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银杏一下子就作崩溃状:“你们能不能别逼我,我都落魄至此了。?????·全城的人都只道陈虎阴谋算计,陷害顾洵美,可是谁知道我的难处——我没有,我没有陷害她,我敢指天发誓。现在名声也没了,连生意都搞砸了,陆续有人断了和我们生意往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受这样的苦?”
“当初顾洵美找上我的时候,我真当是帮她个忙,亲戚里道的,在她店里吃坏肚子也没多大的事,我寻思不至于就闹到公堂上,还一大早跟她去了衙门,就想劝和劝和,谁知道她!”
柴银杏面容突地狰狞,肥嘟嘟的手指就指了过去,那架式真是恨不得手指当了利箭一样,直接射到贵妃身子里。
“上了公堂,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陈虎拽去打了一顿……陈虎回来哭天抢地的道冤枉,我是他婆娘,难道不信他的,信顾洵美能把死人说活的那张嘴?”
“陈虎说赵功成和顾洵美串通好了,玩儿那苦肉计,设了个套让他钻进去——初时他甚至以为我和顾洵美也串通一处,要算计他家家产,说什么都要给我休了……”
说到最后那句,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那话的的确确是从陈虎嘴里说出来的,不止一次,她永远都记得。??·
想起一次,都像是在她心口上又插一刀。
他家途四壁时她嫁进来,这些年来全心扑在他身上,为这个家操心劳力,为了这个家连自己娘家都远着极少去,就因为陈虎说看不惯她爹跋扈,她哥哥们要么无能要么势利。
为了他,她可以说连娘家都不要了,结果到最后他为了个小小的误会,十几二十年的夫妻情份不顾。
其实他未必就不知道她是受了顾洵美的诓,可是他借题发挥还是要休了她。
这比用刀子捅她还疼。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听陈虎的……我只能信他的,我嫁了他,是他家人!他说什么我信什么!”柴银杏咬牙。
一屋子人都没了声息,柴老太太固然觉得柴银杏可恨,可是到底是自家闺女,看这样子又着实可怜。
“有误会解除误会就行了,你们……有必要闹到公堂上去吗?”
“大嫂,这你就不懂了,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自己有理,真要闹个是非公断,还是要上公堂上才做数。?·”赵诚这回明白了。
越看柴银杏越是可恨,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让个妇人骗的团团转,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信了。
要不是是老哥哥的亲闺女,他这爆脾气,当场就得把人拉下去重责四十大板。打不死她,也好好让她在床上趴个十天半个月,没人的时候想想自己办的是不是人事儿。
她胡搅蛮缠也罢了,还把他也给装进去了。
幸亏他没闹到和秦王世子搭上边,否则到那时让人给这么拆穿了,他老脸都没地儿放,不只给他自己,给皇帝都丢了大人——别人会说皇帝亲点的巡抚就是这么个德性,仗势欺人哪。
“阿美啊——你爹叫你阿美,我也就这么叫你了,咱都自家人,你说说在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赵诚摆出一张和善脸,可是那大嗓门嗷出来怎么也听不出和善的意味。“这样,她说完了,也要听听你怎么说才公平。”
贵妃欣慰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个心存愧疚的巡抚大人,总好过时时刻刻瞅你不顺眼的要好太多了。
因此,贵妃心情好了,冲他淡淡地一笑:“谢巡抚大人——”
“叫啥巡抚,那是官名儿。咱是在自己家,不兴叫官名,叫大叔。和你家那傻小子——”
柴榕一听眼珠子好悬没瞪出眼眶,从那冒出来这么个老头也叫他傻子?
当他好欺负?
“你才——”
“四郎!”贵妃连忙递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儿,如果在以前多半是无用功,柴榕不怕她生气,反正怎么生气最后都会好。
可是因为前天他偷亲那一下子,贵妃这两天都没搭理他,他心有余悸,虽让赵诚老头一句话给拱上了火,但还真不怕拿贵妃的话不当回事。她说不理是真不理啊。
柴榕重重哼了一声,把头狠狠地往旁边一扭,极尽全身之力表现他对赵诚那句傻子的不满。
“四郎,没礼貌!”柴老爷子训斥,然后不悦地冲赵诚道:“我儿子不喜欢别人那么叫他,老兄弟,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叫他,不然,我也不高兴了。”
赵诚大大咧咧,根本没想太多,他没记住柴榕的名字,是傻子就叫傻子呗,结果一听柴老爷子的话,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没水平,难怪人家生气。
“老哥哥是我错了,我这嘴上没把门的——大侄子,叔叔错了啊,以后再不会那么说你了。”
柴榕只把脖子拧的更往外,不接受他的道歉。
贵妃这时出来和稀泥了,“四郎是小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正色道:“既然大姐把她的话说完了,那现在就轮到我说了,大家都给评评理。”
贵妃这时可没有添油加醋,除了暗地里那点儿小心思小主张,表面上大家看到的是怎样,她都如实说了。
“赵功名是让知府大人打了板子,抗不住就招了,之后再怎么审的陈虎,我却是不知,大姐该看到了,我和大姐一同走的,没参与堂审。”
她并未一口咬着柴银杏不放,柴银杏说是想帮她劝赵功名她也就认了,没掰死理。反正这点她也没证据,柴银杏既然把陈虎抛出来,保下她自己,那就保吧。
就这么屁大点儿小事,她咬着不放,这也不是公堂,给她作不了主。
“到底是陈虎说了假话,还是我颠倒黑白,如果大姐信不过,陈虎又不服知府大人断的安要,巡抚大人在这儿,打官司我奉陪。”
“我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就是不知道……陈虎对不对得起了。”
“当着家里人的面一次性都说清楚讲明白也好,在家讲情不讲理,我也不奢求大家伙儿都向着我,心里都有数也就够了。不然,我还真怕大姐听信了陈虎的话,把咱家里也搅的天翻地覆。”
贵妃一席话说出去,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