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和舒佳首先想到的是带Safe回到湖心公寓,在他们看来,家是所有人最熟悉的地方,无论怎样,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在去湖心公寓的路,向北想到应该把Safe回来的消息告诉第二个人,楚如白,毕竟这段时间楚如白为Safe失踪也是担心不已的。他用手机给楚如白发了一条短信:
“楚老板,Safe回来了,等会儿带他去LIFE98.”
没多久,楚如白回了条短信过来:
“那就好!我现在过去等你们!”
来回往返湖心公寓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舒佳却感觉像过了几亿光年,而自己的心情也在不断地跌跳翻转。
当他们三人一同出现在Safe家门前的走道时,邻居的阿姨打开了门,一看是他们三位,立刻微笑着打招呼:“啊哟!沙飞呀,侬可回来了,这些日子呀,可把这位小姑娘急坏了,侬是不知道的呀,伊天天来这里等,坐在花园里只流眼泪呀,看得直叫人心疼呀……”
阿姨的热心让三个人都感动不已,但也让三个人同时陷入迷惑之中。
Safe的迷惑是这位陌生的上海阿姨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有,她说舒佳这些日子一直在这里等他,而且还等的流泪,这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向北和舒佳的迷惑是这位陌生的上海阿姨居然叫出了他们刚刚才知道的名字,难道说“沙飞”才是Safe本来的面目?他们又仔细想想也对,之前他们所关注的都只是Safe这个泊来名,从来没有人去问过对方的中文名字。
三个人都没有接上海阿姨的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给了对方一个微笑,仅此而已,弄得上海阿姨自己感觉到没什么趣味,急忙收起微笑不情愿的关上了门。
“沙飞,记得这里吗?”舒佳希望此时此景可以唤醒Safe沉睡的记忆,尽管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沙飞”这个名字,但又不得不去称呼这个名字,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拉近她与Safe之间的距离。
Safe想了想,看了看舒佳,然后又看了看向北,摇摇头。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
向北没等舒佳把话说完就把话接过了,“这是一个朋友的旧居。”
“朋友?旧居?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位朋友出国了,走的时候他把钥匙放在你那里了。”
“钥匙?在我这里吗?”
“是的。”向北冲着Safe努了努嘴,示意他打开自己的包。
Safe打开包,取出一串钥匙,放在手中左右把玩着,一脸的疑惑。
“你用这些钥匙开一下试试。”向北怂恿着Safe,舒佳也在一旁附和着。
Safe看了看这两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其中的一把插进门锁中,没想到一下子就把门打开了,他又看了看向北和舒佳,满脸迟疑。
向北和舒佳看着门被打开,相视一笑,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希望,也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
Safe推开门走在前面,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他所熟悉的气味,是什么,却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种气味是一种十分熟悉的,甚至于和自己身上的某种气味十分相似的。穿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舒适的沙发,绿色的,很松软;看到了那张工艺相当精致的地毯,纵横交错的构图十分迷幻;看到了墙上的点点荷花,在白色的映衬下开得那样妖艳;还有那张铺在原木台基上的手工亚麻织物。这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有着无数的交集。
继续往前走,又是一道门,门虚掩着,Safe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面“空墙”,墙的上方涂有不同色彩的颜料,绿的、蓝的,勾勒出的线条像是植物或是天空的景象,Safe想不出那是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模糊的影像不断向外冒着,他极力想抓住这些模糊的东西,极力想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想看看拼凑出来的究竟会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末了,他只好放弃,不再去想。墙下有一架钢琴,很古老,但琴面却保存的很好,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映照下依旧会熠熠生辉。屋里有很多植物,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料理,很多开花的植物都开始枯萎了,只有几盘仙人掌、仙人球之类的植物还顽强地绽放着绿色的生命……
Safe低身去抚摸那些脆弱的绿色生命,目光里透着一丝怜爱的神情。他的手很柔弱,可以透过皮肤感受到指尖下植物的脆弱变化,枯萎的、凋敝的、顽强的……自屋内顺着光线的跃动,一直延伸到屋外的阳台。
