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振中大厦60楼到停车场的整个过程,岑博文都没放开卓嘉莉的手,任由路过的见证者们惊恐地相互窃窃私语。
卓嘉莉被其他人盯得头皮发麻,岑博文的手又甩不掉,她只好低头用包包挡住脸,人家看不看得见她不重要,好歹自己不用看见别人怪异的眼神。
卓嘉莉这么一遮挡,岑博文倒不乐意了,心想你难道还嫌本少爷丢你的人?心上莫名火起,岑博文一手夺过卓嘉莉的包包,不避嫌地挽在自己手上,仿佛他是为女友提包的二十四孝男友。
卓嘉莉蹦跶着尝试了好几遍想抢回自己的东西,却都被岑博文阻拦,最后只好把头埋在他的袖子上。这个姿势岑博文倒是相当满足,就让卓嘉莉尽情发挥了。
岑博文把卓嘉莉带到停车场,将她连人带包用安全带锁在副驾位上,自己则亲自开车将仍浑浑噩噩的她送到了家门口。
微开的车窗缝中,几抹混杂着邻里饭菜香味的凉风卷进车内,卓嘉莉总算回了魂。
“你送我回来干嘛?”
“下车!我饿了,快点做东西给我吃。”
没等卓嘉莉回话,岑博文坏笑着径自下了车。卓嘉莉连忙追下车去。
“喂,你要吃东西外面多的是餐厅,又或者多的是想做饭给你吃的人,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跑我家来?”
岑博文被絮叨得有点无奈,也懒得去辩驳解释,猛一回头两手一伸,精准地将卓嘉莉卡在了他和车门之间。他低着头,几乎贴着卓嘉莉的额头。
“我今天救了你,你不是要做点什么来报答我吗?”
卓嘉莉抬眼碰上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马上触电般看向别处,不敢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
“我又没让你救我,还不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卓嘉莉的眼睛退下战场,可嘴巴却仍旧活跃在线。
“还嘴硬!”
岑博文被卓嘉莉的小女人言行逗乐,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身子,然后扳着卓嘉莉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前。
“快,真的饿了,不信你听——”
岑博文的肚子表现满分,这时候真的非常配合地“咕”了一下,卓嘉莉忍俊不禁,不得不开了门,带岑博文走进家里。
岑博文好奇地四下张望,和岑家大宅相比,卓嘉莉这里只能称作“窝”,可带着这个女人气息的地方,不知怎么地让他觉得尤其顺眼舒适。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卓嘉莉换上拖鞋,放下包包,在茶几随手拿了根五颜六色的橡皮筋将头发松松地扎了起来,就进了厨房。
岑博文才没那么听话闲着,趁着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在客厅里到处转悠。客厅正中是翠绿的三人沙发,旁边伴着个黄色的矮墩椅,稍前是个白色的小茶几,下面垫着张类似房子外墙蓝色的柔软地毯。沙发正对着是挂墙的电视机,电视机下的挂板式电视架上,放着卓嘉莉和她爸爸的照片,其中一张应该是卓嘉莉出生没多久拍的,她手上还拿着根项链,项链下有个紫色心形吊坠,很是精致。
想必卓嘉莉妈妈真的去世很久很久了,整个家虽不大,却连一丝她的痕迹都没有。没有妈妈的孩子应该从小就不好受吧。岑博文没由来的想起父亲岑绍君也已经离开自己多年,她的感受,他切身体会深刻理解。
客厅里有三道掩着的门,其中一道门门把手上吊着个白色的可翻动的小牌子,一面写着“欢迎光临”,另一面写着“已休息”,岑博文忍不住乐了,门口有这么个可爱玩意的,应该就是卓嘉莉的房间吧。他警惕地快速瞄了一下厨房,里面还是锅碗瓢盆响个不停,他牵动了一下弧形优美的嘴角,轻轻地扭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进入了除家里女眷外其他女人的房间。卓嘉莉房间的墙是非常浅的蓝色基调,搭配着白色的床、白色的柜子、白色的书桌,哪里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岑博文不由心里赞叹着:卓老三一个大男人竟将卓嘉莉培养得这么好!
