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二人都闻到一股淡淡果味清香。
在对比液体颜色和香气，卢俊云脑中立即出现‘周阳服用小蓝果’的影像。
“檀木盒子里一共两颗蓝果，他吃了一颗回复伤势，还有一颗……他居然泡水喝？”
“怎么了俊云？”
冯子欣见他瞪着引擎盖上的烧杯走神，暗中传音。
卢俊云吞咽口水，神念回应：“知道烧杯里面的蓝液是什么吗？这哥们肯定把前辈给他的疗伤灵果泡水喝？！我去，我都想揍他一顿。”
子欣捂嘴而笑，听到身后说话，周阳、徐莉莉手捧杯子齐齐转头。
卢俊云大步道：“周阳，你也太奢侈了。”
“哈哈哈……”徐莉仰面欢笑。
周阳见他已经猜到，就不多解释，喝完自己这杯笑道：“‘水服法’是老师教的。他说这种小蓝果遇水即化，可化水服用。你们也尝尝。味道还不错。”
徐莉抿了一小口，连连点头，“嗯嗯，超好喝！这两杯是周阳特意给你们留的。”
子欣、俊云对视一眼，一人端起一杯，小口品尝。
徐莉莉满怀期待的看着二人表情变化，周阳则在想起另外一件心事，就是今后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份。
他此前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没想过真相会是如此简单。
若不是长歌突然插手自己的命运，这时的自己可能已沦落成家族争斗中的棋子。
这些还都可以接受，他最大心结是周水华对妈妈的冷漠和抛弃，对妈妈的见死不救！
从知道真相那刻起，这个心结便在周阳心中扎成死结。
冯子欣察觉他神色变化，随口道：“有些事想不通，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我们在报告书内写清了事情原委，相信一周内总局调查结果就会出来。”
“说的也是。”周阳散去杂念，看向二人，“今天我们也算同生死，共患难。没别的事话，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
四小时后。
徐记面馆门口，车辆稀疏。
卢俊云点上饭后香烟和周阳聊天，
一顿晚饭吃完，四人距离拉近不少，相互间聊天、谈话，不像一开始那般拘谨。
“下午见你之前，我和子欣就讨论过，也猜是陆游在幕后操纵……但我觉得今天的事和他关系不大。”
“可能一开始是他安排人绑架你，目的是想借你来要挟周叔叔……”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料到你们见面那天晚上，刚好6号隔离区失控，人魈出现帮你解了围。然后死鬼看到你的佩珠后起了贪念，又被魈毒驱动邪念，所以才想到杀人夺宝。”
说到这，卢俊云抽口烟准备总结，子欣、徐莉推门出来，“卢大师，又在感慨什么？”
周阳微笑转头，“俊云兄在帮我分析案情。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假如，确定他和陆家有关联，确实是受陆游指使，你们会怎么处理？”
“对啊，国家会管吧？总不能让幕后坏人就这么逍遥法外是吧？”徐莉帮腔。
回来的路上，周阳已将一切事件缘由告诉她，包括自己不被承认的‘第二身份’。
徐莉听完第一感觉是兴奋和新奇，原有的世界观整个被刷新一遍，之后就是对周家所作所为愤愤不平。
刚才在卫生间时，她也帮周阳问了类似问题，只是冯子欣并未回答。
听周阳问起，子欣和卢俊云对视道：“我们一般只处理‘815类事件’，关于家族、道派之间纷争纠葛，是由‘道协’出门调解处理。一切还要先看调查结果。”
“结果出来之前，今天的事不会对外公布。”
“我们也严格遵守内部保密条令。”
“谢谢。”周阳没想到政府职能中，还有一块专门针对世家道派的，随口问起‘道协’有关信息。
……
四人边走边聊，不自觉来到和谐小区外。
俊云笑道：“‘道协’就相当于修行界的官方机构，代表国家权威。一表，一里，普通人看到的是‘表’，对我们则是用‘里子’来约束。”
“千万别以为迈入修行界就能无法无天！”
“国家法律如天道运转，谁若是触犯法律，就等同扰乱天道运行，后果相当恐怖。所以我们比一般人更要怕国家法律。”
徐莉听后心里平衡不少，好奇道：“有这么厉害？”
子欣微笑点头：“国法对你们来说是法律，对我们而言就是天条。”
“自周朝以来，每个大统一王朝的法律，都象征着我们华夏文明的天道！”
