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几只残兵败将,在进行最后的冲击时,被任华裳的“暮光列车”直接秒杀了。
是的,秒杀,这些哈尔皮枭甚至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脑袋就直接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扭碎了自己的脖子和咽喉处的渊力枢纽,保持着生前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从高空坠落了下去。
这就是“暮光列车”的可怕之处,只要她看到了你,就会进行一个强横的抵抗性判定,判定失败就会坐上这一趟被规定好了路线和最后终点的“列车”,再也不会回头。但是局限性也很显著,就像刚刚被围攻之时,无法准确地看到这群恶魔,目光无法触及,能力便无法生效,能力便直接废掉。
原枭看着怀里已经昏过去脸色惨白的但丁,叹了口气,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伏特加,倒了满满的一品脱,给但丁打开嘴灌了进去,这时候他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他受伤了吗?”检查好舱门封闭的任华裳走了过来,蹲下来观察着昏厥的但丁。
“是反噬。”原枭还是很熟悉这种情况的。之前和但丁一起的每次作战,但丁都会受伤,但这种“伤”并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于自己。
“坠落”是一种强大到可怕的能力,就如同它的箴言所说“巨石从山巅坠落,我并不阻挡,那是石英的宠臣,那是劣土的骄傲,那是万物速度之终,只需见它坠落”,“坠落”意味着速度的一种状态——无穷。这种能力发动起来,理论上如果你的能量无限,就可以让你的速度超越光速,让相对论成为你的专属理论,让这个世界因你而改变时间。同时,这种可怕的速度带来的是更为恐怖的切割力和冲击力,比如但丁自己摸索出的“虚空一闪”,即是用气刃裹挟着超高速对敌人进行切割,一瞬之间就能让敌人一分为二。
但是,这种能力的危险比强大更甚。
人能够承受多大的单位压力?人类皮肤的硬度肖氏硬度(HS)0.1-0.2,而25—30岁这个阶段,骨头是最硬的,骨骼的硬度是莫氏硬度4~5之间,而当你自身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加速到将近突破音障,你的皮肤就会被撕裂成细小的块状结缔组织,你的骨骼会发生断裂和移位,大脑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很久以前的但丁可是一个比原枭还要疯狂的战斗狂人,那个时候他每天的日常就是杀戮和治疗,工会里自建的ICU都快变成他的专属宾馆了。后来也是被君锁强行按在了任务发布所,并且下了死命令:但丁不允许自己接取任务,也不允许被任何人组队邀请。这条禁令也是到了原枭进入工会之后才出现了改变,变成了“只允许原枭与其组队”——主要原因是,有原枭这个疯子在的队伍,基本不怎么需要队友动手,相对来说能让但丁安分一些。
刚刚的这一波“虚空一闪”理论上如果要达到同时切割开三十只中阶恶魔的威力,速度至少要突破音障,那完事之后的但丁不死也要残废。但是,这可不是在陆地上,这是在时速85马赫的飞机上,直接给了但丁一个初始的超高速度,让“坠落”获得了超高的加成,完成了这次袭杀。
任华裳沉默了一会,还是张口说道:“我作为个人的立场,现在已经偏向孙海青不具备恶魔化的倾向,但是,程序就是程序。”刚刚这次战斗其实已经可以证明孙海青对于恶魔并不具有任何的归属感和感召力,不具备同族特质,也不具备渊力共鸣,原则上已经可以证明她仍旧是纯种人类了,但任华裳的坚持也不是没有道理,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必须要用任务的完美完成来进行证明,那么就不能乱了规矩。
“谢谢长官信任。”原枭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怀里的但丁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然后发出了一阵闷哼,想必身体虽然不至于皮裂骨碎,但仍旧是不好受。
“用出了有生以来最强的一次‘虚空一闪’,感觉如何啊?”原枭把他扶到座椅上靠着,施展起了“深红盛筵”检查但丁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隐患。
“不怎么样。”但丁咳嗽了一阵,缓缓说道,“超音速的滋味太难受了,我感觉我的胃都要撞进心脏里了。”
“还装起来了,没啥大事,老实歇着吧。”原枭老大哥一般拍了拍但丁的脑袋,抽了件毛毯给他盖上。
“海青,你也去休息会吧。”原枭转身摸了摸孙海青的头,打断了孙海青的发呆。
从战斗结束到现在,孙海青基本都是懵的状态,这也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的普遍状态,会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作现实,把血肉横飞的战场当成幻想,换言之,这也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防止刺激过大导致精神崩溃。
