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光十色酒吧。
舞池里人头攒动,在绚烂夺目的灯光中,随着音乐一起躁动。
离吧台不远处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坐着两男一女。
他们正在低声交谈,各自调笑,乍一看,和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来释放压力,寻求新奇的。
“黑子,你说这都几点了,老大怎么还没有来?”
说话的人是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声音粗矿。他斜躺在沙发里,双手抱胸,双腿平放在面前的桌上。
见半天没有人理会他,他扭头一看,旁边那个被他唤作黑子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从他们桌旁路过的一个美女。
板寸头男人摩挲着下巴,突然直起身来,朝黑子的后背大力一拍:“哈哈,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没想到还好这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熊掌”将黑子的头拍进了膝盖里,黑子抬起头,顶着一头乱发,黑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耳朵上。
他面无表情地将眼镜重新戴好,将“飞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诶诶,花苞子,打人是不对的,尤其是你这样突然打人。”
“花苞子”三个字一出,板寸头男人瞬间炸了毛,他豁然起身,恶狠狠地拎起黑子的衣领。
“什么花苞子,黑子,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花苞子,我叫花豹,听清楚了吗?是花豹!”
“花苞子花苞子花苞子。”
“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基本的礼貌,我可是你的前辈!”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撒了一泡尿,尿里泡到了花苞子。”
“你这小子,还敢说,信不信我揍你!”
“花苞子,别光说不练,来,朝这里揍,就是这里,一拳揍下去,软绵绵的,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黑子故意将脸凑到花豹的拳底下,嘴里还不停地嚷嚷挑衅,看得花豹牙痒痒,真恨不得一拳揍下去。
可花豹知道他这一拳揍下去,自己心里舒坦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黑子在他们队里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枢纽,这枢纽要是报复起人来,分分钟能将人往死里整。
花豹将鼻孔对着黑子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松开黑子的衣领:“你这小子,早晚有一天要让你死在我手上。”
“好的前辈,我等着那一天。”黑子扶了扶眼镜,又整理好自己的衣领,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刚才那个美女。
花豹抚额。
真是好一朵瑰丽的奇葩!
这样的人怎么就到了他们队里?真是老天不开眼!
花豹本来还想再教一下这个十七岁的小年轻做人的道理,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顺着黑子的目光望向那边的那个美女。
翻来覆去地看,上上下下地看,里里外外地看,花豹始终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不就是一个胸大点屁股翘点的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黑子,你到底在看什么?”
“女人啊。”
“我当然知道是女人!我是说……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名堂!”
花豹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黑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名堂没有,名胸有一对。”
“噗——”
花豹一口酒喷了出来。听着黑子用那种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说着“名胸”两个字,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就不该问的。
不该问!
花豹正暗自懊恼,又听得黑子那如同机械一般的声音响起。
“这个女人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尽管她长相和言谈举止都和我们相像,但她的妆容艳丽,透着几分r国风格。
她身上所穿旗袍的料子上乘,非有钱人不能得。从衣料的光泽度、针脚以及衣领边缘那特殊的印记可以看出这种料子原产地是距离b市一百公里之外的桃花村。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很特别,其中添加了一种叫做‘骨酥’的香料,这种香料……”
“停停停,黑子,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花豹打断了黑子滔滔不绝的分分析,他最烦人一言不合就开始长篇大论,他是个俗人,只想听最后的结果,而不是过程。
“前辈,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别废话,快说。”
“哦,这就是一个千里迢迢从r国赶来试图在我们z国寻欢作乐的女人。”
“噗——”
“顺便说一句,她的胸是出自r国一个有名的整形医生之手,那人被成为‘g奶锻造手’。”
“噗——”
这次连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黄莺也忍不住喷了一口酒。她本就是个冷淡的性子,刚才看这两人拌嘴逗趣,只觉得太闹腾。听到黑子在一本正经地分析,才忍不住去听了一耳朵。
可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
都怪老大,说好了九点到,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没有出现。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花豹,你作为一个前辈,难道不应该给小辈做一个榜样?还有黑子,你的天赋才华就是让你分析这些吗?”
黄莺长相艳丽,不化妆的时候如同山巅的雪莲,化了妆的时候又如妖冶的罂粟,但皱眉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罗刹,仿佛浑身都冒着黑气。
“明明是黑子的错。”
“是花苞子的错。”
两人不约而同地辩驳,对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去。
好在黄莺在三人之中还算有威信,说了他们几句,两人也就不说话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黄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候,季晗正等着秦伊人接下来解释的话,冷不防却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先生,看来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想我告诉你。那……我就真的不说了。”
秦伊人说完,咧嘴一笑,当真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季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打开车门,正要走出车外接电话,却回过头去看了秦伊人一眼。
秦伊人正闭着眼睛,察觉到季晗的目光,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睫毛一颤一颤的,颇为可爱。
不过是个孩子。
季晗摇头失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季晗将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了,他直接在车里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