“天道一旦运转起来，终日乾乾。凡人触犯，刑法处置。修士触犯，天条处置！”
“不知你们看没看过，清·袁枚的《子不语》。”
“书中有一章节是讲‘李通判’。”
“故事中有个妖道想借要‘夺舍易形’，结果因事情败露，被天雷劈死。他死后，尸体上有用硫磺写着一行大字，上道‘妖道炼法易形，天条决斩如律令！’”
“这类事可不是空口编造。”
徐莉莉震惊，周阳眉心跳动：“如此说来，武王伐纣后册封三百正神，也是真的？”
“不错！”卢俊云接话道：“据天师府文献记载，商灭周兴后，武王感召天命，册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其中的天条就是大周律法，天庭就是国家。”
“那些阴神受国家人民的香火，法力能干预气象变化，施云布雨，消灾救人。整个文明环境，差不多已经步入修真文明社会，与当前现代社会比，一点都不差。”
“得人臣鬼仙共同治理，国家风调雨顺，固若金汤，这才有大周八百年。”
“即使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周天道依然在运转，直至气数散尽才停歇。”
“后来秦王命人打造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妄图一人执掌天道，可惜大秦杀伐过重，嬴政霸业无法持续。但代表天道的传国玉玺却保留下来。”
“大汉继承传国玉玺后，又在秦天道基础上加以完善。在律法之外另开一部金策！”
“金策用篆文书写，共八百条神鬼律法，每一条最后都写着一句话——‘天条决斩如律令！’”
“那金策就是大汉的天条！”
“平时金策压在传国玉玺之下，代表天道之下，天条运转不停。若是谁触犯其中一条，天道自行感应，到时一条法旨降下，授封正神持天条自取拿他性命。”
“就如子欣讲的那个故事。”
“可惜汉灭之后，金策和传国玉玺都遗失了，也代表我华夏天道的缺失，西方天道的兴盛。”
……
“西方也有天道？”
周阳惊奇，冯子欣点头，“西方天道集中表现在宗教上，他们所信仰的神就是人格化的天道，他们的教条就是天条，远比西方法律厉害的多。”
“在西方，你可以不遵守他们的法律，但不可违背教条。”
“我们的天道集中表现在文明和国家上，国家象征天道，国法即使天条。就算西方修士有自己的天道信仰，他踏进我们的土地，同样要遵守华夏法律。”
徐莉莉瞪着眼睛已经入迷，周阳仰望天空：“我们的天道还在运转？”
“这是自然。”
卢俊云喝口水，目光抖擞：“从我们文明建成那一刻起，华夏天道从未停歇过！”
“只是有强有弱，现在华夏步入现代化，但文明始终延续，文明不灭，天道不灭。只是运转方式变了，变得更适应现代模式。西方天道，是咱们玩剩下的老古董。”
“行了，真要讲这些，可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兴趣的话我们改天约个时间好好聊。明天我和子欣先返回总部，有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着，俊云又开了几句玩笑，与子欣返回迎宾路招待所。
周阳、徐莉目送二人离开，也返回小区。
……
凌晨，隔壁卧室鼾声响起。
说完今天的遭遇和所闻，周阳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长歌道：“真想不到，你们的天道是如此运转，你们的人道居然可以运转天道，以律法定制天条，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的文明要比我们塞维斯高出不少，未来定会大放光彩！”
周阳伸着懒腰笑道：“我也没想到。不管是不是，今天算是死里逃生，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长歌，我现在通过考验了吗？”
长歌对视，“从你吃下通明果那天便算通过。”
“你呢小金鱼？”周阳看向琉璃调侃。
琉璃转身背对，“勉勉强强吧，除了资质不行，其他还算及格。对啦，你给我讲讲《子不语》里面的妖道是怎么炼法易形？”
“好啊，不过要等我看过以后。”
看着好奇的琉璃，和陪伴在身旁的长歌，以及隔壁鼾声，周阳心中涌出一股暖意。
这股暖意，让他忘记了真相背后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