那是很狭小的空间,也是很精致的空间,合理的空间运用使这里变得很生活、很情调,这种合理的空间再次让Safe感觉到很熟悉,他不停地抚摸着阳台中的每一样物件,灯、画、椅、书……一切手可以触及到的地方。之后,他在那张躺椅上坐了下去,立刻就感觉到一种舒适的惬意快速的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他闭上了眼睛,顿时跌落到一个熟悉的空间,与适才经过的环境一般。他很奇怪这种感觉,想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中,突然被一阵笑声所吸引,顺着笑声找到了一张笑脸,居然是一张刚刚熟悉的脸――舒佳。他着那张灿烂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也笑了。很快,又被一阵歌声吸引,他走进一间酒吧,看见自己正抱着一把吉它浅吟低唱,歌声很熟悉,似乎是刚才舒佳冲着自己唱的那首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接着,他再次被一阵笑声所吸引,这一次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中,而是若干个环境循环着跳动,像是一幕幕电影,环境中有他还有舒佳,他们随着环境的转换发出不同的笑声,那些笑声交织在一起快速胶合着、拉扯着景象不断旋转,突然这些景象变成一阵尖厉的叫声,像是女人的,年轻女人的、年长女人的,紧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救护车的鸣叫声、担架床上下的声音以及玻璃瓶与金属碰击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一段黑暗……
Safe想睁开眼睛,想从躺椅中坐立身子,但是意识却不支持,最终还是没能改变既有的现状,只好跟着意识继续游走。
这次,看到的是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一间房里来回走动;看到了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一动不动,十分虚弱;看到了一张蒙着口罩的脸,应该是位医生的脸,很奇怪自己对这张只露着一双眼睛的脸那么熟悉!Safe努力地想,终于想到了——梁锦坤医生,那是一位优秀的血液专家,自己的专职医生。
Safe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唤醒了,想起了很多往事,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应了梁医生的话——体内的病毒开始发作了,而且会一次比一次可怕,这次短暂的失忆只是一个开始。
Safe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完全没有了当初听到梁医生告诉自己病情时的那种洒脱、释然。他很害怕现在的这种感觉,完全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遗忘一切,甚至于遗忘自己。想到这儿,又是一阵惊吓,这阵惊吓激醒了他的意识,他终于摆脱了梦境。
摆脱梦境后,首先接触到的是向北和舒佳,他们眼中跳动的急切和希望的光芒让Safe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在失忆的时候能记得向北却不记得舒佳?难道这就是梁医生所说的“选择性失忆”?此时,他宁愿自己继续失忆,也不愿直接面对他们。
Safe很矛盾,记忆恢复了,说还是不说?
说,就意味着自己必须继续接受舒佳的感情,而和向北只能继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朋友关系,甚至于只是事业上的伙伴关系;不说,就意味着自己将沦落为一个感情的骗子,任由舒佳对着自己伤心落泪,而和向北却有很多理由和机会接近。如何选择?
看了看向北和舒佳,Safe知道不能继续保持沉默,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又看了看舒佳,原本青春的容貌突然变得憔悴,能感觉到这段时间是多么的伤心与辛苦,这都是自己的过错,为此,他心生歉意,有些不敢直面!
既然不能直面舒佳,那就继续选择失忆吧!
于是,Safe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Safe躲开了向北和舒佳的目光,一个人往外走。
走到卧室,又看到了那面空墙,想起了那是一幅还没有画完的画,是一幅要送给向北和方紫妍的画,关于他们所描述的那个关于王子和公主的美丽童话。Safe意识到,这一次应该尽早完成它,不能再拖延,不能等着自己下一次“失忆”或是迎来更加糟糕的结果。
又看到了那架“古董”钢琴,Safe想起了在酒吧里吟唱的所有歌曲,想起了《遇见幸福》和《我要我们在一起》,想起了向北和舒佳对这两首歌的喜爱。
对于Safe一连串的举动,向北和舒佳也有着不同的感受。
在向北看来,Safe的记忆应该有所好转。刚才Safe呆在躺椅里的时间太长,而他的面部表情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不知道舒佳是否留意到,反正自己看的很清晰。他有理由相信那是一种因某种刺激以后才能产生的反应,但是从刚才Safe看自己的表情来判断,又像是没有什么变化。总之,一切都很奇怪,怪到自己也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在舒佳看来,Safe的记忆仍然没有变化。她也看到了Safe面部所产生的细微变化,为此,心里还一阵窃喜,以为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可以找回自己喜欢的那个Safe。可是一旦看到Safe那空洞而无神的眼睛,她的心就再一次跌入谷底。她感觉,整个世界还是被一阵寒冷包围着。
Safe在刚才做出那个自私的决定时,就意识到会对舒佳产生亏欠,想做出补偿,但又不知道什么样的补偿才是最合适的。他走到那架“古董”钢琴前,很自然地坐了下去,打开已有浮尘的琴盖,试了一下琴键的声音,没想到会是《我要我们在一起》的音符。他想着或许这是神明的指引,想让他用这首歌去补偿舒佳?于是,便认真的弹奏了起来。
这首歌,对于舒佳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与Safe的第一次见面,这首歌开启了她少女的心扉;与Safe失忆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又是这首歌令她下定决心一爱到底。而现在,依旧是这首歌令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幸福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舒佳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觉得带Safe回到寓所非常正确。这首歌就是一种好的征兆,只要不放弃,幸福就会重来!