正走着神,岑博文不小心将桌上一个装着大大小小铃铛的盒子打翻在地,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停回荡,调皮地飘到了厨房。
卓嘉莉被铃声惊动,心下一愣直呼不好,忙从厨房里奔出来,猛然看到岑博文竟身处自己闺房当中,慌忙跑过去想赶他出来,谁知跑得太急一个不留神踩到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铃铛,脚下一滑,直接将岑博文扑倒在自己床上。
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卓嘉莉整个人躺在岑博文怀里,差那么0.01毫米就要亲上岑博文的唇,就这样犹如定格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两人的心跳声,仿佛比刚才掉在地上的铃铛声还要大。
岑博文一用力,一翻身将卓嘉莉压在身下,然后脸朝卓嘉莉靠了过来,却忍住没往下,嘴唇只轻轻在她额头疼惜地点了一下。
卓嘉莉眼都不敢眨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不知所措,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近距离看着卓嘉莉红润的小嘴,岑博文心情大好,伸出右手食指轻柔地画着她的唇形,眼睛似笑非笑。
“就这么着急吗?”
卓嘉莉听到岑博文此时似有魔力的声音才醒了过来,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岑博文摁住了双手。
“都说了你是我的女人,这些总会做的。”
岑博文这下才真正慢慢靠近了卓嘉莉的嘴唇。
突然,厨房传来了焦糊的味道。
“糟了!”
卓嘉莉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岑博文,一阵风似地跑回了厨房。
一下子没有了怀里的温软躯体,还有唇上未完成的动作,岑博文心里怅然若失。他摸了摸刚才卓嘉莉躺着仍带有她余温的位置,不舍地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欣赏自己女人在厨房里的英姿。卓嘉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轰到客厅去坐。
再一会儿,卓嘉莉端着两碗面放到了饭桌,面上各铺了一个荷包蛋,一碗还洒了一层绿色的葱花,色香味倒是挺俱全的。
岑博文不客气地在饭桌前坐下。
“鼓捣半天你给我做这个?”
“要不是你……”卓嘉莉想起刚才房间里的暧昧,脸不觉一热,没好意思说下去,话锋一转。
“本来家里还有条鱼,刚都糊了吃不了了,这顿就将就着吃点吧。”
岑博文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葱花,再看看卓嘉莉碗里的。
“你不吃葱?”
“嗯。”
“其实我也不吃。”
卓嘉莉瞪大了眼睛——霸道总裁竟然不吃葱?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说霸道总裁一定要吃葱。
卓嘉莉一把将自己的面推给岑博文,并把他那碗挪到自己面前。
挪到一半,却被岑博文按住了。只见他拿一张纸巾铺在桌上,然后用筷子一粒一粒地将葱花挑出来放在纸巾上,挑干净了再将面送到卓嘉莉面前。
“快吃,都凉了。”
见识了岑博文的这般温柔,卓嘉莉没由来的眼眶一热,又怕被他发现,只低头默默吃着面。
在卓老三的悉心教导下,卓嘉莉的手艺确实挺不错的,普普通通一碗面都做得有滋有味。岑博文自小在严苛的家教中,连吃饭都要有规有矩,不得发出大声响,但在卓嘉莉这里,他却感觉由衷的放松自在,面也吃得特别香。岑博文那副满足的表情以及碗里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的空洞,让卓嘉莉也陡地萌生大大的成就感。
方才趁着吃面的机会,卓嘉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怎么无端端地会来英总的办公室?”
“总裁在自家公司溜达不正常吗?”
岑博文貌似不经意地回答着,卓嘉莉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那你怎么说……我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
这么暧昧的问题从她嘴里问出来,卓嘉莉莫名心虚,闪烁其词。岑博文却仿佛光明正大,格外理直气壮。
“我不这么说,那个容茜茜能放过你?”
