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莽足有四五百斤重,周行意提着蛇头,用了浑身解数,仍拽它不动。无奈蛇未动一寸,他倒累的气喘吁吁,倚靠在那棵枫树下休息。忽然他觉得身旁少了些什么,待及思及时,又自怨道:“周行意,你怎么那么笨,不是还有马兄么。”那红马本是极稀罕的伊犁马,体高四五尺,体重六百多斤。它本就善于在山路水路驮行,负这四五百斤的蟒蛇根本不在话下。于是他唤来红马,那红马走近他时,见地上躺只莽,倒又虚惊的想要逃开。周行意拽着马缰道:“马兄,别跑,那莽已经死了。”
那小红马回身瞥了一眼,果然那巨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行意怕红马还不相信,又拉它到巨莽边上,用脚一踢,那巨莽腹部朝天翻白。小红马视力不是非常好,眼瞅着那黑莽动了,还以为它又活过来了,缯着马缰奔出了十来米,拖着周行意遍体淋伤。周行意心想红马惧了,该想个办法让它明白黑莽已死,不会伤及它的性命。他自言道:“是了,也只有如此办法了,只好委屈一下那死了的黑莽了。”于是他又拔下巨莽身上的断箭,用箭的金属箭头把黑莽的蛇头打脖子处割下,那蛇血溅的他满脸皆是,他用袖子擦着脸,唤小红马道:“这下你相信它已经死了吧。”
那小红马打鼻孔里出了几阵气,周行意到周围揭下几块树皮,用手搓成一道长绳,捆着巨莽足足围了七八圈,他把盘起的莽蛇绑在红马背上,自己则在下面牵着走。走了接近一顿饭工夫,才走出这片古林。此时太阳已落山,没有晚霞,倒有薄薄的浓雾混着黑烟,阴险的聚笼在山的周围。直到一阵清风吹过,搅散的那烟向周行意扑近。“不好!”周行意叫道,那烟促使着他呼吸紊乱,几乎使他窒息。“这烟有毒!”他又道。连忙从袋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服上。这药名为七灵解毒丸,是有百合,苍耳子,金银花等七味植物活早晚露水调制而成,可清心祛肺,解除百毒。周行意自此方才气息舒畅些。可小红马却哀啸一声,摊软在地上。他又取出一粒解毒丸,右手捏碎了喂它服下。那病发一源,所以治起来也不是难事。果然那小红马耸耸脑袋又站起来,倒与之前无异。周行意正抚摸着马鬃,忽然几只伤犬走过来,许是被蛇腥味引着。周行意见了,才悔道:“糟糕,这山上怕是已出了事。”也顾不上来拉小红马,径自沿山路奔上去。这山路崎岖,路上埋着犬尸,一片片的,他越往山顶越为心慌,最后竟跪下了,因为他面前全是犬尸。
“姐姐!”他爬起身子,从犬尸旁奔过,犬尸里有几只獒犬艰难的爬起身子,正想走近他,却又支持不住的摊在地上,“喜儿姐姐!喜儿姐姐!”他一连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他穿过了榆树院子,见自己房内的门虚掩着,以为喜儿在里面,推开门就冲进去。哪里有喜儿的影子?这房屋倒没凌乱,只是唯独没了姐姐。他更心慌了,几乎要窒息,又冲出来奔到喜儿住的屋子里,然而还是没有。他几乎开始抓狂,开始怀疑床下,衣柜中,然而都没有,他连死的心都有,翻的累的时,他目光直呆呆的盯着药柜,这药柜好像被人动过,因为那栓着的铜锁还未阖上。他慌忙的打开药柜,一个一个抽屉的寻找,没想到里面除了草药,没有一点特别。他又打开了那个暗匣,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多了一盒人参。那人参本是他赠与喜儿的,为什么还在这?他带着疑问打开盒子,见人参下搁着一张字条,忙取出那张字条,念道:“世事为艰!七年前李宗山杀了我一家,全为夺取那本《龙门剑法》,然未为所得,知道吾在这,又岂会不来?
眉山派的玉翎毒烟已飘到山上,我察觉到时,即开始动笔。然你勿念,只要龙门剑法未为其所得,姐姐就依然有生机。此书已被吾藏于参盒红绸下,你可揭来阅,可习之。”周行意读到这取出人参搁在桌上,揭开红布,果然下面藏着一本蓝皮黑字的册子,上面赫然楷笔“龙门剑法”。他又继续念道:“人参,远志那四味药,姐姐本想熬来医你之症,然而时不我待,望善顾自己。”
这字条念毕,周行意突然像离了七魂六魄,僵尸般走到院子里,这时有几只獒犬过来和他亲近,他抚着它们的头道:“你们说说,喜儿姐是不是没事啊!”那几只獒犬听了活崩乱跳,他又道:“你们也是认为喜儿姐没事吧。”说完他又想想,疑惑道:“咦?你们不是都死了,为什么现在又活过来了,难道刚才是场梦。”回后他又捏捏自己腮帮子道:“不是在梦中。”就这样魂不守舍的走出院子,这才从梦中醒过来。他看到几只獒犬在喂食那些受伤的同伴蛇肉。“原来是那只巨莽救了它们。”他自思道。
“可喜儿姐呢?她说被李宗山抓了去,李宗山又是谁?还有眉山派。不管他们是谁,他都要找到姐姐。姐姐让他习龙门剑法,会不会里面有什么诀窍。反正先不想那么多,先练了在说,也许练成了就能看到姐姐了。”就这般痴心想着,他就打开龙门剑法练道:“子寅辰午未申戌正阳时,背北向南端坐……”他足足练了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进。正垂头丧气中,一只大獒犬奔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块两点拳头大的肉球。周行意望着肉球上的青丝道:“蛇胆?好大,应该是那只巨莽的吧。”他说的大其实是跟他之前捕的那些蛇比的。不过这巨莽的胆相较于它整个身体来说,就微不足道了。可蛇胆却承载着整条蛇七成的价值。周行意早已饿急,待及吞下那只蛇胆,崩碎的苦汁活着胃液,开始撕咬他每一条神经。那他刚存聚在龈交穴的那点不值一提的真气,开始发酵。奇经八脉倒成了小鬼闹地府,那真气就是小鬼。他捂着头,在地上来回挣扎,滚来滚去,直到滚过山顶,竟沿着山路滚将到山脚下。
他醒来时,已经过了三天三夜,周围围着成片的獒犬,在他身边痴叫着。他摸摸脑袋,额上身上遍处是伤痛,衣服也被山石扯的残破不堪。他又朝四围望了望,两丈处有条残蛇尾巴,这三天那条黑莽已快被獒犬食尽。可沿着那条巨莽,他又联想到三天前的许多事,忽然坐起身子道:“我要去就姐姐。”
说完他就唤小红马过来,骑着它上山,挑几件衣服,径直向山下走去。可到了山下他开始茫然:“喜儿姐在哪里?李宗山在哪里?眉山派又在哪里?我要如何找到他们?”
一会他又自思:“小红马应该知道,它那么聪明,肯定比我清楚的多。”这般想着,他附在小红马的耳边道:“马兄,喜儿姐不见了,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吧!”那小红马长啸一声,马蹄不迭的奔出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