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有变故,各家沉着应对,现在将那恶鬼和玉灵一并围困在诛邪阵中。
恶鬼发出的声音,有几个能听得到的,但并不在乎,毕竟是恶灵嘛,说什么千年前如何被杀,这都不是出来作乱的理由。
眼见上清派龙临山来的小道士丢了个玉佩进去,说是斗鬼法器,便都信了,直到那玉佩落入阵中,化出一个红衣的女人出来,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定神一看,那女子穿戴整齐一脸肃然正气,还真不像是一只鬼,说不定是个法器的化身,就算是如此,这些布阵的人于近处看着,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能将法器化为人形,也只是听闻,从未真的见过。
于是他们不禁留意起了围巾遮住脸的陆晓齐。
阵内,那恶鬼一见到付行萝,更是发狂,煞气顿时冲天,没了人形的焦磊将煞气化为鬼爪状,犹如重兵器一般砸向付行萝。
陆晓齐在场外,通过契约联结付行萝,将昔日对付恶灵的手法逐一使出,又怕有人认出善玉师的招数来,便在付行萝灵活躲过攻击的时候,同时来用。
结阵之人看得眼花缭乱,但见女子周身蓝光缠绕,如仙子披帛,在她指尖从绕指柔互变百炼钢,对上煞气一鼓作气尽数劈砍,倒像是快刀斩乱麻,只见那恶鬼伸长的鬼手一截一截消失不见,付行萝纵跃而起居高临下,用灵力如抡长刀,兜头将那厉鬼一劈两半!
道士们奇怪喊道:“劈了有何用?这也不懂吗?”
果然如他们所料,虽说被劈为两半,力量小了很多,但是这东西本就不是肉身,而是怨气所结,它还在呼啸着,因为分成两半,反而更加不好对付了。
陆晓齐腹语说道:“付行萝,记得我和小萌去吃的串串吗?你既能化我灵力为长枪,便伺机将它做个串串,往我这里推!”
付行萝显然是听见了,她冷笑一声,反而将长枪化为虚无不见了。
陆晓齐不知道她听明白了没有。
只见到她自己站在了场中,腹语骂道:“焦磊,你身为男子本就不如我,后来你知道我其实是女子,是不是更难受了?两军交战千钧一发,我吹哨救粮草,你冷箭杀自己人,说你是叛国,你不冤枉!五马分尸死得好!还是我夫君威武,说起来我与他当真是门当户对得很!”
围观的道士们不知道她收了兵器默默站在场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见那两团煞气瞬间炸毛,滚滚黑烟顿起,拼了狠劲一左一右向那女人对冲过去!
速度之快,让人乍舌,灵宝天师都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恶鬼,速将捉它用的捕煞葫芦拿来!若让它脱身,后患无穷!”
可他话音未落,只见付行萝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淡定,她不闪不躲站在原地,手中忽地化出两头矛尖的双刃长枪来,那东西自行冲撞上来,直接像是烧烤一般两头挂上了,这里付行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推长枪,虎虎生风直接推向了陆晓齐那一边!
陆晓齐顿时影帝附身,演技精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喊道“哎哟哦!”做出受惊吓的样子来,像是往后跌倒,那里手中指纹向前一伸出,正正按在那团黑雾之上!
众人瞪大了眼睛,眼看那恶鬼煞气就像是风吹乌云一般,说散就散了!双刃长矛也瞬间回到女子体内。
众人赶紧转过脸去,看红衣束发女子付行萝微微一笑,潇洒如风,重新回到那枚玉佩中,同心结自己慢悠悠飞回陆晓齐手里。
“咳咳咳!”陆晓齐赶紧咳嗽两声,压着嗓子把众人灼灼目光回避:“没想到师父给的法器,果然好用啊!咳咳咳!”
所有人又拿眼睛去看存思道长,存思道长怒目相向。
陆晓齐心里嗤嗤笑个不停:反正自己是跟着存思道长的上清派来的,好不好,都算在他头上,面对羡慕也好质疑也罢,他不管也得管!
陆冬离跟着帮腔:“那是,我们灵龙观乃是上清派代代隐士高人所居之地,有这个东西算得上什么?莫要口不停地炫耀,还不揣起来!”
灵宝天师欠了欠身,对存思道长说道:“听闻前些日子,有个徒孙收到消息说,他的一个朋友就在灵龙观做居士,大雪封山之前他下山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一个紫袍真人上了山,不知是哪一位真人,今日为何不见?”
陆晓齐没怎么,白临的眼睛里闪着心虚的光,陆晓齐速速把他拉到一边,帮助那些弟子收诛邪阵,低声叫他别管。
白临狠狠地:“我能不心虚吗?人是我埋的!”
那边存思道长不紧不慢回答道:“未曾见到,或许是游山居士扮的,拍照而已!现在有的人呐,为了当个网红不懂得青红皂白,什么颜色的道袍他都敢穿。”
灵宝天师摸着胡子疑惑:“是这样吗?我还在疑惑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紫袍道人,贫道竟会不知。”
此时恶鬼已被打散,法阵已收,道场上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就当是个小插曲,场上气氛也重新缓和下来,火锅照吃酒照喝。
陆晓齐觉得危机已过,刚要坐下来,只听头上一个声音:
“老道士,你当然不知道了!紫袍道人,是被他们杀人灭口了!”