岑博文表面大仁大义而又轻描淡写,“直抒胸臆”让人无从怀疑。他内心实是为狠狠占了卓嘉莉的大便宜而洋洋得意。
卓嘉莉不由也被他的演技所迷惑,转而关注起其他地方。
“你怎么知道东西不是我拿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因报复容茜茜而心狠手辣吗?”
岑博文吃完最后一口面,将筷子轻轻放在碗上。
“如果连这个都判别不了,我怎么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况且她又不是第一次针对你。”
不是第一次?卓嘉莉满脸狐疑,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上次胜远项目的汇报会容茜茜被岑博文苛责并逐出项目组,她也有所耳闻,难道那次大动干戈是为了自己?
“不说这个了,你没做过就行,以后防着点。你的脚怎么样?”
卓嘉莉见岑博文草草结束了上一个话题,突然关心起自己,不由又想起刚才在房间里踩到铃铛后的事情,眼神不禁有点惊慌闪躲,后看到岑博文一脸认真毫无邪恶的样子,她才醒悟说的应该是上周五在嘉文书堂弄到脚的那件事情。
“呃,没什么了,好多了,谢谢你。”
岑博文突然怜爱地伸手捋了捋卓嘉莉的头发。
“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担心。”
这还是那个目中无人自高自大的岑博文吗?如此温柔不得不让卓嘉莉心潮涌动。
岑家的地下室酒窖里,岑绍康郁闷地打开了一支老爷子的藏酒,开酒器狠狠拔出木塞那刻,用力得仿佛要拔出的是颗生锈难耐的眼中钉。
“二哥,谁又得罪你了?”
这段时间岑博文在公司,没少干让岑绍康难堪得下不了台的事情,岑绍宜幸灾乐祸,明知故问,没事找事擦着两个玻璃杯。
“还以为岑博文那小子油盐不进,谁知他原来嗜好低级趣味。之前夏家的闺女不还来家里拜访过你,家世好人也标致,听说在国外追了那小子好几年,他硬是看都不看人家女孩子一眼。我今天倒听说,他和我们家那个司机的女儿好上了!”
岑绍宜差点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从哪里听来的?此话当真?”
“今天他都公然说上周周末和那个低贱的女人一直待在一起了,还在公司牵着手出双入对,那么多双眼睛看到还有假?”
这么劲爆的消息让岑绍宜惊讶得合不拢嘴,但转头马上又心生疑窦。
“不对啊,周末我还在家里看见他陪大嫂管着那些花花草草,什么时候竟和个女人在一起?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
周末岑绍康美其名曰出差,实则又在夏宇亨会所开心了两天,不在家自然也没看到岑博文。他烦躁地将红酒哗哗倒在醒酒器里。
“甭管他在与不在,他确实和那个女人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么有手段的女人,真让她进了岑家还得了?我们不得不防!”
岑绍康遂将打听得来的关于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小道消息统统告诉了岑绍宜。岑绍宜震惊地吸收消化着这些信息,脑子快速转动了起来。
岑绍康话粗理不粗,岑家如今虽还是岑老太太在主持事务,但岑博文在公司得了势,变相就是岑博文当了这个家。一个身份低下而又相当能干的女人若成为岑博文的女人入主岑家,说不定会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以后自己也许就真的在振中甚至这个家毫无地位,一辈子屈人之下了。
相比之下,家境显赫的夏霄霄若能成为岑家的孙媳妇,她自己含着金钥匙长在金山上,基本对岑家的家底就没什么企图。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位心里藏不住事的千金小姐,撒泼打滚一流,不给岑博文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要做岑博文的贤内助几无可能,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呢!
顺着岑绍康的话柄,岑绍宜淡淡奉承着。
“二哥还是你明白事理、看得通透,我们岑家怎么说也是高宁的名门望族,绝不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攀龙附凤。”
“那咱们两兄妹也好好想想对策?”
两个红酒杯响亮地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