对于向北来说,更想听到Safe自己的歌——《遇见幸福》。是这首歌把Safe带进了自己的生活,也让《Sha
ghai向北》有了新气象;同样是这首歌,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也将自己和《Sha
ghai向北》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一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向北有些困惑。直觉告诉他,Safe的再次出现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于会有多么复杂,他想象不出,也不敢去想。此时,他需要去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恢复Safe的记忆;一是,如何挽救《Sha
ghai向北》。
一曲之后,Safe并没有想到如何去面对他们,甚至不敢去接触他们的目光,怕心里的那点想法被看穿,怕自己会被舒佳此时的柔弱打败。他保持着沉默,继续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失忆的病人,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安排。
向北和舒佳将Safe的沉默理解为事情进展中的必要情绪,他们觉得有必要将Safe带到任何一个曾经出没过的地方。
向北预估着楚如白此时应该已经到了LIFE98,于是就跟舒佳交换了一下眼色,舒佳自然明白向北的想法,三人便离开了Safe的住所,直奔LIFE98而去。
楚如白接到向北的短信后,放下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LIFE98。
LIFE98还没开始营业,只有两个值班的服务员在准备着晚上的补给。新找的驻唱歌手在准备晚上的演出,看到楚如白在这个时间到店有些惊讶,打了个招呼就自顾着继续练习了。
Safe失踪的这段时间对于LIFE98来说影响说不上很大,但也不小。好在楚如白经营还算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新闻从业十多年的经验早让他练就了应对危机的处理方式。
新找的歌手比不上Safe,但与其他酒吧的驻唱比起来又略胜一筹,再加上楚如白大手笔,对原本的“Safe时段”加推了“买赠”的活动,营业额非但没降反而略有上升,这也应合了楚如白对LIFE98受众的分析——来的人多半还是为了饮酒“买醉”,歌手只是助兴,会有一部分受众因为歌手的原因而选择消费,如果能抓住受众的痛点,这种影响势必会降低到最小程度。
对于Safe的失踪,楚如白起初并没有过于上心。LIFE98开业以来,太多的歌手不告而辞,已经习惯了。要不是向北和何志彬,他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向北说找不着Safe的时候,楚如白以为是个玩笑,心想,“你从我这儿把人弄走了,反过来说找不着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厚道……”直到后来他听到《Sha
ghai向北》停播的消息这才相信向北的话不是玩笑,才意识到,Safe可能是真的找不着了。但是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束手无策。
何志彬不一样,他不知道Safe失踪的消息。那段时间他忙着工作上的事,也没到LIFE98去,只是陈晓娜打电话说过两天要来上海,说是带蒋少卿去LIFE98认识一下楚如白和向北,还说之前已经跟向北说过,蒋少卿同意签下Safe,这次来上海一是为了启动《最美男声》半决赛直播的事,另一件事就是确定和Safe的合约。陈晓娜委托何志彬跟楚如白、向北讲一下,并让他抽空去LIFE98的时候和Safe也聊聊这事儿。
何志彬是上午给楚如白打的电话,说是晚上到LIFE98,并让他叫上向北。楚如白正为这事儿犯愁,正好向北告诉他Safe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见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楚如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段时间没见,向北显得有些萎靡,舒佳看上去憔悴,Safe像是换了个人,看见自己就躲到了向北的后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几天不见,全都像换了个人似的?”
“唉!一言难尽!”看着楚如白,一时间向北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讲起,但想起来这儿的目的,跟舒佳说,“舒佳,你先带沙飞去那边坐会儿,我和楚老板聊几句。”
舒佳点了点头,拉着Safe的手向她的“专属座位”走过去,Safe倒也听话,顺从地任由她牵着手。
“这……什么情况?怎么又出一沙飞?”
“沙飞就Safe。看来楚老板和我们一样,都没有问过他的过往。”
“这谁问啦!再说了,我这儿来来去去的不少歌手,叫什么名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客人们喜欢听他的歌才是关键。”
“那倒也是!”
“我怎么感觉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会是这名字换了,整个人也跟着更新了?”