夹着肉片正要涮的人,把筷子停在了半空。
因为有个人,正挂在半空。
那人中年的年纪,眉清目秀,额间一个红点,也是道士打扮,不过是白衣。站在半空之中气定神闲,看起来像是个仙人一般。
“仙气?”灵鹤真人站起来问道:“尊驾是何人?”
陆晓齐这里很是纳罕地腹语陆冬离:“有人会飞啊,会飞哎!道士们都不紧张吗?”
陆冬离冷冷回答:“你个没见识的!当年九菊一战,几个黄袍都飞身纵云过,施展雷术用的,会的人少,不代表不可能。但是现在这个嘛,是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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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灵鹤真人的问话,那人彬彬有礼欠了欠身:
“小道不过是一介修士,潜心修行,本不喜欢搬弄是非,可偏偏让我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趁着今日各位都在,不得不说。”
这说话不利索的样子,让陆晓齐想到了画中仙梦境中的诸仙,矫情。
灵宝天师见那人浮在空中说话,云淡风轻丝毫不吃力,大概觉得是后辈有人,心生欢喜便问他:"你但说无妨!"
那人便伸出一手,指着陆晓齐:
“他,在龙临山,杀了那个紫袍道人,我听到他们喊那个紫袍道人叫做“龙云真人”!对,就是叫做龙云真人!不知为了什么争执起来,杀人在前,埋尸后山,手段毒辣!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但小道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省了误会的好!”
他言之凿凿,语气十分笃定。
灵鹤真人惊疑地看向灵宝天师反问他:
“龙云真人?那、那不是你师祖嘛?你师父的师父!若现在还在,就应是一百好几十了吧!我记得那时不是说早已经驾鹤西去了嘛?他们看见的,不会是……灵吧?”
他不等灵宝天师回答,就指着半空那人急问:“你可看清,那紫袍真人的模样?!”
那中年道人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小像:“唯恐认错,便画了出来,不如您老人家仔细看看,辨认一下也好!”
那肖像飘飘忽忽飘下来,灵鹤真人刚要伸手去接,只见灵宝天师一下子揪在手中,打开一看,真是他幼年见过的师祖!虽然记忆遥远,但是师祖名声在外,后堂中亦供有他的画像,与现在手中这一幅,形容相似!
“你当真不是扯谎?”灵宝天师咄咄逼人地问他。
那人不屑一笑:“当然!小道还不至于是那么无聊的一个人,放着大好修炼的时间不用,跑来撒这样一个谎!”
他见众人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便长叹一气恨铁不成钢地居高临下说道:
“其实,也不难,你们去龙临山后山的一棵红松地下挖那么几下,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的小道士放了假都不知道,只有在场的这几个人心里明白的很!现在去挖,是真是假立刻明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存思道长?”
所有人都去看存思道长,只见他默不作声的样子,陆冬离立刻挺身说道:
“胡说八道!杀生的事情时有,但杀的都不是人!譬如刚才那种恶鬼!怎会下黑手杀同道中人,你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就红口白牙诬陷起我们来,什么仇什么怨?你说清楚!”
陆晓齐暗暗点头,存思是不爱撒谎的人,目前自然说不出什么来,这种时候也只有每年都会来这里、已经混了个脸熟的陆冬离能出来说话了。
灵宝天师的脸色不好看,他一甩拂尘:“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散去,贫道正好携我这几名弟子,邀请各位去往龙临山探访一二,若真有次事,你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龙云真人是我龙虎山的师祖,天下第一阵、摄灵阵的创始者,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死在了龙临山手里!”
陆冬离色厉内荏:“如果不是呢?!你去我们山上乱翻一通,啊?难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陆晓齐不耐烦地看着他们如同幼儿园吵架的方式,觉得自己还是出来承认算了,有什么大不了,冲他一个人来!
可是这时候听袋陆冬离的腹语:“你小子不许出来,善玉师一族指望你呢!给老子退下!”
灵宝天师四下里看了一圈,沉沉说道:
“如果冤枉了灵龙观,我们自当送上摄灵阵的布法,作为补偿!如何?”
存思道长刚要开口,又被人打断了!
这一次站出来替存思道长说话的,竟是楼观派的掌门,会圆道长。
“如果灵宝天师冤枉了他们,就要答应他们一个要求,如何啊?敢不敢?”
众所周知,这会圆道长一向笑嘻嘻助人为乐,但涉及正事的时候,他从来不爱插嘴,都是能躲就躲的性子,别人也不把丹道流的楼观派当一回事,有事给请柬,不过是面子工程。
是以他走出来说话,就连老学究灵鹤真人都眨巴眨巴眼,觉得会圆道长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灵宝天师看了看不言语的存思道长,又看看笑眯眯的会圆道长,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