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池烟说完就后悔了,伸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断的往后退,直到后脑勺撞上了病房冰冷的门。
“我经历的东西,是你一生都想不出的。”宴冬易削着的苹果皮依旧没有断,“别试图逃离我的控制,小烟。”
池烟人让孙炤去调查当年的事故,就是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这样便可以成为跟宴冬易谈离婚的条件。
阳光通过病房的玻璃窗照在池烟的脸颊上,她长长的卷发梳了起来,露出细白的天鹅颈来。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宴冬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我很好的。”池烟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意,“当初在佛罗伦萨的事情,我也从未怨恨过你,或许我这个人自小就命苦,想着别人对我的一分好,我宁愿千倍万倍的来报答。”
几乎拖到地上的苹果皮落在地板上,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影。
“就当我们之前的事情不亏不欠,宴冬易,你放过我吧!”池烟几乎是哀求的看着他。
宴冬易用脚踩着地上的苹果皮,双眼泛红,“你知道吗,我吞下那些药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再想要是没有遇见金都该有多好,我会娶你为妻,咱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每天为了柴米油盐的事情争吵,然后我会拿着甜言蜜语哄你。”
池烟看着他,“回不去了,宴冬易。”
“可我就是在不甘心,所以我给丁秘书打了电话,那时候我在想,我只要救回来了,就是命不该绝,我的一切计划照常进行。”他的声音慵懒,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字字句句说出来却犹如一把把利刃。
“什么计划?”池烟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宴冬易陡的眯着眼,“你再打电话给孙炤试一试。”
池烟的脑袋还没有回过神来,但身体对他的命令已经付诸行动了,她的手已经从挎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然而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忙音。
池烟明白了什么,她甚至不敢确定心底的想法,“孙炤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啊,宴冬易!”
宴冬易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将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递到了她的面前,“乖,很甜的,你尝一尝。”
………………
金都找到池烟的时候,她正双眼麻木的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上,身上六位数的大衣上沾满了灰尘,她就像是一个小冬菇,扎在泥土之中。
他的脸色很差,他的豪车上有几道很深的刮痕。
“你为什么要让孙炤去国外?”金都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几乎是揪着池烟的衣袖将她从花坛上提溜起来的,“他在路上被车撞死了,你知道吗?”
池烟已经预料到了,却还是浑身都在发着抖,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去跟他女朋友说啊,他们两个月后就能结婚的,现在婚纱照还在家里摆着呢!”
金都刚离开金家的是时候,连件衣服都没有带走,唯一跟他一起走的,就是在公司里备受打压的孙炤。
那时候孙炤刚入职场也没有几年,他毅然决然的放弃金老爷子身边的金饭碗,跟着金都去创业,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很艰难,他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
虽然金都很讨厌他有时候嘴碎的毛病,但昔年那种肝胆相照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甚至打心眼里把他当成自己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孙炤要去冰岛,等他去问他女朋友的时候,那女人哭的几句昏厥过去,只告诉他,是池烟让孙炤去冰岛调查宴冬易出车祸的事情,而原因竟然只是想知道宴冬易当初发生了什么。
他不懂,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她要孙炤远去国外,最终只能变成一捧骨灰被带回来。
那是活生生的人走的啊。
他双眼猩红,拳头紧紧的攥着,几乎要砸在池烟的脑袋上,但还是放了下去。
“池烟,为什么是你啊,你让我怎么恨你啊!”金都笑了起来,却是那样的冰冷难受,“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也别去看霖霖,他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忍伤她半分。
池烟垂着眼皮,但湿漉漉的长睫不断的颤抖着,却连任何抱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都转身走了,他颀长的背影被阳光拉的很长很长,远远的夕阳红的似火,好似能将她焚烧殆尽。
“很有趣,原来看一个人崩溃是这样有趣!”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宴冬易慢慢的走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长条的住院服,但裤腿有些短,露出长长的一截脚踝来。
池烟站起身来,看着宴冬易的样子,如同在看着一个正在发狂的猛兽,“我什么也没有说,你满意了吧,你答应过我的,放过金都和宴霖的。”
“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一直都会办到的。”宴冬易的脸上噙着笑,眼中似燃烧着一团火,“不过你过几天跟我一起去参加一场宴会,怎么样?”
远处,丁秘书站在医院的门口,过往的人匆匆忙忙,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站着两个金发的外国人,他们曾是温德森的人,曾经为他办了不少事情,而此时他们却成了宴冬易的人,只因为宴冬易继承了温德森所有的钱。
温德森曾经的势力大的难以想象,如同一株毒草,早已渗透在世界各地。
丁秘书看着池烟和宴冬易在那里说话,眼中满是赤裸裸的嫉妒。
…………
孙炤是在回酒店的路上被车撞了,在冰岛那样人烟稀少的地方,货车司机在路上打瞌睡,没想到出了车祸。
而且对方亲自报的警,没有逃逸。
等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骨灰了。
葬礼是在滨市举行的,他的家就是在这里,可怜孙家两位老人,年老丧子,而且他又是家里的独苗。
金都亲自去了孙炤的葬礼,一身笔挺的西装,整齐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