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莫回头,凤凰泪
慕翎渊不语,可他原本看着雪青璃的目光已经转向别处,这个举动在雪青璃看来,他是默认了。
“那好,我成全你。”雪青璃微笑着许诺他,好像自己的命一点也不重要。
她的五指一张,一把寒气逼人的冰剑从湖面窜起,五指一收,冰剑被她牢牢地握在手里。
冰剑的窜起,吓得众人目瞪口呆,还以为雪青璃要反抗呢!
“雪青璃,你还敢反抗?”凝桑大闹崎裳,已经把雪青璃勾结妖族的罪名坐实了,她过去的功绩全化为乌有。
天山掌门的怒吼,以及雪青璃的举动,着实容易令人怀疑,玄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开战了吗?”
“或许不是。”陌钰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御风而上。
用灵力汇聚而成的冰剑透心凉,雪青璃提起剑,剑尖对着慕翎渊,她吐出几个凉薄的字:“即使是魂飞魄散,我也要你永生永世亏欠我。”
就算是死,雪青璃也不会让慕翎渊好过的,她要他为自己心存愧疚。
她准备驱动冰剑之时,被赶来的陌钰用几个音符摧断了冰剑,碎了的冰剑形成冰花飘落。
慕翎渊看着陌钰由远至近地凌空而来,双眸一沉,灵阳脱手而出,直直地插进广场中,坚硬的花岗岩石板呈枝丫状裂开,有些裂纹足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
强劲的剑气把周围的人逼退了大大的一步,他们只感觉到灵阳的剑气,而裳月和玄罂还感觉到另一种气息,那就是浓浓的怒气。
他们的目光都被这把突如其来的剑吸引了过去,直到灵阳的嗡鸣之声没有了,视线才重新回到镜湖上空。
短短的眨眼间,他们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雪青璃的肩被一条闪着电光的锁链直穿而过,她的血从雪白的衣衫中渗出,一点点蔓延至裙袍。
这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玄罂有些接受不了,之前慕翎渊还说帮雪青璃找证据呢!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就差这么一步,陌钰眼睁睁地看着胥光链穿过了雪青璃的琵琶骨,这条链子还是他亲自交给慕翎渊的,他冲着慕翎渊就是一顿责问:“你这是为何,她从来没有反抗过,你用得着刺穿她的琵琶骨吗?”
“她拥有女娲的创世之力,不得不防。”慕翎渊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这个理由用得好。”雪青璃咬着牙,忍痛鼓起掌,现在她总算体会到当初敏芷罗被灵阳刺中是什么感受,心里的伤远比身体的伤要痛上无数倍。
她笑了,眼角却滑下一颗如血的泪,原来她不是无泪之人,只是情未到深处,泪自无。
如今心仿佛碎了一样,她的泪也就很自然地落下。
凤族流传着一段话,说凤凰泪,泣如血,皆因情犹怜,爱可悲,原来这话是真的,雪青璃抹掉脸上的血泪,这就是凤凰伤情流下的泪水。
“璃……”陌钰轻呼强颜欢笑的雪青璃,可只说出一个字,就被雪青璃接下来的举动惊到了。
他看见雪青璃一点点地扯出身体内的胥光链,他可以听见她皮肉撕裂的声音,每拔出一点,血流的速度就快一点,她的额头滑下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
“我把这条胥光链还给你,好让你下次对付不听话的重犯。”雪青璃语气平和地说完这话,好像这伤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慕翎渊淡漠地看着她把胥光链从身体里抽出,眼里平静地如一面镜子,仿佛看惯了这样的场面。
到了最后,雪青璃用尽全身力气用力一扯,长长的胥光链被她拿在手里,上面沾满了她的血。
沾了她血的胥光链被她随手一扔,竟扔到灵阳旁边,那条锁链上的血刺激着众人的眼球,他们可以想象得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琵琶骨被刺穿,等同被锁住了全部修为,雪青璃能撑那么久已经很棒了,血把她的裙袍染红,此刻的慕翎渊在她眼里是很模糊的,她依稀能看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
失血过多的她最终晕厥了过去,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从上空坠落。
慕翎渊纵身而下,把她搂在怀里,尽管结果已定,可她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他把她带回了广场,随后就将她交给了忘痕长老,“将她囚禁在锁魂塔,明天执行噬魂之刑。”
对于这个决定,各派掌门略显疑惑,为何要等到明天,现在不行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仿佛注定了雪青璃的结局,他们也没什么异议了,免得再出事端。
雪青璃已经伤得这么严重,根本无法使用灵力,慕翎渊居然还把她关进飘荡着万千妖魂的锁魂塔,难道他真的那么绝情,在执行噬魂之刑之前,还让她受一些苦?
