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的傻孩子2
他叹口气,抱着江湄已狂奔下山,他脚步匆忙,一向擦的发亮的皮鞋也不小心粘上了泥土,可他丝毫不在意。
司机等得人有些恍惚,他一想到江湄已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上山,可又奈何不了她再三要求,只有让她一个人离开了。
他目光一直盯着小路出口,希望江湄已能早点出来。
江小姐……江小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想到这儿,司机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恐惧。
他下车,在车边来来回回的转着。
该不该上去找江小姐呢?
找,但是江小姐说过,不管时间多久,都不希望自己上去找她。
不找,如果江小姐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哎哟,真是纠结啊!司机挠着头。
如此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小路出口处终于有个人影映入了司机的眼中,
因着轻松下来,他不由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欣喜若狂的下了车,待看清来人之后,骤然间怔住。
司机神情古怪地看着来人,目光不小心看到他怀里的昏迷的江湄已,顿时惊醒过来,几步赶了过去,动作拘束,语气恭敬道:“先生,你怎……”
“嗯……”男人点头打断了司机要说出口的话,抱着江湄已上了车:“先去医院。”
司机心头有好奇,边启动车边恭敬的开口问道:“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少爷让自己当江小姐司机,照顾好她,可没说梁家大少爷要过来啊!
莫非这江小姐不是少爷喜欢的女人,那少爷这么关心江小姐做什么?
真是奇了怪。
男人凝视着江湄已惨白的脸,绝美儒雅的脸布满阴霾,他抬起头,对司机说的话显得很温和:“小刘,麻烦你开快些。”
答非所问的回答,男人没有回答司机的问题,他心头有点儿失望。
司机点了点头,见后座的梁言深又垂下了头,把目光注视着身边的江小姐,他自知自己的身份,也不便多问什么。
梁言深垂眸,眼睛在江湄已尖尖的下巴上停留良久,目光阴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伸出右手,握着她纤细的左手腕,眉头紧蹙,本就阴沉的眸子更加森冷,她是有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这傻孩子怎会瘦成这样,刚刚抱着她下来的时候,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小孩子,而不是一个成年人!
脸也瘦得不成样子,还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比较可爱,江湄已那时候胖胖的,脸带着点儿婴儿肥,软糯糯的多乖啊。
那时候,瞧着她软糯糯的脸,他就想伸手去捏捏,可总是没有如愿。
再瞧瞧现在的她,瘦得像只猴儿似得,干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梁言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生出一股嫌弃江湄已的情绪来,而且这种情绪,他还非常想让江湄已知道,让她看看,她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下场便是,她要是再这么瘦下去,一直深爱她的人就该生气啦!
气过之后,在心头蔓延的便是更深沉的心疼,
她独自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着实委屈她。
这五年,她过得很辛苦吧!内心对她的心疼,比嫌弃深更多,更多。
梁言深还是忍不住想着法子,怎样才能把江湄已养胖一点儿。
他面容平静的看着江湄已毫无血色的小脸,眸子底下却充满了怜惜,心中做了决定,看来以后得多去何同学家才是,也该多做点好吃的饭菜让她多吃点。
想到什么一样,他纠结地皱了下眉头,瞧她瘦的,莫非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她胃口?
哎,她除了喜欢吃草莓喝草莓味的酸奶,还喜欢吃什么呢?
几年前,他见她放学之后,最爱去路边摊吃烧烤。
难道要给她做烧烤吃?
不行不行,这太不卫生了,对她身体只有害没有利,关键是自己也不会做烧烤!
她在学校,还喝过可乐,可乐这种碳酸饮料她还是别喝了吧,和烧烤一样没营养。
那她还喜欢吃什么哪?
……嗯?
喜欢吃什么呢?
罢了罢了,以后还是熬汤给她喝,做菜给她吃吧!
这还是梁言深第一次感到颓然,他是个对自己十分自信的男人,因为江湄已,他又觉得自己能力不行了。
……
……
……
……
江湄已又做梦了,梦见柳生棉在tk公司楼顶拿着《永存》戒指向自己求婚,她内心抗拒着她的求婚,
她绝不嫁给他。
她这辈子绝不会和柳生棉再在一起,绝对!
可是……可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戴上了那枚戒指,不要……不要答应柳生棉的求婚。
因为他,她已经跌入过深渊,现在她再也不想被他推下悬崖了。
从前她没有喜欢上柳生棉,从不知做梦也会心痛,
一开始她暗恋着他,一旦梦见他,快乐又悲伤。
那时候暗恋,虽然悲伤,至少不会心痛到惊醒。
被柳生棉抛弃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每每都会梦见他,他的笑、他的冷酷、他的温柔,也有他的……抛弃和背叛。梦中,她痛苦又怨恨。
她也总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心痛得再也睡不着觉,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整夜整夜的失眠。
之后,日子过得充实起来,时间把柳生棉这个人从她心口抹去,就连以往的情分也被抹去,她很少再梦见他,就算梦见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心痛。
疼得胸口喘不过气,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呼吸都痛苦。
江湄已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要拒绝柳生棉,要拒绝他!
“柳生棉……柳生棉,我不爱你了,我也不喜欢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和梁言深吧……你放过我和他吧!”