“不是那回事!这孩子出了一些状况。今天一大早跑到我家,一开门见到他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也不如现在。我以为他生了什么厉害的毛病,想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却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谁知道,他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真像没事儿人似的。”
“我看着精神好象还可以,只是总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你没瞧见,他刚才躲在你后面,那可怜样儿……哟!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是啊!他醒来后,我和舒佳才发现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首先,他只认识我,对舒佳却很是陌生,那感觉不是装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接着,他告诉我们自己叫沙飞,更奇怪地是他的邻居阿姨居然也叫他沙飞。”
“哦!这是有点奇怪!不过,也很正常。可能他本名就叫沙飞,毕竟只是个在加拿大长大的中国人吗,只是被我们忽略了这件事。”
“这个是能说的通,只是对舒佳……就有些说不通了。你也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在恋爱的事吧。”
“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但是他却不记得舒佳,而且表现出来的陌生感特别强烈。奇怪地是,他又能记得弹唱舒佳喜欢的那首《我要我们在一起》,让人无法理解!”
“这个……就真的是有点难以理解了。”
“我和舒佳看他这样,就判断有可能是失忆,而且是选择性失忆,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地通为什么他能记得我还对舒佳有一种陌生感。”
“选择性失忆?……我倒是以前听一个医生朋友讲过,但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遇到。那你们这是……”
“我们刚从他的寓所过来,我和舒佳想试试,找一些他所熟悉的场景,看看能否刺激一下他,帮助他恢复记忆!”
“所以……第二站你们就来LIFE98?”
“是!这里是他每天工作的地方,也应该是他很熟悉的地方,希望在这里能帮他找到一部分记忆。”
“刚才你们在他的寓所,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觉得有一点作用,但是不能肯定。”向北想到了之前见到Safe的表情变化,他认为这是一种向好的表现,只要多去一些方,多一些刺激,应该能唤醒Safe的记忆。
“那……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和他说说话,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嗯!”楚如白想想也只如此,他又想起了何志彬的交代,“差点儿忘了,晚上你有空吗?”
“怎么啦?”
“何志彬说晚上过来,让我叫上你。”
“哦,很久没见他了,他还好吧!”
“好着呢!他这人就那样,永远只活在工作里。”
“行!看看Safe的情况,实在不行,晚上我让舒佳看着他。”
“那行!……哦,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陈晓娜是不是之前和你说过Safe的事?”
“嗯!她说和Safe的合约没问题了,过段时间要来上海敲定这事儿,还说蒋少卿也会过来。”
“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Safe……哦不,我们现在是不是都得改口叫沙飞?”
“按自己的习惯吧!说实话,我是不太习惯。”
“那是因为你在国外生活的久了,习惯了叫对方的英文名字。”
“或许吧!”
“沙飞现在的情况你看怎么办?”
“这对他也算是一件大事。我跟你说过,这孩子人品应该很好,也很有才,这种事不能错过。先看看他的反应吧,实在不行,我帮他拿主意,他不是以前也是让我帮他拿主意的吗?”
“那这……会不会变了?”
“待会儿,我试着问一下。”
“那行!这事儿就拜托你来搞定了。”
“行!我们过去看看吧!”
向北和楚如白结束了谈话,一起向舒佳他们走去。
舒佳带着Safe坐下的时候,表演区里的那个新驻唱歌手正在摆弄着手中的吉它,看到他们走过来,抬头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又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
“沙飞,记得这里吗?”
舒佳希望这个地方能激起Safe对过去的回忆,她知道Safe很喜欢唱歌,而且每次坐在这里的时候都显得那么自信、格外地有魅力。
但是,Safe的表现却没能让舒佳如愿,他摇了摇头。
“这是哪里?”
“你以前工作的地方。”
“我?工作?在这里?”
“是的!就和他一样,抱着一把吉它,坐在那里,顶上的灯把你的头发照得透亮,你唱着《我要我们在一起》,下面的人都会为你鼓掌。”
“我是不是唱得很好?”
“嗯!很多人都是为了听你唱歌才来到这里的。”
“那么……除了《我要我们在一起》,我还唱过什么?”
“很多啊……”
“《遇见幸福》?”
“你记得这首?”
“嗯!”
Safe讲出《遇见幸福》,只是想看看舒佳的反应,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舒佳并没有听到《我要我们在一起》时那种开心。
“你是Safe哥?”
听到《遇见幸福》的时候,新驻唱歌手再次抬起了头,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Safe,正好后面的服务生也看到舒佳他们坐在那里。
“对!他就是Safe哥!”
“你认识他?”
舒佳感觉到很意外,没想到新驻唱歌手能叫出Safe的名字。
“当然!这几天在LIFE98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很多客人都会问‘怎么没看到Safe,他到哪里去了?让他出来唱歌啊?我们想听他唱歌’,问的人多了,我自然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你们刚才不提《遇见幸福》,我也不敢判定他就是Safe。其实,以前我就来这里听过他唱这首,只是记住了歌没有记住人……”
“你觉得他唱得好?”
