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她不知道因为自己,外面几乎是变天了,冯家那几个儿子相继被媒体爆出来经常作恶多端,还有诈骗的。
如同一根线扯出了一堆的蛆虫,将他们一起给送了进去。
冯武悲痛之下中风了,躺在医院了身边一个儿女也没有。
之前风光得意的一家人,就这么突然间成了过街老鼠,其中背后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周围的人也是各有猜测,毕竟他家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些新闻传到金都耳中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报仇的痛快了,只是等着池烟醒来。
他像是失了灵魂一样一直守在她的病床旁,看着她了无生机的样子,他宁愿躺在上面的是自己。
当他看着一份份检查单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具小小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胃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还有腱鞘炎,胳膊断过几次,以为治疗不当,现在还是畸形的。
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池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眼中破碎空洞,慢慢的呢喃,“早知道死不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金都站在她的身边,才几天没有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有刮,双眼全是血丝,她几乎不敢认。
“孩子呢,是我的对吗?”他的每一个声音都像是刺刀划着嗓子发出来的。
手里那张照片被他捏的已经发皱了。
“是。”池烟宁愿看着冰冷的天花板也不愿意对着他,“我出国后没几天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宴冬易从来没有碰过我。”
“孩子在哪,你告诉我!国外还是国内?他没有跟着你对吗?”他无与伦比的发问,“为什么只有小时候的照片,你告诉我!”
“我也没有见过,被宴冬易给送走了。”池烟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麻木和空洞,“我那时候还在医院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金都情急之下,他颤抖的舌头被牙齿给咬住,喉咙里顿时一片的血腥味,“他凭什么这么做?他人在哪里?他究竟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池烟的目光落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上,屏幕被砸碎了,跟蜘蛛网一样,她拿过来,发现还能用,便用指纹解锁,旋即一段段的录音被播放出来。
金都的脸色从疑惑到愤怒。
那是一段段孩子的哭泣声,哭的撕心裂肺,以及有些别扭的中文说着威胁的话,张口闭口的都是要钱。
连他听着就觉得崩溃,更何况是一个羸弱的女人呢。
“宴冬易把孩子给了一伙作恶的人,他们经常收养一些孩子,养大了帮他们盗窃。”池烟低下头的一刹那,两道水痕从眼眶滑下,“他们要八百万,才肯将孩子还给我。”
她一个女人,在国外举目无亲,哪怕是报了警,也不过是敷衍了事,而那伙人,更是不把警察放在眼中。
宴冬易该有多么恨她,这是要借着别人的手活活的折磨死那个孩子,她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哭。
池烟只能想尽了一切办法赚钱,在国外的时候她打六份工,晚上的时候还要去看便利店,但那比钱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攒不出来。
后来她就回国了,她没有学历,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美貌了,她跟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哄着他们给自己买东西。
即便她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但她始终没有放下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
那些男人不过是想睡她,她就是不答应,不少男人气急之下就骂她,打她。
还有人生拉硬拽的将她往酒店弄,她就大喊大叫,撒泼耍赖。
然后她就找到了冯武,一个已经不行的男人,只要在他身边当个花瓶就行,那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准备去卖那些珠宝的时候,那些人闯了进来,跟土匪一样抢她的钱。
她用命护着,就是不撒手,那是她救自己儿子的钱啊。
“你找我啊!”金都恨不得将病床上的她给摇醒,“我有啊!”
“你还有脸说这句话,我最恨的就是你!”池烟猛地拔掉身上的输液管,血滋滋的冒出来,“当初我在国外用身上最后的钱给你的助理打电话,他说你不想听见我的任何消息,然后电话就再也接不通了。”
金都的脸因为惊惧而变得惨白如纸,“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候……”
那时候他以为池烟和宴冬易在冰岛结婚,他气急之下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我挺后悔给你打那个电话的,很贵,我一个月的地铁钱,要是不打的话,我就不用每天跑三个小时到各处打工了。”
“对不起!”金都想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但胆怯的连伸手都觉得困难。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恨你吗?就是那天我在国外累到胃出血,然后看见国内的新闻,你捐赠了近一个亿,可你的亲儿子却在被人折磨着。”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很可笑是吧。”
金都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真的不知道……”
池烟一把咬住他的肩膀上的肉,隔着毛衣,她的牙齿陷入肉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脸。
他不挣扎,任由着他发泄心中的恨意,他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
“你和宴冬易都是一样的人,他拿着卖手表的钱一走了之,你呢,一样把我推入了地狱。”
金都心疼的都感觉不到肩膀上的疼了,“一切都会好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咱们就去把孩子找回来。”
池烟用惨白的手指抹着脸上的泪,“好,回国之后孩子交给我抚养。”
金都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件事以后再说。”
池烟冷冰冰的盯着他,“想想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权利要这个孩子?”
金都坐在那里,良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