认识他千年的玄罂,裳月和陌钰,都觉得此时的他十分陌生,就像被恶魔附身那样狠绝、嗜血。
自从上次被雪青璃无意间开启了那个古老图腾之后,那些妖魔之魂就没敢在最底层飘荡,这对雪青璃来说,这一层是很安全的。
一晴和千黛听从忘痕长老的吩咐,把雪青璃搀扶进了这一层,她们走过的路已成了一条血路。
她们小心翼翼地把雪青璃安放在地面,沾在手上的血都是粘稠的,温热的。
“君上也太狠心了,竟然下这样的狠手,难道他忘了青璃师尊曾经是怎么样对他的吗?”一晴看到血迹斑斑的雪青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其实正道狠心起来,比那些魔道更狠。”千黛这话只敢和一晴说说。
“不行,我要给她疗伤,要不然,她怎么熬得过长长的一夜。”说罢,一晴往雪青璃身上灌注真气。
一晴的好心却让雪青璃再次受了罪,只见雪青璃痛得蜷缩起来,缩成一个小球。
她喊出的一个痛字,吓得一晴不知所措,幸好千黛提前准备了一些药,“青璃师尊被穿了琵琶骨,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更痛,我拿了些药来,我们帮她涂在伤口上,顺便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免得这些血腥气引来那些妖魔。”
“好。”被吓得呆呆的一晴,好像木偶一样应答着千黛。
一场突如其来的审判大会,最终以雪青璃伤重而终止。
陌钰和慕翎渊第一次产生了分歧,是因为雪青璃;玄罂第一次对慕翎渊不满,是因为雪青璃;裳月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慕翎渊,是因为雪青璃。
夜幕悄悄来临,那把冰冷的灵阳剑还牢牢地插在广场上,没人去取,也没人去动,而那条原本待在灵阳旁边的胥光链,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摊干涸的血迹。
深夜里,除了巡视的弟子外,今晚的崎裳没有闲暇的弟子在外溜达,而是早早回到房里休息,尽管睡不着,可他们必须强迫自己睡觉。
寂静的崎裳,有一个地方并不是那么平静,就是锁魂塔,并不是妖魔作祟,而是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华贵服饰,脸上带着一个鎏金面具,面具上是妖娆的百花纹。
那人来得悄无声息,就连看守锁魂塔的弟子也没看到他是怎么进去的。
他进来时,雪青璃刚好醒来,被包扎过的伤口,因为小小的牵动,又渗出了血,刚换上的衣裳又被染红了。
来人一步接一步地走近雪青璃,步伐很轻很慢,生怕吵醒她似的,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然后蹲了下来,双眸凝望着‘沉睡中’的她。
忽然,雪青璃猛地睁开眼眸,与那人来了个直面对视,她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眉心拢紧,她很不高兴看到他来这里:“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我知道,但我也明白,如果你再不离开此地,明天只有死路一条。”这两人是老相识?这个人不会是夙锦吧?
“那又如何”雪青璃不在乎。
“好一句那又如何,你今天可是亲眼目睹了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他为了他师父,可以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别忘了,你还有责任。”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这么清楚。
雪青璃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脸上出现了一刻悲凉,她在为慕翎渊的绝情,为自己的责任感到可悲。
“我不会跟你走的,即使他对我这么狠心,我也要他永远记得我。”她不是找虐吗?
“璃子,你这是何苦呢!”听到这个称呼,像是夙锦来了,可从身形上看,又有一点不像。
雪青璃的心不好过,他的心也跟着痛。
“人生难得苦一场,就算很痛很苦,我也要他为我的死感到难受,感到愧疚。”雪青璃的眼眶泛红,双手紧拽着上衣。
“璃子……”夙锦还想劝劝她,却被一个人打断了:“把她重伤,果真把你引了出来,妖皇,你潜伏了这么久,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雪青璃看着慕翎渊走到自己面前,心已结成了冰,被慕翎渊唤作妖皇的男子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男人,笑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