“嗯!不仅唱得好!词曲都不错。他比我厉害,我写不出来,只能唱别人的口水歌。”
“你们是在……说……我吗?”
“嗯!”
“Safe哥,能不能唱一下《遇见幸福》?”
“我么?”
“对啊!”
“哦!不好意思!我叫沙飞。”
这新驻唱歌手显得有些尴尬,还好舒佳笑着对他报以歉意,这才得以化解。
“沙飞,要不……试试?”
舒佳看着Safe,满眼期待,这让Safe不忍拒绝。
向北和楚如白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是Safe和新驻唱歌手交换场地的时候。
新驻唱歌手把自己的吉它递给了Safe,Safe拨动了一下琴弦,感觉琴音有些不准,就动手调了两下,再试试,音色果然不同,这让新驻唱歌手从内心里对Safe佩服不已。
重新坐在表演区,Safe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当服务生把头顶的灯光打开时,一切熟悉的场景再次重现。怀抱吉它,他看着舒佳、楚如白、还有向北,每个人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但此时,自己不想去面对,也无法使他们获得满足。
Safe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位职业歌者。之所以站在这个舞台上主要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安放在他心底的人。另外一个原因,他爱这个职业,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喜欢抱着吉它静静坐在台上弹唱的感觉,喜欢头顶那束灯光的温暖,喜欢听到台下的掌声、叫好声、喝彩声,哪怕是起哄的声音也让他充满了感动,那一切让他觉得那才是生,有着不同滋味的生。
舞台像是个大的磁场,当音符再次从Safe的指间流出时,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正如舒佳说的那样,舞台上的Safe格外有魅力,特别是经历了这段失忆,他对爱情、对幸福的理解又增进了一层。在向北听来,现在的《遇见幸福》有更深一层地味道,像是劫后余生才有的,让他感觉到以前听这首歌时从未有过的温暖在内心升腾。
在楚如白听来,Safe的声音比原来更动听,的确比眼前的新驻唱歌手要强太多,但是此刻他想到陈晓娜和蒋少卿的即将到访,估摸着,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在LIFE98听Safe唱这首歌了。好是好,可惜最终还是要看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不免有些惋惜。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新驻唱歌手,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对方的肩上,用力压了压,新驻唱歌手转过头,冲着楚如白笑了笑,楚如白也笑了笑,两个人像是都接收到对方要传递的鼓励信息。
Safe唱完了这首歌就把吉它还给了新驻唱歌手,也不理会其他服务员对他的招呼,冲着向北道:“哥,我想回去。”
向北先是看了看楚如白,想着他们晚上的约会,再看看Safe,站在自己的身边,真的自己正在生病的弟弟,可怜兮兮。他拍了拍楚如白的肩,“晚上和何志彬讲一声,改天再一起喝酒。”
楚如白看着Safe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向北点点头,“先回吧,改天再约!”
和楚如白道别后,向北就转身向外走,Safe急忙跟上,好象很担心自己会随时走失一样,舒佳也赶紧跟了过去,三人就这样前后依次向外走去。
走出LIFE98,Safe快步走在了向北的前面,向北和舒佳感觉好奇,又不想阻止他,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Safe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向北说,“哥,快跟上,跟我走!”
向北和舒佳以为他要带他们去其他新的地方,谁知道Safe只是将他们带到了向北的车子前。
“哥,这是你的车,我们回去吧!”向北和舒佳很奇怪Safe语言的平静,仿佛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哦!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哥,我想住你那儿!”
向北和舒佳都被Safe的这句话给震住了。此时,对于这样一位病人,向北已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而舒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以Safe目前的现状,肯定不适合一个人独居,住向北那儿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自己也可以经常下班后坐向北的车去看他。
“……我找不着家了……”
这句话,Safe说的很虚弱、很可怜,让向北和舒佳都在心底泛起了怜惜之心。在向北和舒佳看来,今天的湖心公寓算是白去了,Safe并没有想起任何丢失的记忆,他甚至连自己的家都弄丢了。
“向哥,你就让他住你家吧。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样,我经常过去给你们做饭、做家务……”
“看不出,你这位大小姐还会做饭、做家务?”向北没有给他们任何明确的回复,只是边笑着调侃舒佳边打开了车门,当他看到舒佳和Safe还在一旁站着时,又说道:“怎么?还不上车?”
听见向北这么说,舒佳已经知道Safe的请求得到了许可,她开心的看了看Safe,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