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房间内毫无困意,用手不断拨弄着桌上的云水滴,云水滴中泛出的淡淡蓝光,映得我眼睛酸疼。今日走得匆忙竟忘记了还他,还是找个时间还他才是,别让他再有借口来到天虞,不,或许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吧。
“师兄,”羌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现在来找我做什么?而且还选择这个时候,想起他今天不正常地离开,我收起云水滴,疑惑地去开门让他进来。
“师兄看起来有心事,”他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有这么明显吗?”我引他进来坐下。
“我猜的,”他挑眉一笑,这是在套取我的话,这么了解他的我就这般轻易的上当了,看来还真是有心事呢。他又说道,“本来还不确定的,但是刚刚看到师兄的态度,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师兄向来淡泊世事,今日是怎么了?”
他已经有自己烦心的事了,我不想再让他因为我的事而烦恼,虽然我不确定他这没心没肺的人是否会因别人的事而长出一颗多愁善感的心。我说道,“也没什么事。对了,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说道,“从若锦的态度、你的态度,还有这两天天界的传闻,我大概猜出了九分。师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重要吗?我又不是这仙界的老大,谁会在乎我的想法呢?我说道,“我既然无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怎么想的又有什么要紧,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们受到牵连。”
“可是师兄,你既然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自然也控制不了会牵连到哪些人,何不说出来让我们一同为你想办法呢,或许凭若锦的智慧,凭天虞众师兄弟的齐心,还有什么能让师兄在此烦愁的呢?”
哪有这么轻松呢?我不禁笑了出来。他见我笑,自己急了,“我们天虞怎么说也是四仙山之首,还从未怕过谁,有些事只是师兄想的过于复杂了。”
“我只是想找一个更简单的方式罢了,”我叹了口气,只要我在天虞什么都不做,事情自然就会过去了,只要再过半个月就好,我苦笑,“已经快要结束了。”
“你确定这真的算结束吗?”
我点了点头,不管是他还是我,应该都期待着这场婚礼的结束。
他怔怔地看着我,看出我坚决的态度后,竟是无言与我的回答一样,好久才复问一句,“你真的甘心吗?”
曾经用生命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说道,“得偿所愿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师兄与我不同,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他惋惜地说道,“看得出来,将军每日来天虞的目的旨在师兄,而师兄对将军,并不像表面那般不近人情。”
那又怎么样呢?终究我和他之间多了太多阻碍,即便如我所言我们之间恩怨全消,我这么欺骗他,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恨吗?我就真的能不计前嫌了吗?与其在一起相互折磨,倒不如可望而不可求的遥遥相望,至少再见时我能正大光明地回避与他。我说道,“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同,都是求而不得罢了。”
“不,”他正色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可我却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着他这最后一句气馁的话,我也动容了,饶是知道若锦喜欢别人,我还是忍不住劝他,“其实你并不是没有机会,趁若锦的心思还未明了前……”
他突然笑了一声打断我,让人听得心底发苦,他摇头说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相信师兄的话,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了。”他看着我,语气变得异常认真,“师兄,你知道若锦究竟喜欢谁吗?”
不应该是疏忆吗?毕竟若锦也把疏忆当成了曲悦,可若是疏忆,羌韬早就已经知道了,这副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只能告诉我,那个人并不是疏忆。当然也可能是他还是不愿承认若锦喜欢别人,所以我不确定地问道,“应该是疏忆吧?”
“师兄不在的这两天,若锦从未真正开心过,虽然他也会说会笑,可那笑却是不达心底,原本我是不确定的,可今日见到师兄回来时,他眼底的神色波动完全出卖了他。”
“或许是因为疏忆没有来,而我又与他走的近吧。”
“师兄难道还不明白吗,他喜欢的人是你啊。”
“羌韬,”这时若锦正从门外走了进来。羌韬见他进来便起了身,眼神闪烁着不知该看何处是好。
若锦走到他面前,平淡无波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坐下,对我说道,“师兄是否是在说我?”