“深红盛筵”缓缓发动,让孙海青的血液流速慢了一点点,微微缺氧的感觉会让人昏昏欲睡,而现在睡眠就是对孙海青最大的帮助。
把但丁和孙海青都安排好睡下,原枭坐回了任华裳的对面,虽然隔着狰狞的面具,但他依旧能感觉到,任华裳在用复杂的目光打量自己。
“你和情报上的描述,出入不小。”任华裳率先开口。
“怎么,猎魔人工会现在还搞起内部监视业务了?”原枭挑了挑眉毛,喝了口清水。
“对于一般的猎魔人,我们只会进行简单的背景调查和心理测评。”任华裳也没什么想要遮掩的,继续说道,“而对于你,议会已经开了三次讨论你的存在是否应该被抹杀,还有你的人生空白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原枭低头喝水,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人生的空白,自然不是指八年的“氿天”生涯,这是猎魔人工会早就掌握的情报,并不是什么秘密。
真正的空白,是在“氿天”最后一次任务之后,被宣判“原枭已经死亡”之后,空白的一年时间。
这是原枭最大的秘密,也是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
“你想说明什么,长官?”原枭放下水杯,认真地看着任华裳问道。
“总部对于你的评价,一直以来只有四个字。”任华裳说,“冷酷嗜杀。”
“无可厚非。”原枭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在冷酷嗜杀之下,好像还隐藏着一头更加恐怖的野兽。”任华裳语气低沉,“这头野兽隐藏的很好,隐藏的很深,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一直在蠢蠢欲动。”
“任长官,你也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咱们能成熟点吗?”原枭露出了无奈的微笑,但是心脏却是在疯狂地跳动,最后硬生生被“深红盛筵”给按了下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俄尔库斯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和任逍遥有关的人走得太近。
因为,这些人,好像隐隐约约地,可以发现俄尔库斯的存在!
“还是说说长官你吧,怎么和君锁那个糟老头子订了婚?”原枭刻意把对君锁的不尊重摆在明面,一方面为了吸引注意力,成功转移话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出更多的信息,毕竟君锁和眼前的任华裳在原枭心理的危险评级都是红色警报,能多获取一点信息,在将来如果要成为敌人的时候,就能多一份把握。
任华裳出奇地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淡淡地回答道:“因为我爱他。”
场面凝滞。
“这个回答,说实话是我的最没想到的。”原枭半天才憋出这句话,“讲道理,爱这个字,无论是君锁嘴里,还是你嘴里说出来,我总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随便你吧。”任华裳好像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久,摊了摊手,表示不想解释什么。
“不过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你的出身已经逆天到这种程度了,有任逍遥这种世间最强最有钱的妈,追求下自己的爱情也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原枭这就是赤裸裸的套话了,只不过在任华裳的角度上来看,原枭可能只是好奇罢了。
“你对我的母亲,有什么看法?”任华裳突然开启了原枭最想开启的话题,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能了解到这个连俄尔库斯都退避三舍的天之娇女,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隐形富豪,光是继承的遗产就能买下个小国家了,更别提那一大堆的失业;同时也是白苍之下的最强猎魔人,在猎魔人工会的威望也极高,但是为人闲云野鹤,貌似很久都没听说她出任务了。”原枭老老实实地把这种大路货的资料说了一遍。
但任华裳却是没有说出更多的情报,只是有些古怪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到更多的,一定会的。”然后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独立卧房,关上了门。
原枭倒也不气馁,如果这就能从这位已经成了人精的大小姐嘴里套出话来,猎魔人工会也就太次了。
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那就是,通过刚刚偷偷吸收的但丁的能量,沉睡多日的“魇”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