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语平静下来后,郁蕴问了她胃里会不会不舒服,听她说感觉暖暖的很舒服,就放了她自己休息。
“好好睡一觉,说不定醒过来时,发现所有不好的事都是一场梦。”
郁蕴才出病房走到楼梯口,萧炎已经上来问了他情况。
“我刚才跟她说了,是轻度抑郁,你不信?”
萧炎没有直接质疑他,“需要我把全城的布丁买来,给她试口味吗?”
郁蕴沉默了一小会,他发现不管是怎样的男人,陷入爱情里时,都是差不多的蠢。
“她明天不见得还想吃这个。”
“不是你说,这个比较好下腹吗?”萧炎完全还没能冷静。
郁蕴耸耸肩,“随便说说的。”
“我至少还会待一周,她的情况还需要深度治疗,吃得下什么吃不下什么我要慢慢试,情绪也需要慢慢引导。”在彻底惹怒萧炎之前,郁蕴给出了解决方案。
萧炎脑子里的血终于退了,“麻烦医生。我能问下,那个布丁是怎么带进去的吗?”
郁蕴叹了口气,“魔术师的一点小秘密,客人您还真是不懂得做观众。”
萧炎身边这家诊所的所有者开了口,“他托我提前放进去的,就在查房的时候。”
“您放心,我检查过,东西肯定没问题。不过郁医生说最好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要攻破大小姐的心理壁垒,让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最好。”
萧炎也是会进去探望的人,如果他知道后下意识看向放布丁的地方,或许会让欣语提前发现。
医生没有解释这么细,不过萧炎没有再为此不悦,至少欣语吃下去了东西,这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请了郁蕴回医生办公室后,萧炎才恭敬问了,欣语到底是什么问题?
“抑郁和分裂都有可能,我说了还需要进一步诊断。不过,萧先生,能替她把手铐和脚铐去掉吗?这很不利于殷小姐的心理健康,我不认为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治愈她的心理创伤。”
萧炎握紧了手里的拐杖,“医生您不知道,她是种长翅膀的生物,稍微松开一点,她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
对萧炎这个比喻,郁蕴不想吐槽,“萧先生应该在这栋房子周围都安排了人,殷小姐身体状况很差,不说现在她还在月子中,就算她出了月子,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外面这些人。”
萧炎沉默不语。
“那我退一步,在我治疗期间,希望您能远离那间病房。还有一个忠告,殷小姐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即便出了月子,希望您短期内都不要碰她。”
萧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医嘱,听起来没什么道理。
“那我来说个前提条件,您什么时候能松开对她的束缚,您就可以进一步接近她,这样说好理解吗?”
“我对她来说,是心理负担吗?”萧炎很受伤。
“您考虑过接受心理治疗吗?”郁蕴试着问了一句,希望不至于让他丧命。
萧炎目视了他一会,郁蕴都很镇定,他就没有恐吓他。
“说实话,您锁住殷小姐的做法,说明您极度缺乏安全感,这是种轻度的心理问题。当然,通过时间调剂,您也能克服。我想,您跟殷小姐相处时,也不是总会锁着她,不是吗?”
萧炎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他发现这个医生在自己的领域很专业,绝非浪得虚名。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会尽快调整。”
郁蕴点了头,他相信只要事态平息下来,萧炎能做到他的承诺,不需要他帮忙引导也没问题。
萧炎担心欣语的身体状况,让郁蕴就住在了最近的酒店,方便有事第一时间叫他。
郁蕴倒很有医德,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诊所,不过没去看病人,而是在一楼等什么。
很快就有一份寄给他的快递,他签收后,在萧炎的人的监视下拆了包裹,是一份用冰袋保存好的蛋糕。小小的长方形盒子,外面系了红色丝带。
下面的人给萧炎反馈后,他允许了郁蕴把东西拿给欣语,而且他还想起来一个不可能忘记的事。
马上就要到欣语的生日了。
从去年生日时她想起过往,到今年这个生日,发生了太多事,萧炎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她现在不快乐。可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改正,怎么补偿,怎么挽回……
他连解开她身上的枷锁,都还要做很久的思想准备。
或许,他现在的确是欣语的负担,萧炎有了这样的认识。
暂时,不去见她,让她调整下情绪,也好。
哪怕,沈卓每天从B市寄食物过来,只要她吃得下,萧炎都忍了。
郁蕴送了吃食后,背对着摄像头,小声对欣语说了话。
“有个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他很想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在意。”看欣语只是稍微抬眼看他,并没有任何情绪,郁蕴接着说了,“还有个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的传话,她说她很好,让你不用担心。”
欣语这次眨了眨眼,稍微停顿了半秒。
果然是双胞胎,姐妹连心,郁蕴觉得柳小姐的传话很显然击中了眼前人的要害。
“另外,还有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传话,其中一个说,随时欢迎你回来;还有一个说,以前忘了告诉你,他很喜欢你,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欣语回到了吃蛋糕的事上,某个人在说话这块,还不如最后这个人。
凌云有些言行跟萧寺很合得来,欣语跟萧寺在一起时,也会比较轻松些。不用考虑太多,不计较现状,不去想自身,很多事就可以暂时放下。
“手腕和脚腕上的东西,让你呼吸困难,为什么不跟萧先生说?”
