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择刚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累。从昨天开始,他就守在警局,深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直到现在,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这还不算什么。他忙起来的时候,几天几夜睡不了觉。
都说警察是人民的公仆。
什么叫公仆?大家都能使唤的人就叫做公仆。
可是每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地从事这个职业,为的,大概就是心中那仅存的一点信仰吧。
“局长,喝杯茶,歇会儿吧。”年轻的女警察递过来一杯清茶。
张择刚双手撑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正在回放的监控录像,注意到有人递茶过来,下意识接过,一口喝下,然后又将茶杯原位递还。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茶杯打碎的声音。
张择刚被惊醒,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递茶的女警察没有站在他身边了。
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张择刚忽然抬起头来,一把拍在正在操作计算机的警察肩膀上:“退回去一点!”
小警察身躯一震,赶紧按快退键。
“等等,等等,慢点,对,就是这里,暂停!”张择刚神情激动地喊道。
屏幕上的日期显示4月7日16点53分29秒。监控画面上,唐虎正翘着二郎腿躺在看守所的床上百无聊赖。
“放!”张择刚一声令下,监控录像继续播放。
4月7日16点53分43秒,唐虎抖动的腿忽然停顿了一下,整个人都僵直了一瞬间。
“停停停,暂停,放大!”张择刚喊道。他的脸都快贴到了监控屏幕上。
而此刻画面暂停到唐虎全身僵直的时候,与前一秒不同的是,他胸口处平整的衣服不规则地向外凸起了很多个尖,像是有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从衣服里面向外顶起。如果不是将画面放大的数倍,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异常。
看守所是封闭的,这种异常的凸起绝对不是由于外面的风或者空调所产生的气流引起的。
可这样的现象要怎么解释?
“局长,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旁边的警察问了一句,却没有换来张择刚的回答。
张择刚的脑中此刻闪过了无数个可能性,却没有任何一个可能能用来准确地解释这个现象。
就像是他刚才以为旁边有人,顺手将茶杯递了过去,然而那里却并没有人。
那么当时或许有什么东西从唐虎的背后将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可监控上并没有记录下来。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张择刚忽觉头皮发麻。
不过,他的困惑与震惊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唐修明赶来了。
唐修明穿着一身军装,腰上的皮带扣紧,越发显得他身姿挺拔,形象高大。周围的警察都忍不住将目光瞟向他肩章的两杠四星。在这个看似和平的年代,能在唐修明这个年纪做到大校这个位置,足以让很多人羡慕。
有人自发给唐修明端茶送水,却都被他拒之门外。他来这里不是来喝水的。
“查到了什么?”唐修明径直走到张择刚面前。
张择刚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开门见山地说道:“唐虎出事的前后半个小时,警局内部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封锁了附近的出口,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你什么意思?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唐大校,你别急,你看这里。”
张择刚指着监控画面上的一个人。那个人只有很模糊的一个背影,但“她”身上穿的红色衣服实在太过显眼,很容易就让人发现了。
“这个人在唐虎出事的十多分钟前出现在了距离警局门口两条街的咖啡厅,一直没有离开过。但是在唐虎出事之后,这个人就不在了。我们派人去询问过,这人进了洗手间就就再也没人看见‘她’了。”这是张择刚经过这么多个小时,发现的唯一的疑点。
“这能说明什么?唐虎出事的时候,这人还在咖啡厅喝咖啡!张局长,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发现的‘眉目’,我想你这个局长的位置该换人来坐了!”唐修明一拳捶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滚落在地,碎渣四溅。
张择刚吩咐人拿过来一份资料,交给唐修明,并解释道:“经过排查,那个时候坐在咖啡厅的那个人最有可能是这个r国女人……”
“佐佐木·无音。”唐修明翻开资料,喃喃地念到。
佐佐木·无音——
又是她。
又是她!
拿着资料的手一抖,拳头刚要攥紧,唐修明却忽然冷静地问道:“她是谁?和我儿子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张择刚将唐修明的变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有段时间,这个人曾频繁出入中央行政大楼。”
果然是她!
这是唐修明的第一反应。他没有记错,今天在医院的见面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他曾经在余修凯的车里见过这个这个女人!
那么余修凯和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儿子出事和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修明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张择刚问:“唐大校见过这个人?”
“没有!”唐修明毫不犹豫地答道。
“唐大校你……”
张择刚话还没说完,就被唐修明打断。
“张局长,我来这里是想明确地知道一个答案。你身为b市的警察局局长,亲自看管的人出事了,你要负全部的责任。然而直到现在,你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还用这些算不上证据的东西来敷衍我。张择刚,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位置!”
一个人越是想要掩饰什么,越是会岔开话题。
身为办案无数的警察局局长,张择刚自然知道这一点。
不过,别人越是想要隐瞒什么,他就越是要将那秘密挖出来!迟早!
张择刚盯着碎掉的茶杯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将之前在监控录像上发现的疑点说出来。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大概也说不清楚。
“唐大校息怒。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你放心,我就算是追查到死,也会将这次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贵公子一个清白。”张择刚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停顿了一下,又说:“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贵公子出事,谁的既得利益最大?这到底是仇杀,还是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你什么意思?”唐修明的怒气不减反增,但谁都没有看到他隐藏在裤兜里的手正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佐佐木·无音,余修凯,季晗……一个个名字闪现在唐修明的脑中。
如果他儿子出事真的与这个叫佐佐木·无音的女人有关,而这个女人又和余修凯有关,那么这整件事是不是就是某个人的自导自演?有人企图引起鹬蚌相争,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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