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玉清跟屁股底下坐了个钉板一样坐立难安的,一句一句地催贵妃,他越是急着催,贵妃的动作反而就越慢。???·
“这活儿不是催出来的,是人干出来的。”贵妃慢条斯理地道:“你催我,我也得洗干净了不是?不然大家伙怎么用啊。”
杭玉清嗤之以鼻,村子苍蝇蚊子满天飞,一吃饭落的哪里都是,怎么洗刷也看不出干净来,唬谁呢?
特么,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蹲在井边一个个洗碗刷盘子,他还只当这些农村人都是不洗碗筷子,直接开吃呢。
“师娘,咱能快点儿吗,我急啊。”
看出来了。
贵妃几乎忍不住笑喷,“好了,我就完事,你去后院去叫你师父吧,我还有得和你家小姑姑打声招呼——”
“我家小姑姑?”杭玉清愣了,“谁啊?”
据他所知,他爹那边没姐姐妹妹的,清一色的叔叔大爷大老爷们,怎么就冒出来个他的小姑姑,毒妇还认识?
“你师父的妹妹,我的小姑子,按辈份你不得叫小姑姑吗?”
杭玉清天打五雷轰的脸,不情不愿地认了个师父把他这辈份都给低到尘埃里去了,他也是被欺负的没边儿了!
“好!”他咬牙,只能靠脑补一帮子才认来的兄弟们给他争气,把柴榕揍到挖好的粪坑里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气了。
说完头也不回,气哼哼地就往后院去了。
柴老太太给下的禁足令前两天已经解除,贵妃现在除了早晚和家里的女人们忙活早晚饭之外,承包了所有洗盘子碗的工作以换来中午至下午的一段闲暇时光,以便和柴榕一起上山打猎。
中午那餐饭和家里其他家务就由柴海棠和柴芳青负责。
初时不仅柴二嫂强烈反对,连柴大哥柴大嫂家也颇有怨言。本来老四一家就靠顾洵美一人下地,劳动力少但得到的回报却是和柴二哥一家两口下地外加柴芳青在家里做家务一样的。
顾洵美病好之后,更是不好好干活,连以前的一半都敢不上,完全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拖人后腿是个小能手。
他们一忍再忍,终于到现在忍无可忍,连个拖后腿的装个样子都不想装了。彻底搞起了脱产——
群情顿时就沸腾了,连贵妃站出来表示不会分年底那些钱都抚平不了他们心灵受到的创伤。
他们不信!
柴家老两口偏心是出了名的,就怕四房一年潇潇洒洒什么也不干,到年底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最后是爹娘能狠心眼睁睁干看着。??·还是他们做兄弟的看得下眼?
不分吧,他们心里过意不去;分吧,那他们这一年累死累活算什么?真是为他们辛苦为他们忙,全给老四一家做嫁裳啊。
没有人相信贵妃会赚到钱给柴榕把病治好。他们既不相信贵妃能赚到钱,也不相信柴榕能把脑袋治好。
贵妃这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看柴家人这么团结一致,只可惜是一致对她……
她表示他们四房单独分家出去也是可以的,但这一点又得到柴老爷子和柴老太太的坚决反对,最后无奈说不通,只得把里长请到家里,又将她那便宜爹给叫到柴家。她亲笔写了字据一文钱的分红都不要,吵闹才算告一段落。
吴青云自是不希望女儿嫁了个傻子还一点儿保障都没有,宁可什么也不要都想给他傻女婿治病,他家女儿就是心太善了,可咋整?!
无奈拧不过自己的女儿,只是干巴巴坐在那儿等最终的证人签名,委委屈屈地唱着‘大风起兮云飞扬’回了自家。
终于尘埃落定,贵妃总算得了清净,哪怕柴大哥和柴二哥两家成天挂着一副‘我吃亏’了的脸,她也只作睁眼瞎子看不见。扛着弓箭就和柴榕上后山打猎。
以前是没地方放往顾家一扔,现在和柴家摊牌了索性打回来的东西就全扔自家后院,狐狸野兔狼,一堆就堆了个小山一样。
现在。贵妃最高兴的就是每天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和柴榕扛着弓箭去后山。山路虽然不好走,累的腿疼脚疼,杀戮也嫌太过血腥,但是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把它们全都换算成银子。她就没有任何心里障碍了。
贵妃把手里的活儿忙完,就去了主屋柴海棠那里,几乎每天她和柴榕山上都是找她知会一声,木墩儿这成熟老男人就暂时归她经管,海棠也习惯了,只这会儿忽地拉住贵妃的袖子没让她走:
“刚才敲门进来那个就是县令家的公子?我看他笑的不安好心,你提防着点儿。”柴海棠一直偷偷趴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见贵妃进来才出声提醒。
贵妃笑了,手指轻轻点她的额头,“小妮子有眼力啊。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柴海棠心领神会,她也算闲吃萝卜淡操心,有她四哥在,一个小小的年画娃娃还能逃得翻得出风浪?
“……那四嫂,你可嘴下留情,别让我四哥把人揍太狠了,毕竟是县令的儿子,真他没个轻重给打坏了,咱们有嘴说不清。”
贵妃抛了个媚眼,“我心里有数,等我回来给你讲山里的故事。”
柴海棠笑嘻嘻地一把抱住贵妃,乐的嘴叉子好悬没扯后脑勺上,她是不管家里闹的天翻地覆,反正她更喜欢现在这个四嫂,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怕有心眼子耍的也不招人烦——这是最难得的啊。
贵妃和柴海棠说了会儿话,便挑帘子出了屋,柴榕和杭玉清一个东一个西中间隔的老远,一个望天一个望地,连眼神都没有交集。
“你可总算出来了,咱走吧。”杭玉清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贵妃掸掸身上的灰,几步走回后院,不到片刻就捧着弓箭出来了。这是他们家的规定,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柴榕才可以碰弓箭,没有她,哪怕他守在弓箭边儿上海枯石烂也只能就那么干瞅着。
杭玉清不看还好,看了眼珠子好悬没掉地上。
“你、你、你们怎么还拿这个?”杭玉清叫,他没听人提起来过啊。
那傻子赤手空拳就能一个打几十个,再带上弓箭,还有他的敌手吗?!大杀器手握大杀器,还让人活不啦?!
贵妃惊诧:“打猎用弓箭,不是太正常了吗?你是多没有常识?”
问题是这不是常识不常识,而是他没有准备!他们的作战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一项,他不过就是想讨回个公道,一雪前耻,谁知道大傻子有没有个轻重,会不会闹出人命来啊?
杭玉清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