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fe问向北,“如果我决定和喜乐签约,那么大成那儿怎么交待?”
这对向北来说也是个问题,不过,好在和大成的事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实质性地推进,他想只要好好沟通,对方应该可以理解。
“没事儿!你不是叫我‘哥’吗?有哥在,怕什么呢?”
听到这话,Safe笑得特别开心,像个孩子,又像一束阳光。
湖心公寓的那幅画已画得差不多了,Safe再次查看银行户头的存款时,觉得也是到要开始工作的时候了。但是,有些事他想在开始工作前处理完,这将关乎到自己还有多久会再次面临“晕倒”。
Safe计划着重新开始工作前有两件事要做。首先,给爸妈打个电话,这次“晕倒后失忆”的事情还没告诉他们。原本并不想讲,又会他们从梁锦坤医生那里知道后会更加担心自己;其次,必须见一下梁锦坤医生,这次“晕倒”醒来后自己就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而且一直没有联系他,现在应该去见一下了,应该去打听一下下次“晕倒”会在什么时候,另外,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交待他呢。
中国和加拿大的时差有十几个小时,Safe特意选了个上午向北不在的时间打过去,接电话的正好是他的妈妈。
“Hi,Ma
y,I’mSafe.”
“Hi,baby,a
eyouokay?”
“I’mfi
e!”
在国外生活久了,Safe全家都已经习惯了国外的文化,连称谓也变得很直接了。每次通电话,Safe和妈妈的开场白都会是这样,然后才会回到纯正的中文世界。起初,“晕倒”一事Safe想对妈妈避而不谈,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妈妈略带焦虑的声音让Safe改变了主意。
“Ma
y……其实,我的情况……不好?”
“怎么啦?”妈妈的声音变得更焦虑了,“Jaso
,快来,Safe打电话来了!”
Safe很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跑动的声音,似乎还撞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话语中同样透出一种焦虑。
“Hi,baby,I’mDad!”
“Hi,Dad!”
“Safe,出什么事了吗?”
“……‘它’来了!”考虑了很久,Safe决定还是告诉他们。
“……什么时候?”
“上个月!”
“梁医生怎么说?”
“我不记得了……”
Safe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想起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失忆”,心里感觉很害怕,他很怕自己下一次“晕倒”后真的会忘记一切,忘记向北、忘记舒佳,甚至于忘记Ma
y、Jaso
还有弟弟E
co。
“我好怕……Dad、Mom……我怕我会永远离开你们,我怕我会被它打倒,我怕我会不记得你们,还有他……Dad、Mom……帮帮我!帮帮我吧……”Safe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Safe……”Ma
y在旁边听到Safe的哭声急忙从Jaso
手里抢过电话,“Safe,不要哭,妈妈过来陪你,好吗?妈妈现在就让爸爸订机票,明天就飞过来陪你,好吗?”
妈妈的话更加增强了Safe的悲伤,不过,他的意识还十分清醒,他知道如果见到妈妈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身回中国寻找幸福是他当初的主见,丢开家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不行,他不能让爸妈为自己担心。他们将会失去自己,但是他们还有弟弟E
co,他们还将在他离开后继续一起生活好几十年。自己不能太自私,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而一直生活在不幸的阴影里。想到这儿,他止住了眼泪,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不用了!Mom,我只是有些想念你们……”
“Safe……”Ma
y很清楚儿子情绪变化的原因,Safe越是这样,她的心越是觉得像刀割一样。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好失败,面对儿子的病痛居然无能为力,她一直觉得对Safe有所亏欠,但是她和Jaso
都不知道如何去补偿,或许只能寄希望于来世。
“Mom,不要为我担心,您忘了吗?我是Safe,勇敢无敌的Safe!”
“可是……”
“没关系的,反正‘它’迟早都会来,只不过比我们预想的早了一点儿而已,我顶的住!”
“Safe,我和Jaso
,还有E
co都想帮你……”
“我知道!可是,Mom,你们幸福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知道吗?记住,一定要幸福生活,一定要幸福哟!”
“是,儿子,我们会幸福生活的,可是,你要怎么办呢?”
“我?我也会很幸福的呀!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很幸福的,我保证!”
“Safe……我的好儿子,我们一家人都会支持你的……”Ma
y听到电话里传出的Safe的笑声,忽然感到很欣慰——为拥有这样乖巧的儿子。“对了,妈妈一直想问你,找到他了吗?”
“是的!我住进了他的家里。”
“是吗?和妈妈说说,他对你怎么样?”
“他现在对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那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是的!”
“傻瓜!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不是为了这个才回国的吗?这个时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怎么不告诉他呢?”
“Mom,我怕吓着他!”
“吓着他?怎么会呢?”
“他有一个女朋友,不过在法国,估计也快回国了。”
“那么,你是要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好好的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可能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不打算让他知道你的心思?”
