苦吗。”
张院长摇摇头。
“你能跟我介绍一下你们孤儿院的孩子们吗?”
“你想找男孩?还是女孩?”
“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走吧。”张院长放下茶杯,带着他走出了书房。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罗妈妈带着十几个孩子们挤在不到五十平米的客厅里玩耍,阴沉沉的天使房间变得很暗,为了节省电所以没有开灯。见尤辰和张院长走出来,目光纷纷投向了他们两个,尤辰眼神无意间停留在乖乖坐在书柜旁百~万\小!说的余晓,感觉这个画面,好像在哪里看过,而且这个孩子,长得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余晓有点瘦,皮肤白皙,有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脸上有一点婴儿肥,像个柔弱的女孩子一样。
“那个孩子…”尤辰指着正在百~万\小!说的余晓,眼神藏着一抹笑意,对张院长说,“我想领养那个孩子。”
张院长把余晓叫过来,余晓听话地放下书,然后跑到张院长身边,抬头看着他,不说话。张院长蹲下与余晓同高,温柔地笑着对他说,“余晓,这位先生要领养你。”
余晓瞳孔稍微放大,感到惊讶,或者是,害怕。来领养孩子的人,有的是有钱人,有的是不能生育的人,等等,大家都不知道那些孩子会怎么样,是幸福还是不幸福?这对于即将要被领养的余晓是个未知的问题。
“余晓,要打招呼哦。”
余晓抬头看着尤辰,这个男人,至少有一米八以上。余晓跟他站在一起,跟他的大长腿差不多。男人长得偏欧美,五官立体还帅气,天生给人一种压迫感,余晓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张院长的手,咬着下唇。
余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结巴道,“你,你好,我,我叫余晓,今年,六岁了。”
尤辰感觉他很可爱,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我叫尤辰。”
余晓心一暖,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但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想哭,每次见其他孩子被带走时开心的模样,也期待自己被带走的那一天,但是又害怕自己不讨大人喜欢会被讨厌。终于要离开这所孤儿院,要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有自己的家庭了吗?但他又不舍得这里的。
“余晓,你去了新的家庭,你要听话哦……”
离开前罗妈妈对余晓说了很多话,余晓哭着跟罗妈妈说,“罗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会好好听话的。”其实他不想离开。但是他的性格很懦弱,又不会拒绝别人也不会替自己说话。
孩子们见余晓要离开孤儿院,虽说平时他们没有一起玩,但是孤儿院突然要少一个孩子,自然会很不习惯。于是最大的孩子提议说给余晓唱一首送别歌。
“尤先生,孩子们说给余晓唱一首送别歌,可以吗?”罗妈妈笑着对尤辰说。
尤辰点点头答应了。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们都排成了几排,然后开始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余晓大哭起来,在这所孤儿院六年了,今天,他就要离开。
张院长带着尤辰办了手续,办完手续,歌也唱完了。尤辰带着余晓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