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喜欢到处旅游,每次她都选择一个人出行,她喜欢坐在河岸杨柳下吹风,喜欢走在樱花飞舞的小路上,她喜欢离开人群走荒僻的小径,她喜欢举起她的相机拍下大自然每个美丽的瞬间,那个女孩的眼神总是在人群里不停穿梭,她似乎想告诉整个世界,她在流浪,为了那个她想停留的港湾。
我在桐花盛开的时节与她初遇在桐花下,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手心上正安静躺着一朵飘落的桐花,我听到她自言自语说:“你听过吗?油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那语气像是在多年前,她听到的那段告白。她变了很多,也留长了头发,她似乎没怎么长高,我只记得当年她的头顶刚刚可以碰到我的下巴,却不知现在是何moyang了。
那个女孩下班回家时总是会在走过马路后回头看着斑马线怔愣好几分钟才离开,她的眼眸总是那么悲伤,那么寂寥。在那段时间里,大街上的车水马龙跟她完全无关,城市的喧嚣与她无关。那个女孩的背影看上去太过单薄,总是会惹得一两个保护欲旺盛的男人搭讪去帮她,那个女孩每次都会拒绝,她会回之以微笑,只是谁也看不到她右边脸颊上的酒窝。
那个女孩一个月去好几次美发沙龙,每次都会在那里坐上一两个小时,她总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同一个发型师,细心聆听着他跟每个顾客聊天说笑。那个女孩不怎么剪头发,那个发型师总是用手指撩起她的秀发,不吝ziji的赞美;那个女孩总是闭着眼睛莞尔一笑,她话不多,好几次那个发型师都无可奈何地问她:“我的声音真的那么像他吗?”
她偶尔会坐上几个小时的车回那座小城,她每次都会去一家老旧的书店,然后进去拿同一本书坐在同一个靠窗的位置翻上几页,那本书很旧了,连封面也已经不见了,书店老板说那本书的是《简?爱》,他为了保存那本书,还会刻意不让别人去翻阅它。
那个女孩在休息日的时候会和不同的男人相亲,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对着那些男人告解似的说:“我的腿不好。”然后那些混账东西都回答她说:“没关系,我不介意。”那个女人总是会在听到回答之后露出无奈又冷漠的神情,有一次她离席之后我问了其中一个男人:“她对不起你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没关系?”
那个女孩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孤儿院,那里有很多很多因为缺陷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那个女孩的歌声很好听,她给孩子们唱着ziji都不大熟练的歌,她告诉孩子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chuxian一个天使,每个人生命了都会有一段无法忘怀的童话,所以,在天使chuxian以前,每个人都要勇敢面对每一天。每次说完那些话,她都会躲在角落里流眼泪,叫同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女孩的博客里有一张油桐花的照片,照片的下面,有一段她留下的文字:“时间流逝得太多,我已经想不起来,你到底爱不爱我。”
那个女孩在某天收到了一封喜贴,她的眼泪就像是挣脱了线的珍珠,落个不停。那个女人拿着喜帖坐在那个老旧书店前面坐着哭了很久很久,她的眼泪把黄昏拉的很长,书店的老板劝不住她,便由着她吓走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
此刻,那个女孩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转了半个多小时了,她的购物车里却还是空空一片,那个女孩像是naodai被放空了似的,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各个货架之间转悠。我看到她停在生活用品区发呆,嘴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苦笑。
“陆小朝。”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陆小朝回过头,在看到声音的主人之前,她先看到了我。
我是章星辰,对,当年被陆小朝迷得七荤八素的章星辰。
我身后的男人越过我,走向了陆小朝,他肆意地笑着:“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你是特意来这里买东西吗?”
陆小朝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了幻觉似的,不问不说。
“我跟你说过,这家超市是我负责的,你既然来了,是不是代表,你想和我有所发展?”我见过那个男的,他跟陆小朝相过亲。
见陆小朝始终不搭理ziji,那个男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她注视的焦点不在ziji身上。顺着陆小朝的目光,那个男的也看到了我,然后神情惊讶地像是见了鬼。
“你……你不就是那天……”那个男的说着,下意识地回过头追问陆小朝:“陆小朝,这个男的是你什么人?”
陆小朝这才回过神答话:“你也看到他了是不是?”
我以为陆小朝早已不是当年的陆小朝了,她有了ziji的世界,那个世界丰富多彩,有那个始终爱着他的王一凡,那个糊涂善良的萧飒,还有那个唯我独尊的林越,陆小朝有了ziji的事业,她终于闪闪发光了,用她ziji的力量。
我,却还是当年的章星辰。
我的世界里,除了那个小青梅秦佳宓,就只剩下越发遥不可及的陆小朝了。
回去陆小朝身边的路上,我不安极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好似还是我脑海里的那个女孩,丝毫没变。
她说:“你也看到他了是不是?”
“他谁啊,你男朋友吗?上次相亲的时候还跑过来问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说没关系,太好笑了。”那个男的似乎认为陆小朝不认识我,立刻站到陆小朝的身旁,一副统一战线对外御敌的蠢moyang。
那天,我唐突地跑过去质问那个男的:“她对不起你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没关系?”
猜猜那小子怎么回答我的,他说:“她的腿不好,我说句没关系代表我可以不在乎她的残疾,我还不够大度?”
然后没忍住,就揍了他,我说过,我没有变,还是当年的章星辰。
陆小朝的残疾,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不需要低声下气地跟任何人说对不起,不需要放低姿态,也不需要任何人宽恕她的残缺。
她看我的眼神,却在听到那男人的一番话之后,愈发陌生。
“跟我说说话吧,陆小朝。”我看着陆小朝,央求说。
她睁着大眼盯着我良久,眼泪从她眼眶跌落的瞬间,她迅速转过身背对着我,没有迟疑,她迈动步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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