“如果上天注定要我和他这样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
“好啦!Mom,别为我担心了!我都说过了,我会很幸福的!相信我!OK?”
“OK!”Ma
y开始后悔当初放手让Safe一人回国内寻找自己的幸福,她很害怕自己的孩子在有限的时间内无法享受到幸福的生活。
“Mom,有件事想听听你和Dad的意见。”
“什么事?”
“有家娱乐公司想找我做签约歌手。”
“那很好呀!你没答应?”
“我还没决定。”
“怎么了?”
“其实,你们也知道我此次回国的目的,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个意外;再有,看现在身体的这个状态,我不是很有信心!”
“Safe,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吗?那些病魔并不可怕,对病魔畏惧的内心才最可怕。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充满信心,只有这样,你才会发现生活的美好!不管怎么样,至少在一段时间轴里,你留下了一段永远都不会褪色的记忆!”
“当然记得!您还说过,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秒的生死,却知道这一秒应该做些什么?所谓的幸福,就是在最后一秒做一些能令所爱的人愿意追思的事情!”
“Safe,不管事情发展哪一步,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永远支持你!”
“谢谢,Mom!”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我原本是把决定权交给他的,但是这家公司是他们的关联公司,我担心他会因为我的事情而左右为难,所以我收回了这个决定权。其实,只要他说签,我就一定会签的。”
“傻儿子!”Ma
y突然感到心里又是一阵痛,她没想到儿子对他的痴迷程度居然到了这一步,她不能去阻止,但是也找不到鼓励的语句。
“Mom,您觉得我应该签吗?”
“Safe,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和别的小朋友总是不一样。你主动吵着要去学钢琴,而且一弹就是几个小时。还有,每次家里来客人时,你都会主动跑出来为客人们演唱,客人们夸你唱的好的时候,你总是很骄傲的笑着。从那个时候,妈妈就知道唱歌将会是你的梦想。记得当年你在读研时,瞒着我和Jaso
选修了声乐,不仅如此,晚上你还去酒吧做驻唱。你怕我和Jaso
知道后会生气,还和弟弟串通好瞒着我们……Safe,其实,从小到大,妈妈和爸爸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知道这辈子会亏欠你太多,也不能给你些什么,但是有一点,妈妈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不管是事业方面的还是生活方面的,我、你爸爸,还有你弟弟,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Mom,Dad,还有E
co!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Safe跟梁锦坤约时间的时候,梁医生显得很生气,但是一见到Safe,梁医生又恢复到平和的情绪中,仅这一点,就让Safe心生敬佩之意,他强烈感受到一位职业医师身上所散发的特殊气质。
此次,对于Safe的不辞而别梁锦坤很生气,但仅限于在与Safe通电话的时候以及自己的内心活动之中。一见到Safe,他所有郁结的恶气全没了。
梁锦坤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年前自己在加拿大参加一个有关血液病研究的会议时与Safe的妈妈相遇的情形,他从Ma
y的目光中读到了一种做母亲的濒临绝望而又满怀奇迹出现的复杂心情,当他第一次见到Safe时,就被眼前的这个少年深深的吸引。
那时,Safe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原本应该很阳光的年龄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十分憔悴,但是从这个病弱的少年身上,梁锦坤却看到了另一种东西,一种令他感动的东西,一种令他体内的职业本能跃动的东西。虽然病弱,可是少年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春天般的微笑,一脸的倔犟似乎对病魔的侵袭不屑一顾,即使是最痛苦的血液透析治疗,他的脸上也未出现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他倔犟的将微笑以及快乐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梁锦坤曾试着和Safe聊天,他怕所有病人——特别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孩子,会因为病痛而退缩、而对生活丧失信心。令他感到意外的是,Safe对自己的病痛并不关心,对于生活却充满了信心和憧憬。梁锦坤很清楚地记得,Safe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病痛只是生活对我的考验,只要坚持,我就不会倒下……”当时,他很奇怪这样的一个柔弱少年怎么会讲出这样一句话来,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只有一个热爱生活,不惧怕恐惧的人才能拥有如此的能量。
面对这样一位少年,梁锦坤时常陷入自责之中。这十年,不仅是Safe一家在和病魔斗争,他——一个被国际上盛赞的血液病专家也在和这个病魔来回周旋,但仅仅只是周旋,却无法解开其中的奥秘。出于职业,他感到一种近乎于藐视的羞愧。尽管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寻找解毒的方式,但是最终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控制住这种病毒。他觉得有愧于Ma
y当初的重托,更有愧于那个少年对自己的信任。最让他感到可怕的是,与自己周旋十年的病毒居然改变了原有的行动轨迹,不再朝着他理定的思路去发展。病毒的突然失控让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从业数十年来,他首次感到自己的无能。Safe此次晕倒只是病毒向他发出的第一个信号,那么第二个信号又是什么呢?
