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你呢,发什么呆?还不跟林总打个招呼?”
眼镜男见我如此冒犯他的领导,且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着急得推了我的手臂一把,这一推,总算把我从回忆的泥沼里拉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来他的地盘出差,也算是他的下属,下属如此没有教养,他的脸上挂不住。
他的脸上挂不住,心里就会不爽,他的心里不爽,就会找茬。
万一他因为这件小事,给我记上了一笔,回头又像在广东一样,累死累活还不讨好,岂不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我马上堆起一摊笑容,温文尔雅地说道:“林总好,刚才我发呆想事情,你一出现,我被你的美貌惊了一下,一不小心就直呼大名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还差不多。”眼镜男明显舒了一口气。
而林莉箐似乎不为所动,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眼镜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犹如一只小哈巴狗。
“喂,那女的什么来头?”待他们走远,我悄悄问解路。
“看来你这几天确实不太正常,每次开会都不知道在想啥……”
“你快说,别卖关子。”
“她是甲方一个大客户的顾问,就是我们甲方的甲方。昨天开会,PPT
上不是还特意介绍了,有名字有图,照片一放出来,会场的男人眼睛放光,嘘声一片,你竟然没注意……”
“我晚上没睡好,白天恍恍惚惚的。”
这几天我都沉浸在报复张晓晓的计划中,哪里有心情听甲方不相关的介绍会,去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没想到,她这身份也是奇特。
所幸跟我没啥关系,反正她又不会给我提需求……
但是,我心里仍觉得不踏实。
果然,几天之后,从我见到林莉箐第一眼开始,我预感到要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其实本身没多大的事。
甲方的销售找我,说后台订单系统显示有问题。
我过去看问题,原来是他不太清楚筛选规则。
我耐心地教他,没想到,他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这显示都不对啊,做这个系统有什么意义啊?”
我当时脸就沉下来了。
“哪里不对?怎么就没意义?这系统有没有意义,凭你一句话就全部否定了?”
“用户不会使用,你说有什么意义?”
“喂!你搞清楚哦,是你自己筛选项没有选对!你要是觉得界面不友善,可以提出来,你的建议我会采纳,但是连你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东西,纯吐槽就有意义吗?”
“用户体验不是该你们产品经理考虑吗?你问我干嘛?”
“是,没错!但是当初我做这个界面的时候,向你们出具了多套方案,其中不乏用户体验最好的,你们自己要往里面强行塞东西,现在反过来吐槽我,有意思?”
正当他被我怂得没话说的时候,林莉箐跟眼镜男很不巧地路过了我们。
“怎么回事,办公室吵吵嚷嚷地,我说,廖主任,你们这儿的员工,素质都这么低吗?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我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林莉箐也不看我,故意拉长了声音,跟眼镜男吐槽道。
眼镜男听她这么一说,怕得下巴都快粘着脖子,“她是来出差的,是我们其他项目的外包,没有接受过我们的系统培训,林总,您别担心,我们为您提供的项目保障,人员都是挑选我们内部的精英……”
“是吗?可得注意些,别挑了这种人。”说完,她就趾高气扬地走了。
好气!
对于那个吐槽男,我只是觉得,在提出问题的时候,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表达方式。
他在说别人的作品“糟糕”,“错误”,“不好”,“没有意义”的时候,应该具体一点,说说“糟糕”在哪,哪个位置“糟糕”,他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只说一个“糟糕”,这不是提意见,这是找茬。
我不过在跟他讲道理而已,真搞不懂,林莉箐为什么就那么看我不顺眼。
好歹,我们同学四年,她竟如此狗眼看人低,从头到尾,都装作不认识我似的。
莫非我们共同的母校,让她觉得丢脸么?
她路过我,轻松地一句吐槽,对她毫无影响,但是我和解路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我们马上就收到了来自眼镜男的一堆无理需求,上线时间还卡得特别紧。
不仅如此,他以妨碍别人工作为由,把我们俩赶到了没有空调的独立会议室里。
在里面待个一天,又热又闷,就像蒸桑拿。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甲方为了讨好林莉箐,特意为她准备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面空调、茶水、咖啡机、热水壶、鲜花、绿植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她的会议室,半面墙采用的是全通透的玻璃,采光良好,而我们的,是小黑屋。
这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觉我再不设法反击一下,解路就要甩手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