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清吧,人并不多。
吴柏洋喝了一口小酒,往前探了探身子。
“霄女神,你吩咐的事情,我做到了,你想怎么报答我?”
说完,吴柏洋伸出手,想搭在夏霄霄的手上。
夏霄霄掩饰着心里的厌恶,借意拿起酒杯,躲开了吴柏洋的手。
“吴帅哥,我就说你最有办法,敬你一杯!”
面对眼前这个在夜场和朋友玩耍时认识的千金大小姐,吴柏洋对她的美貌垂涎已久,却总没办法收入囊中。这回夏霄霄主动找上门来,向其哭诉卓嘉莉如何“欺辱”她,激起了他的大男子气概,誓言定要保护夏霄霄,并帮助夏霄霄给卓嘉莉一记痛击。
夏霄霄早明了吴柏洋对自己的那种心思,这次岑绍康通过容茜茜的打探得知卓嘉莉要找智道科技进行合作,正中夏霄霄下怀。当然,在整个对卓嘉莉“欺辱”自己的捏造过程,夏霄霄完全没有提到岑博文。要一个拜倒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为自己卖命,又怎能将心上人如实告知?
平心而论,吴柏洋也是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一枚,高学历高颜值,创业几年时间,将智道科技打造成高宁市数一数二的新媒体科技公司。他平时口是花一点,但对夏霄霄倒是真心死心眼。不过有高富帅岑博文作为择偶标准,其他货色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夏霄霄的眼了。
碰杯一饮而尽后,夏霄霄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吴柏洋面前。
“吴帅哥,你帮了我,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这里是和振中做不成业务的补偿,请笑纳。”
吴柏洋瞄了一下支票上的金额,果然是家里有猪财大气粗。他“嘻嘻”笑了两下,将支票又推回夏霄霄跟前。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这份派头还是要做足的。
“钱,没人嫌多,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况且,这是我心甘情愿帮你,并不是和你做什么交易。”
夏霄霄忽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便勉强,只好将支票收好。
“你这个朋友够意思,来,再走一个!”
尚清源载着岑博文,沿途一直搜寻着卓嘉莉的身影。直至去到卓嘉莉家门口,还是没见到她的影迹。
岑博文不停打着卓嘉莉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岑博文下车,狂按着卓嘉莉家的门铃,但也始终没人回应。
岑博文解开西装扣子,双手插着腰,焦急地四下张望,喃喃自语:“她到底去哪里了?”
尚清源下了车,走到岑博文身边安慰起来。
“师兄,您先别着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岑博文不容分说,抬脚上车,尚清源赶紧回驾驶位,继续四出搜索。
卓嘉莉抱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不知怎么的竟走到学校门口。今天既是上课日,也没有岑博文带路,保安死活也不让她进去,她只好又在街上游荡。
绕着学校围墙走了大半圈,踱到了离学校后门不远的路边商铺,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照着路边的人生百态,将卓嘉莉的眼神也无意识地引了过去。
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在对着镜子跳街舞,整齐的动作,无忧无虑的笑容,充满活力的气息,不由让她沉寂了一天的心稍稍有了跳动的热度。
看她在玻璃窗外看久了,舞室里一个爽朗的女孩推门走了出来。
“小姐姐,是想学街舞吗?可以进来看看!”
没有缘由地被女孩的真诚感染,卓嘉莉点点头,就进了舞蹈室坐在一旁观看。
舞室里基本都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其中有一个棕色卷发的漂亮女孩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也许是女人的直觉特别敏锐,卓嘉莉觉得棕发少女对前面领舞的男生格外关注,那种眼神里自然闪出的光,有点像——自己看着湖边岑博文的感觉。
又想到禁忌一般的岑博文,卓嘉莉的心陡地又被刺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这三个字怕要彻底从自己世界里消失了。卓嘉莉失神的目光漂浮在热舞朝天的人群里,眼里仿佛只有无生命机械的公式摆动。
做完最后一个帅气的动作,少男少女们纷纷走到旁边休息。
领舞的男生朝卓嘉莉这边走来,并坐在了她旁边仰头大口喝着水,原来他的东西就放在这里。棕发少女也跟了过来,坐在领舞男生另外一边,手里紧张地捏着书包的带子。
“齐弈,你热吗?我……我这里有纸巾。”
“不用了,大男人流点汗还舒畅,谢谢你,岑博美!”