本来,梁锦坤是想让Safe一直留在医院,等他的病情稳定后再允许他出院的,可是,Safe一声不响的逃离了医院,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与他失去联系。他知道,自己再次丧失与病魔作战的先机。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病毒去做调整,未来又会发起什么样的攻击他现在一无所知,原本犀利的职业触觉完全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在这个病毒面前变得无力了。
当Safe出现在梁锦坤面前时,梁锦坤没有去责备Safe,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再是少年的病人。他再次感叹Safe的顽强与倔犟,十年的病痛折磨并没有打倒他,反而使他变得有些成熟。病毒蛰伏的时候,Safe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帅气、阳光。Safe的才华也时常让梁锦坤惋惜不已,这更促使他,让他有更多的理由去研究那个病魔,在梁锦坤看来,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对不起!我……”
“孩子,不要说对不起,如果要说,也应该由我来说‘对不起!’”
“不……梁叔叔,我不应该不辞而别。我知道,这十年来不仅是我、我们全家在和这个病魔作战。您,比我们付出的更多。我知道,您从来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我的生命。我也知道,这次对于您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
“孩子,不要自责!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不管是谁,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不会放弃……要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所有病人中最坚强的一个。十年,我们和它斗争了十年,换作任何一个人可能就放弃了,可你没有。其实,我应该很感谢你才对,给了我十年的时间去研究它。叔叔很惭愧,让你和你的家人都失望了。这十年,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它,以为可以控制它、驾驭它了,是我太大意,太疏忽……”
“梁叔叔,您也不用自责。我很清楚自己的病况。能活十年,我已经很感激了。试想一下,如果十年前,妈妈没有找到您,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您又给了我十年的生命,我很感激,真的!这十年,我当自己是赚的。如果没有这十年的生命,我感受不到音乐对我的重要;感受不到爱情的美丽;感受不到生活的多姿多彩,更加感受不到亲情的重要性……”
“孩子,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可是,这次你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
“梁叔叔,这也正是我想请教您的问题?您之前告诉过我,如果我发生‘晕倒’的情况会导致一段时间的‘失忆’。为什么在我‘失忆’的时候,我还能记得某些人呢?”
“如果你能记得这个人,那么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是吗?你是说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你这次晕倒是血液病毒发作导致的,它已经渗入到你的大脑中,暂时屏蔽了部分的记忆,这时你的记忆系统会像个漏斗,它会将一些重要的信息筛选出来,这就是你为什么会记得某些人的原因。”
“那么,我下次晕倒会不会还会这样呢?”
“这个不确定。因为我们无法预料这个漏斗会将哪些信息保留。理论上说,这和你的意志力有关。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保留的信息一定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或人。”
“哦……您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失踪?那是因为,清醒后出现在我脑子里的第一讯息是‘寻找他,到他的身边’……”
“你说他是……”
“梁叔叔,我不想隐瞒你。他是一直藏在我心底的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回国的主要原因?”
“哦?叔叔现在很好奇,他是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这么重要?会让你不远千里而来?”
“呵呵……这个,我以后再告诉叔叔吧!”
“好吧!对了,本来这次‘晕倒’是我们进一步研究病魔的好机会,可惜,你没有呆在医院里,让这个好机会逃掉了。”
“对不起!梁叔叔……”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想知道,在这段时间你都发生了些什么?”
“叔叔,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谈的事情。”
“是吗?那……你先说。”
“其实,这次‘失忆’所经历的时间很短,我在两个朋友的指引下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以及工作的地方,很奇怪,里面的一切让我很快恢复了记忆,没有任何刺激性的事情发生,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吗?这真的很奇怪!一般来说,一个人‘失忆’以后必须要受到一定的刺激以及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过渡才可以再次恢复记忆,而且也只是一点一点,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一下子就得到了恢复。”
“那……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病毒在做调整……”说到这儿,梁锦坤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向他袭来。
“那么,调整的结果会是什么?”
“……”
“梁叔叔,您怎么啦?”Safe不明白梁锦坤为什么会突然沉默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向他袭来。“是不是下一次会面临更加糟糕的局面?”
