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慕容苏颜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琉璃素色的纱帐旁,老爷,夫人围在身旁。
“木神医,苏颜可有大碍?”老爷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木神医和慕容骞是世交,故而才能请的来,若是寻常人去请,只怕木神医不肯。
木梓轩摇了摇头,捋了捋胡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木子轩道,“慕容小姐伤了腿脚,恢复后也仅仅只能行动自如,怕是这辈子也没法跳舞了。”
慕容苏颜三岁便习舞,府里请来的老师都说她生的好看,身子灵巧,又是个悟性极高的,是颗学舞的好苗子。
三岁的慕容苏颜听不懂那些话,却也知道老师们都在夸她,笑的一脸骄傲。
她本准备用舞姿在宫宴上艳压芳华,勾得天家贵胄的心,可哪里想到居然……
躺在床榻上的慕容苏颜闻言,突然间疯了一般的激动的推开了木子轩,“庸医,你胡说!我只是摔下来上了腿脚,顶多在床上躺上几日,怎会……”
夫人脸颊一滴泪落下来,终是制止住了慕容苏颜,握着慕容苏颜的手道,“颜儿……木神医不会说错的。”
慕容苏颜认清了现实,面庞上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娘,爹,苏颜心里难受……”
夫人紧握着慕容苏颜的双手微微发颤着,泪水染湿了衣襟,滚烫的一滴一滴落下来,“颜儿,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娘心里也难受……看着颜儿这副样子,娘就觉得……心跟刺扎一般的。”
慕容苏颜突然道,“娘,你帮我杀了慕容筱悦那贱人好不好?是她,若不是她邀我舞一曲,我就不会受伤,她肯定是故意的!”
夫人眸色一凝,思考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好,颜儿。娘为你报仇,颜儿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慕容苏颜眼睛里刹那间闪过一丝光亮,“娘准备怎么做?”
“颜儿,这些你不用知道,三日后,你就等着给慕容筱悦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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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一隅,难得的宁静祥和,悦水居里泠泠的琴声泄出,慕容筱悦一身换了一身素衣,三千青丝只由一根素钗绾了个简单的结环髻,眉眼安详宁静的似江南的水墨画。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之音,不知过了多久一曲完毕,只见黑衣青年负手而立,夜昀公子不知何时进了屋子。
慕容筱悦今日心情倒是不错,嘴角微勾浅笑道,“夜昀公子怎么来了?可又是有人雇你来杀了筱悦?”
黑衣青年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只是因为想来,所以来了。”
不知怎的,今日他心里有些不痛快。鬼使神差的,他喝了酒就走到了慕容府的门口,不知不觉的就想来找慕容筱悦。
面前的红衣女子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举一动总是不知不觉的勾住了他的心。她的聪慧,她的冷静,她清冷的模样,让他佩服的同时忍不住的想靠近。
“你喝酒了。”慕容筱悦嗅了嗅道。
慕容筱悦的鼻子本就比其他人要敏锐些,更何况黑衣青年一身的酒气,她想不注意的道都难。
夜昀不说话,垂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慕容筱悦从未见过这般深沉的夜昀。她眼中的夜昀,总是一身黑衣,带着狡黠的笑容,让她忍不住想打一顿。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却格外的开心。
“碧珠,给夜昀公子赐坐吧。”碧珠垂着头,给夜昀公子搬来了红木椅,“夜昀公子请。”
黑衣青年眸中突然划过一抹凌厉,厉声冷道,“叫我昀,或者夜。”
“昀……”碧珠垂着头,瑟瑟发抖着说道。一双眸子可以透露出心中并不平静。
“啪——”夜昀一把将碧珠推开,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碧珠没想到夜昀会这般做,一点防备也没有的跌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慕容筱悦起身,狠狠一掌落到夜昀脸上,“夜昀,你发什么神经!”
上一世是她亏待了碧珠,这一世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碧珠。而夜昀,就碰了她这一条禁线。
“叫我昀。”夜昀不依不饶道。
“简直是不可理喻!”慕容筱悦冷笑了一声,一脸的倔强与决绝,“夜昀公子,悦水居不欢迎你,雪莲,送他出去。”
待夜昀离去,慕容筱悦扶起了碧珠,“碧珠,你没事吧?”
碧珠摇了摇头,“奴婢无事。”
只是心里难受罢了,后半句碧珠没有说出来。她喜欢夜昀。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时她的心里就装下了那么一个俊朗的的黑衣男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呢?碧珠自嘲一般的勾了勾唇。
夜昀每次来悦水居,她都是欢欣的。他的一颦一笑,成了她最好的食粮,夜黑人静时她便将之掏出来,反复的咀嚼品味。
今日他一句“叫我昀,或者夜”她心里其实是激动的,也许夜昀会喜欢自己吧?可当他推开她的那一秒,她就明白了,那句话是对自家小姐说的。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趁着给小姐倒茶的间隙,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雪莲,你说什么是喜欢?”
雪莲抓了抓脑袋,有些茫然的想了想,“或许就是,宁可自己难受也希望他开心吧。”
锦绣酒楼里,夜昀浑身散发出难以忍受的酒味,猛地拍了拍桌子,只听“啪”的一响,“店小二,拿酒来——”
夜昀对面的的蓝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想开口劝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澄亮清液盛在雕纹酒杯里被端了上来,夜昀拿起酒杯,清液便顺着喉咙进到了黑衣青年的胃里。
突然间,夜昀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卿澜,你说,喜欢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