“岑博美”?卓嘉莉不由转头仔细端详着棕发女孩,名字和心底那三个字那么像,是他的什么亲人吗?随即,卓嘉莉又微微低下头,自己真是着了魔了,随便听个相似的名字都要和他联系揣测一番。
年轻人精力充沛,没休息一会儿又上场挥洒青春。棕发少女紧随领舞男生的步伐,又踏上了活力无极限的舞台。
卓嘉莉没好意思再坐在这里,搬起箱子走出了舞室。
从上午到傍晚,不吃不喝的,卓嘉莉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当最后一丝阳光从地平线消失,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卓嘉莉开始想念自己那个安静的小窝,这时候该没有什么比躲在被窝里大睡一场更吸引。
卓嘉莉看了看周围,努力明确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脚实在酸痛得忍受不了,卓嘉莉干脆将高跟鞋脱掉扔进箱子,赤着脚慢慢走着。夜幕下的街道,行人或行色匆匆或三三两两在她身旁穿梭而过,可又有谁会注意到有个赤脚女子,正失魂落魄地在未知的人生路途上寂寞行走,就算不经意留意到,又有谁真正在意呢?
何况,旁人的眼光,卓嘉莉根本不在乎,此时,她又可以在乎什么呢?
终于走到通往小家的胡同巷子。今天巷子里一边路灯不知是不是坏掉了,只剩昏暗的另一边在孤独默守。
卓嘉莉眼神空洞地凭着感觉走,不觉走过墙边的黑影,猝不及防手臂像被铁钳箍着动弹不得,她疼得本能反应松开了怀里的箱子。还没看清黑影是什么,她整个人就被揽进宽厚的胸膛,紧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融化一般。
“回来就好!”卓嘉莉耳边响起那熟悉而陌生的温声软语,仿若在梦中。
突然她又被推开并再一次被捏紧双臂。
“你究竟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你这个……蠢女人!”
因激动而被摇晃的身体再度被用力拥入怀中。
“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蠢女人……”
卓嘉莉所有的委屈难过,此时没有任何遮掩,倾盆大雨般全部落在这个男人的胸口。
岑博文此刻的内心,从之前的盛怒、焦急、煎熬、崩溃到如今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融入自己的血液里。
从上午至今,他几乎将整个高宁都搜了个底朝天,但仍毫无她的音讯。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怕好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那个她已永远离去的念头,就像浓度极高的硫酸,将他的五脏六腑骨骼皮肤灼烧个精光。
“你又在哪里?又在哪里……”卓嘉莉不住呢喃,终于为内心的声嘶力竭找到尽情宣泄的出口。
“我在这里!”岑博文低头吻着卓嘉莉的发端。“对不起,我在!我在……”
卓嘉莉哭得累了,加上一天都没吃东西,声音越来越低,竟在岑博文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岑博文动作轻柔缓缓靠墙坐下,并将卓嘉莉调整到她舒适的位置,就由她在自己的臂弯中安眠。夜渐渐深了,路上几乎没人走过,岑博文触碰到卓嘉莉裸露的手臂凉凉的,他费力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了她身上,自己也有点乏了,轻轻将头靠在她的额边,两人就这样在胡同的阴暗处,席地而寝。
没有穿鞋的脚凉凉的,卓嘉莉不由在梦中打了个喷嚏,恍惚间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在岑博文怀里睡在街上,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瞬间脸涨了个通红,幸好灯色幽暗,看不出来。
卓嘉莉细碎的移动将岑博文也弄醒了,他第一反应查看卓嘉莉是否还在怀里,正对上卓嘉莉的脉脉眼波。
“醒了?”
“嗯,我怎么睡这里了?”
“你说呢?来,我送你回家。”
岑博文小心翼翼地要扶卓嘉莉起来,卓嘉莉之前精神麻木没有感觉,现在才发现脚底很多地方都磨破了,一着力沾地就疼,忍不住轻轻“哎呀”了一声。
岑博文这才发现她原来没穿鞋子,心里狠狠骂自己疏忽,弯下腰将手放在她膝盖后方,一用劲将她拦腰抱起。
“我……我自己能走。”
卓嘉莉就是改不了嘴硬的习惯。
“别说话!”
岑博文抱着她就往家方向走去。
“我的箱子!”
“不重要!”
终于走到家门口,卓嘉莉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在岑博文的配合下轻轻地开了门。
“我到了,麻烦你了,你……你可以回家了。”
岑博文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抱着她走过小花园继续往屋里走。
卓嘉莉着急地捶着他的胸,又怕吵醒卓老三看到这解释不清的场景,压低声音叫着。
“行了!放我下来!”
“再吵我就亲你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卓嘉莉快速摇着头,却是不敢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