“……”梁锦坤还是沉默,一种可怕的沉默。
“呵呵……梁叔叔,我刚才和您说过,这十年是我赚来的,我很知足了。所以,现在没有什么会让我感觉到很可怕的事情了。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我能存活的概率是多少,我都会勇敢去面对。所以,梁叔叔,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我并不奢望得到很多,只希望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眼前的幸福就可以了。”
“孩子!”Safe的话让梁锦坤很感动,但同时心理上也增加了很重的负担。Safe越是这样,梁锦坤越是觉得自己无能。他很清楚,现实可能会比自己预见的更加糟糕。的确,自己花了十年的时间,以为完全掌握了这个病毒,现在它在自己的手上完全失控了,而且开始和自己玩起游戏来,他变得完全没有头绪了。此刻,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因为自己的无能和惭愧,反而显得语拙起来。
Safe是一个很心细的人,对于梁锦坤的表现,他很清楚那是出于一种自责,但是他不能再用同一个理由安慰对方。他同样清楚自己的病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阶段。十年了,自己和它斗争了十年,一直觉得自己很棒,没有被它打倒,可是此刻他看到梁锦坤的神情,那种自信一下子没了。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悲伤和过多的恐惧,反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已经赚了十年了,知足了!”——释怀。其实,他的内心真的很感激梁锦坤,他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好医师。他也能感觉到梁锦坤的努力,虽然现在一切都脱离了他们设想的轨道,但是,他还是认为梁医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所以,他不想去责怪梁医生,也不想去责怪命运对自己的捉弄。既然一切都改变了,那么,就去面对吧,微笑的去面对,如同一个战士一样去接受这个病魔的再次宣战吧!
“梁叔叔,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
再次面对Safe信任的目光,梁锦坤一如回到十年前,这让他很揪心,也让他体内的那些散开的自信因子再次聚结在一起。对!要想不辜负别人的信任,首先要自信!他决定再次接受这个病魔的挑战,用自己毕生所学去研究它,要去用自己的力量挽救眼前这个对生活充满信心和希望的孩子的生命,必须!
“谢谢你,Safe!”
两个人的目光很自然的聚集在一起,同时感受到一种自信的力量,这让两个人都倍受鼓舞,使他们都暂时忘记了病魔的可怕。
“Safe,我们现在来谈谈后面的计划吧!”
“好的!”
“说实话,它什么时候再来,我们都不清楚,现在我们是被动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对我们很重要。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梁叔叔,您说吧!”
“不可以再次‘失踪’。以后的每周我们都见一次面,如果发现恶心呕吐或者浑身无力发热的时候你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可以!不过,有件事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你说。”
“我想先知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再次发生晕倒,就只有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下次晕倒,是病魔发出的最后的信号?”
“对的!”
“那么,下次晕倒,我的‘失忆’症是不是会变得更厉害?”
“……孩子,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下次‘失忆’……你……有可能再也无法恢复。”虽然这只是梁锦坤的预见,但是,要他亲自讲出这个结果也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勇气。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开诚布公,不能对Safe隐瞒任何事实,他有权知道一切可以预见的可能,只有这样,才可以来积极的配合自己制作更好的治疗方案,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相信他的坚强会让他担然接受一切。
“也就是说,我会忘记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家人?”
“是的!”
此时,梁锦坤看到了Safe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哀伤,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要知道,我很爱他们,忘记他们将会是……将会是很残忍的事情……”
“……”
“梁叔叔,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下次再见您的时候我会给您一份有照片的清单,我想请您在我‘失忆’之后,用它来提醒我,不要让我忘记那些我深爱着的人们,可以吗?”
Safe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此刻梁锦坤听来却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割一般。他希望自己的预见不会成真,希望到时候自己可以找到控制病毒的新方法,希望Safe的下一次‘失忆’会和这次一样短暂,甚至永远不会发生,可这仅仅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而他必须依然面对这该死的病毒,必须竭尽一切所能去控制它、根除它。
“放心吧!孩子,我会竭尽全力不让它发生的,即使发生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你记得每一个人,每一件快乐的事情!”
“谢谢您!梁叔叔。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征求您的意见。”
“什么?”
“如果我现在去做签约歌手,您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那种职业缺少规律性的生活,会打乱你的生理钟,加速病毒的变异……”
“可是,我想试试!梁叔叔,您能帮我吗?”
“……”
“唱歌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想拥有自己的专辑,更想我的声音可以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继续陪伴那些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这是我的梦想,我不想让它随着我一同离开这个世界,那样,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一样会不快乐的!”
“……”
“梁叔叔,帮帮我,好吗?”
“孩子,如果那样,你会很辛苦,会比现在更加辛苦,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不想放弃!”
Safe的执着让梁锦坤很感动。两个人都预感到死亡的临近,Safe的请求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梁锦坤不忍去拒绝,也不能去拒绝,他无法容忍自己亲手扼杀一位青年的梦想,尽管他知道前面的路十分险恶,但是作为一名职业的医师、一名蜚声国际的血液病专家——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再用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了,他必须无条件的去满足一个即将因自己的无能而离开人世的病人的要求,必须尽全力去配合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孩子……这会很艰难……”
“我不怕艰难!”
“……好吧!叔叔接受你的挑战!”
“谢谢叔叔!”Safe露出开心的笑容,站起身,冲着梁锦坤伸出了手。梁锦坤也站起身,将手伸出去与Safe的手握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