羌韬听到他这句话突然转头看向他,不确定他刚刚到底听到了多少,或许并没有听到什么呢。他赶紧坐了回去,问他道,“你不知道我和师兄说什么吗?”
若锦一派坦然自若地摇头回他,“不知道。”
“难道你就不好奇?”羌韬继续试探他。
“若锦不对任何事好奇,”若锦说道。
想起羌韬刚刚的话,我虽觉得是无稽之谈,但也不得不防,便说道,“若锦,以后你就跟着琉绛吧,他做事比我更加沉稳。”
“师兄是说琉绛师兄选择剔去仙根比下凡历劫更加沉稳吗?”他问我道。
琉绛稳重了一辈子他没有看到,却偏偏做了这么一次冲动的事还被他撞了个正着,我被他说的面子上挂不住,改口道,“傅央也是不错的。”
“傅央师兄怕是不愿意,”他又说道。
经他这一提醒,我猛然想起傅央正把他当做情敌一样防着呢,我让他去找傅央,怕两人都不顺心,我在心里将五师弟范籍六师弟褚梓等各位师弟都过了一遍,为他挑选一个合适的人。而他却看出了我的心思,“师兄就这般厌烦我吗?一定要将我推开?”
我怕被他看透心思,便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这段时间我怕会疏忽了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可以跟着我的。”
“师兄说笑了,若锦也不需修行,这段时间不正是闲暇更多吗?或许还可以为师兄解决困顿呢。”
“若锦,”羌韬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以说出口吗?”
若锦没有一丝的动容,仍旧浅笑着看他,“怎么会呢,能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怎么可能难以启齿。”
“是吗?”羌韬显然不信他这一套说辞,冷笑了一声,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人看穿,“我记得你说过你看上了一个人,那你说说她究竟是谁。”
“若锦不认识。”
“究竟是不认识还是不愿说,”羌韬再次逼迫道,“你在人间的事我可都了解,以你的行事作风,看上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认识。”
听了这话,若锦终于收了笑,看着他,道,“正因销誓的费尽心机害死了心爱之人,所以若锦才不愿强求。”
“那么你对大师兄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他,“你莫不是以为我看上了师兄吧?”
羌韬被他问得脸色一红,刚刚还那么坚定的态度立即动摇了起来,嘀咕道,“难道不是吗?”
若锦却是笑了,“我在仙界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师兄,又碰巧拜入天虞门下,师兄一直在帮助若锦,若锦对师兄只是感激与敬重。”
“可是你这两日……”
“我不过是担心师兄而已,你也知道带师兄走的人是谁。”
“真……真的?”羌韬都快无地自容的样子看向我,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求救信息,便笑道,“怎么说销誓喜欢的也是女子,你莫不是认为他求不得便看上男子了?”
羌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间鬓角,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是我……看错了,若锦,你别见怪。”
“不会,”若锦说道。
“大师兄,你有没有见到疏忆?”傅央一副焦急的样子出现。
“没有,”我摇了摇头,问若锦,“你们见过吗?”
“知道师兄走了后,疏忆再也没有来过天虞,”羌韬说道。
“她不在丹穴吗?”我隐隐觉得心头不安了起来。
“这两天我将仙界找了个遍都未见过她,原以为是与师兄到凡间去了。可现在师兄回来了都未能见到她,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会不会是她自己跑到人间去玩了?”羌韬问道。
傅央的眉头仍旧紧锁,“不会,她不认识路,从来不会一个人去凡间。而且我放出许多飞蛾寻她都未寻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越来越焦躁起来,也不知道是被他带的还是怎么的,可我现在不能乱,稳了稳心神说道,“她从来不与任何人结仇,应该不会有事。傅央,你先去丹穴通知易郊师兄一声,然后带人去凡间寻找,羌韬,你去天界看看,若锦与我便在四仙山找找。找到人的话,飞蛾为信。”
说罢,我们几人便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