“不!”单膝跪地的柳生棉大吼一声,先头一脸的深情也被愤怒取代。
江湄已见他猛地蹿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不由大惊失色的后退着:“我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允许你和梁言深在一起!”
她哈哈大笑着,嘲笑他的霸道:“哈,你不允许?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偏要和他在一起!”
他呐呐道:“既然你不爱我了,也不喜欢我了……既然你不爱我了,也不喜欢我了。那我…那我…”
他脸上的茫然和深情顿时变为狠绝,伸出手便要去拉她:“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我们一起跳下去,我们死在一块儿,就算下地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骇然的后退着,躲开柳生棉伸出来额的手:“就算死,我也不会和你死在一块儿。”
“好啊!”本以为他会生气愤怒,却见他温柔一笑,然后脚步加快的朝着自己跑过来。
他决然地抬手推了自己一把,而他的笑容越发的温柔:“既然你想一个人死,那你就去死吧!”
他冷笑几声,“哼,谁稀罕和你一起死?你不是要一个人去死么,那我成全你,你就去死吧!”
她惊恐万状地伸手去拉他的手,试图拉住一根救命稻草,可他却对她伸过来的手狠狠一拂。
就是他这一挥手,把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拉扯断了,而她从高楼上跌落……
身体迅速的下降,她瞪大了眼眸,凄厉地大声尖叫着:“不——!”
她不要死,至少不要死在柳生棉手中,她不要!!!!
柳生棉啊柳生棉,时隔多年,你……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为什么还要置我于死地?
我不恨你了,更不爱你、不喜欢你了,也没有对你纠缠不清,你为何还不放过我?
柳生棉,我恨你!
我恨你!!!!
这一刻,被时间掩埋着对柳生棉的恨意,重新复燃,她恨柳生棉,好恨好恨!
!
她好不容易找到生存的希望,好不容易知道自己要什么,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好好生活,却被他……被他亲手毁掉!
不甘心呐,死在柳生棉手中,她太不甘心。
在从高楼摔下的瞬间,只有一声无奈而又怜惜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我的傻孩子,你怎么又哭了?”
似乎……似乎还有人帮自己擦拭着眼泪?
是谁?
是谁在说话?!
是谁在关心着自己?!
是了,能叫自己傻孩子的人,除了梁言深还会是谁呢?
梁言深,是你吗?
她正想回话,画面一转,梦境从tk变为鼎峰市,江湄已梦见自己走在通往墓地的小路上,行动缓慢而又艰难,无论她怎么奔跑都跨不过脚下的道路。
她使出全是的力气奔跑着,可腿硬是跑不动,只能在在面前这条路上徘徊着。
她不跑了,既然跑不了,那就不跑了,她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她低下头,苦笑一声:“既然跨不过去,那我在这里陪你们好了。”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怒吼,响在她耳里:“你滚——!”
她惊喜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母亲。
能再次见到他们,她自然是高兴的,由于兴奋,声音都是颤抖的: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你们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自己的父母亲冲了过去:“老爸老妈,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我就知道!”
她刚伸出手,就被他们给打开了,韩笑天愤怒地盯着她,“你滚!江湄已你给我滚——!我们没有你这种女儿,我们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你给我滚!”
她的心被他们的话刺激地猛地沉了下来,她泪如雨下,颤抖着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爸爸妈妈,不是这样的。”
一直沉默的父亲,语气森冷的开口对她说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而抛弃我们,我们没有你这种狠心的女儿!江湄已,你太伤我们的心了。”
“……”她呐呐地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父亲很少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也从不曾用这样疏离冷漠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这时候母亲一脸的恨意冲到她面前,凄厉推着她,道:“你滚——!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我们还不够吗?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资格来看我们?”
不不不……不是的,她不是扫把星,就算他们的死,自己……自己有着推卸不了的责任,可她不是扫把星,她也有资格来看他们。
因为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我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我没有资格来看你们?
为什么?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能来看他们?
她沉默良久,流着泪瞌起双目,不敢再看父母亲失望夹杂着愤怒的面孔,多看一眼她便会多十分的自责,她只会更加的痛恨自己。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她的脸上,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无奈而又温暖:
“傻孩子…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哭了么…现在你怎么又哭了?”
她骤然张开双目,见了眼前的男人,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她伸出双手,拉着他的衣角,死命的拉着,就如同不会游泳的人拉着救生圈,那般诚惶诚恐,深怕一不小心救生圈便坏掉了。
而此时,他的确是她的救生圈,她抓紧他的衣角,哀求着:“梁言深,你带我离开这儿……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
“梁言深,求你……我求你带我离开这儿。”
她不要看父母充满恨意的眼睛,她不要听他们说恨自己的话语,她不要!
惶恐不安的心,在见到梁言深之后,慢慢变得平静。
……
……
……
鼎峰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高级病房内,病、床、上的女人打着点滴。
女人脸长得精致美艳,就是那脸色很是苍白,一看便知道是个病人,她浓又长的睫毛不时的颤抖着,在瞌紧的双目打上一层阴影。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这让她皱紧了眉头,一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抚开她紧皱的眉头。
顺着这双修长的手掌看过去,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正坐在病、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