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盯着地上的碎片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火。就算是她当年被慕衍晋蒙蔽了心智，父亲也只是对她稍冷淡了些，但从未这样子。她该怎么跟父亲说呢？她被逼到了绝路上了，除了反击，她没有任何的选择！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收敛！”沈君陌面色铁青，握成拳的手上青筋暴露。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清歌一愣，几乎是傻在了原地。原来父亲不是生她的气？

　　“以前你母亲还未出阁的时候她就喜欢在家中耍些小手段，那个时候你母亲不于她计较。没想到她现在倒是变本加厉了，都开始算计到你的头上了！”

　　沈清歌放松地松了一口气，“父亲，您吓到我了。”

　　沈清歌嗔怪地看了沈君陌一眼，而后示意紫菀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原本在内间睡得天昏地暗的嘟嘟被这响声吓了一跳，它几个跳跃跳了出来，落到了沈清歌的肩头。沈君陌一看到嘟嘟瞳孔剧烈的收缩，他博学多才一眼就认出了嘟嘟是东胡王室的圣物。

　　“这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沈清歌去摸嘟嘟的脑袋，自从上次嘟嘟受了伤之后就更加的傲娇了，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半个大爷。

　　“除夕夜的时候女儿在院子里捡到的。”

　　沈君陌眼中闪过暗芒，却没有追问嘟嘟的事情。

　　“还好你机灵，若不然要被那毒妇欺负了去的！”沈君陌一想到就后怕。

　　沈清歌哭笑不得，看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居然连毒妇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对了，听说这次你折损了两个丫鬟？”沈君陌想起在街头巷尾听到的消息。

　　问到这个问题沈清歌有些恹恹，“嗯，其中有紫萱。”

　　紫萱是母亲在世的时候给她挑的丫鬟，那个时候是看中了紫萱和她年纪相仿，又灵活会变通才选了她，却没想到由于她的不善管教和紫萱的太过灵活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沈君陌沉默了一下，紫萱毕竟跟在了沈清歌身边这么久，还是有些感情的，他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她的造化吧。这两个丫鬟你是怎么处理的？”

　　沈君陌很是担心沈清歌处理的不好到时候这两个丫鬟要被人利用，虽然沈清歌进京之后进步了不少，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为女儿考虑更多。

　　“这两个丫鬟我交给了孙嬷嬷，刚好让她立威。”说道紫萱和紫堇沈清歌没有了继续品茶的心情，“紫萱念在她跟了我许多年的份上，只是叫了牙婆子来领了她出去发了。而紫堇……”

　　沈清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她被送回安静表姐身边了，听说小舅母为了培养紫堇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孙嬷嬷觉得如此人才，还是不要浪费的好。正好，她真正的身契不在我们手中，孙嬷嬷就把她送回到静表姐那里去了。”

　　一场谈话，沈清歌两次提到了孙嬷嬷。沈君陌也不得不问道：“这个孙嬷嬷真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位？”

　　这些事只是跟在沈君陌身边的小厮从守宫门的守卫那里听来的，沈君陌虽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听沈清歌提到孙嬷嬷的手段，他倒是更加的肯定了。

　　沈清歌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她自小和父亲在一起相依为命，自认为还是对父亲很了解的，若是她给了肯定的答案，以父亲的聪明才智定是会猜到她和慕衍君之间有些什么。

　　“是的，孙嬷嬷刚好想要出宫，然后又不想去那些勋贵之家。我和小郡主方启茹交好，长公主从她那里知道我在找管事嬷嬷，就把孙嬷嬷给了我。”沈清歌还是拿出了之前的那番说辞。

　　无论父亲相信还是不相信，她都不能对着父亲说，父亲我和齐王殿下都认识四五年了，这四五年里面我们都会见一面在一起玩耍。光是想一想沈清歌都觉得头皮发麻，父亲虽然是比较开明的，但就算是听到这样的话，也会打断她的腿吧？

　　沈君陌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沈清歌，“如此一来，甚好。让孙嬷嬷给你管管院子里的人，你也跟着孙嬷嬷多学些。”

　　沈清歌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想到父亲居然没有追问，她放下了心来。

　　沈君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而后起身。

　　“天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你随着我去一趟相国寺，当年我和你母亲离京时在相国寺的佛祖面前许了愿，希望佛祖保佑你平安长大，如今你平安长到十五岁，该是时候去还愿了。”

　　这件事沈清歌也是知道的，当年父亲进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去还愿。

　　沈清歌应了是，而后送沈君陌离去。沈君陌走到了院门口，而后停住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你快些歇息。”沈君陌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目光有些游离，“清歌，这些话本不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的。但你母亲早逝，有些话也只能我来说。”

　　沈清歌静静地听着，她知道父亲要和自己说很重要的事情。

　　沈君陌低头看着沈清歌的眼睛，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墨黑眼眸黑白分明，一看就仿佛能将人整个吸进去。沈君陌知道自家的小女儿是很吸引人的，但他没想到才一进京清歌就吸引了这么多人，还吸引了几个他并不想招惹的人。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儿不想送到宫里去，不想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如果可以，拼了他这把老骨头，他都会阻止这样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以后有些人，你还是离远一点吧。传出去毕竟不好听，你就算不顾你自己，也要考虑齐磊的感受。”

　　沈清歌僵在原地，就连沈君陌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她终究是没能逃过父亲的眼睛，父亲也终究是说了出来。指甲掐的掌心生疼，直掐的雪白的掌心沁出血丝，沈清歌也没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