欣语用餐结束后,郁蕴做了点正经工作。
“这个?”欣语扯了扯胳膊上的东西,铁链发出清脆声响,“说了萧爸也不会拿掉,知道我难受他只会更难受,没必要。”
“你很为萧先生着想,对你来说,他是很重要的人,是吗?”郁蕴很满意这次欣语的配合度,她肯说出不愿告知萧炎的话,某种程度说明了对他的信任。
欣语毫不犹豫点了头。
再深入可能就不合适了,在有监控的情况下,郁蕴没有再问欣语对萧炎的定位,是在亲人还是爱人上。
“睡着或是夜里安静的时候,会幻听吗?”
话题转到了漫无边际的地方,郁蕴都想了解一下,她不设防的状态,能更清楚判断病情。
“医生,或许我是得到了太多的爱,不应该这样,是不是?”
郁蕴笑着摇了头,“你得到多少都是你应得的,如果你觉得沉重,那应该是表达的那方出了错,不是你的问题。”
“是吗?”欣语真实的不解。
“有机会的话,我介绍我心上人给你认识。”郁蕴说了句题外话。
“名字里面谐音有七字的人?”欣语还记得,沈卓说过这样的话。
郁蕴点头,“她很好,很多人都很喜欢她,她现在的丈夫是其中表达给她最多的人。她曾经觉得,过多的爱意会让彼此毁灭,她尤其害怕,她会毁掉对方。”
欣语呆呆看着他,她从没想过,她有可能会毁了沈卓,她更担心的是,她会害死他,程度完全不同。
“不过这都是相对而言,萧先生的表达,对你来说,有些超过,是吗?”
欣语握了握右手,“萧爸不会一直锁着我,他知道我不会离开后,就会放开我。”
郁蕴再次肯定地点了头,欣语现在对他很放松警惕,他继续问了,“如果说到长翅膀的生物,你会想到什么?”
“嗯…天使?”
郁蕴稍微睁大眼,愣了片刻才继续问,“为什么会想到天使?还有很多真实存在的生物,比如蝴蝶。”
“天使不可以吗?”
“没有,天使很好。”郁蕴收敛了情绪,稍微扶了扶金边的无度数的眼镜。
又聊了一会后,郁蕴就没再轻度催眠欣语,让她感觉累了,替她拉好被子就让她休息了。
他出去后,萧炎已经到了,正在等他的进一步诊断结果。
“殷小姐并没有逃离的计划,她想留在萧先生身边。和您的想法不同,她只是希望有人能飞来探望她,就像能带来希望的天使那样;或者她是希望,有天使来带她离开人世。这两者区别很大,我希望是前者。”
萧炎皱紧了眉,后一个猜测太过可怕,“不会是第二个,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更难的事她都挺过来了,这次的事怎么会让欣语有轻生的念头,萧炎不信。
“既然萧先生也想选第一个可能性,如果现在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解开她身上的镣铐,是否能让人来探望她呢?”
萧炎凝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郁蕴和沈家的阴谋,为什么要治好欣语的厌食症,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探视?连带的,为什么欣语只吃得下沈卓做的东西,也成为了疑点。
看出萧炎的起疑,郁蕴还是坦然说了,“我并没有特指什么人,就近找一些认识她,能跟她说上话的就行,跟人接触能让她尘心更重些。”
萧炎没有再特别抵触这个事,他知道,郁蕴说的没错。现在欣语有个最想见的人,如果他能把活着的孟廷伟带到她面前,可能欣语甚至能立刻不药而愈。
他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可是他解不开……
退而求其次,萧炎联系了孟子怡,那个小姑娘单纯善良,或许能让欣语心情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