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寺还以为,沈卓下楼后就会把他扔开,没想到他还真搀扶了他上车。沈卓停车时,看到目的地的萧寺无比绝望。
“你不是真要带我去看医生吧?万一他们要验血怎么办?”
沈卓解了安全带下车去接他,“你的症状是低烧,为什么需要验血?”
“哦,是吗?”萧寺由着他扶进了医院,想着他上次进正规医院是什么时候,脑子里完全没有出现任何画面。
医生检查过后,安排了萧寺卧床,对沈卓说,“他的情况看起来是低烧,可是发烧原因有些奇怪,好像是贫血引起的。我在他的左手腕发现了针孔,请问他是否有捐血超量,或是其他会导致他大量失血的…爱好?”
沈卓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谢谢医生。”
“暂时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
医生走后,沈卓坐下抓住了萧寺左手腕,“是你父亲吗?”
他刚才想到的就是这件事,萧炎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虽说可以算在正常保养的范围内,可现在看起来不是这样。
萧寺由着他抓着自己,淡淡笑着回了句,“我还不知道,卓哥哥有这个爱好。”
沈卓这才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尤其是一个挂着吊瓶看着像大学生的女生,望着他们的目光都要燃烧起来了。
松开手,沈卓给席余打了电话,“医生说他是累到了,住院观察一下,没大问题应该过两天就好。”
“不用,你不用过来看他,他需要多休息,不能被人打扰。对,就是这样。”
“那些我会准备。是。是。水果也会买好。好。”
看沈卓结束通话,萧寺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平时跟在床上一样,都这么听话。”
虽然这话听着刺耳,沈卓还没有心胸狭窄到要跟病人动怒。他去准备齐了席余说的东西,水果和水果分割器都放好,就离开了病房。
“需要的话,我会让凌云过来。”
“除了小余儿,其他人还是算了。”
萧寺在医院的病床睡着后,又梦回了那个房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在里面发生的,自然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房间里有个超科学的医学仪器,他睡在左边床上,他的父亲则是右边。有个男人伪装的护士为他扎了针,血就会沿着针管一路上游,中间的交换器能做到的就是这件事——抽血。
另一头他父亲的右手上会扎上另一头的针,那边倒是和打点滴一样,血液顺着管道就输送到了血脉里。
活血输送,现抽现输。
萧寺不知道,他们这种不死人的体内,流动的血是否和其他人不同,至少在管道里看到,并没有热得腐蚀掉管道,或是冒着气泡像是魔法药水。
从十年前开始,最初是半年一次,后来是一季度一次,现在已经变成了每个月一次,设备也进化到现在这么先进。
他或许有一次,再也不会从那张床上活着下来,萧寺每次躺上去之前,都有这种预感,随着次数增多,他的预感也越强烈。
这就是他父亲,让他苟活至今,替他找到的一点存活价值。这也是十年前他开始肆无忌惮接近殷欣语的原因,父子之间血缘更相容,而且他爸应该也舍不得让欣语受这种罪。
针刚扎进去时,只有一点疼,血一点点抽走,也不过是眼睛看到而已。可是很快,到了一定量之后,就会开始头晕,恶心,想吐,伴随着牵动心肺的痛楚。
今年来,他父亲一定把量又加大了,他经常昏迷在病床上,醒来时常常是睡了几个小时后。而这次,他大概从凌晨三点左右就睡着了,醒来是在傍晚的七点不到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父亲的团队会找出全身换血,甚至更换造血细胞的安全方法。或许那时候,就是他该英勇就义的好日子。
萧寺醒来时,眼前浮现的还是那张面容,有两个人都有着这样的美貌。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欣语,她应该也不关心,或许席余会是在意的那个人,昨晚的事也说明了这一点。但他不奢望沈卓会说,哪怕他刚才已经有所怀疑。萧寺在想,不知道什么时机来时,他会跟她讲,而她,又会是多精彩的表情?
应该是能把他逗到笑得直不起腰,那种好笑表情。
现在的她,过得快乐吗?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笑着,担忧着,伪装着,委曲求全着……沈卓,就是那个她想要的人吗?
那他呢?为什么丢下他一个人?
萧寺看着床头的水果,把苹果放进处理器,切成均分苹果块的瞬间,他眨了眨眼。
如果他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不属于他,那他就什么也不要,毁掉一切就好。
就如同眼前这个苹果……某个笨蛋买来后,还帮他洗好了……萧寺忍不住笑起来,把其中一块放进口里时,笑得岔了气,咳嗽起来。
隔天元旦,新年伊始,早晨十点不到,天空飘起了小雪,今年第一场雪。
和席余同宿舍的妹子江蕊儿用力推开门走进来,“吃吗,从隔壁吕芳她们宿舍拿的。”
“不要。”被她招呼的陈畅还躺在上铺床上,挥手拒绝仅剩几块的饼干碎片。
看看端坐在桌前认真看书的张敏,江蕊儿越过了她,凑过去了望着窗外下雪的席余那里,“听说有人前天晚上外宿没回来,被查寝的记下了,有这回事吗?”
席余看了她一眼,对她又来挑刺有些上火。
张敏打了个圆场,“你那晚不也是外宿?”
“我怎么一样,我是去别的学校同学那里,可不是去……老师家里留宿。”
席余偏开头没再理她。张敏自讨没趣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验课从下学期开始会增多,沈老师留校的时候也会增加,有人外宿的次数恐怕要几何数字攀升了。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以色侍人色衰而弛,你有听过这句古语吗?”
“江蕊儿你少说两句。”
对张敏这句阻止,江蕊儿毫不在意,看席余不搭理她,又刻意问了句,“席余,我问你呢,还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你私下把沈老师叫什么,姐夫,沈老师,还是什么honey,宝贝?”
“江蕊儿!”
在张敏这个警告声过后,上铺躺着的陈畅趴在床沿补了句,“说实话,我也挺感兴趣的。”
席余伸手拿了手机,“沈卓,在忙吗?”
有了上次经验,沈卓再也不敢接她电话时,回答在忙了。
“我想去看萧寺,你过来接我?”
“出院了?还是他自己一早晨跑掉的?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那好吧……下雪了你看到没?还好。宿舍里的室友?加我有四个,我问问……”
席余稍微拿开手机,“沈老师说请你们吃饭,问你们有空吗?”
“什么?”“啊!”陈畅和江蕊儿惊讶后立刻就兴奋点头说非常有空,张敏倒是无所谓。
“吃什么?好,那就一小时后楼下等你。哦,对了,叫上凌云哥哥,萧寺和欣语,你也可以问问看。”
“好,我知道了。”沈卓说萧寺还要休息,这次就算了,欣语他会去问。
接下来一个小时,化妆打扮换衣服的两人,把宿舍弄得一团乱。张敏一开始就穿戴整齐,她还想着稍后就去教室自习。她倒是纳闷,席余还是一直呆坐着看雪。快到点席余才随便换了身衣服,给沈卓去了电话。
“下雪开得比较慢,等得不耐烦了吗?”以往她不会打电话来问他到了没,沈卓因而多问了句。
“没有,她们都很期待,我就问问看。”席余坐在副驾驶座,后座坐三个人刚好。“凌云哥哥呢?”
“他先去店里了,为什么想到叫他,他高兴得很,说一定是你想他了。”
席余稍微瞟一眼后面的人,“他比较会哄女孩子。欣语呢,她来吗?”
“她说有事。你没必要急着跟她搞好关系,慢慢来。”
沈卓这话好似印证了那些已经传得变成真相的谣言,张敏忍不住就问了,“沈老师,你真的曾经跟殷老师有婚约,后来为了席余才甩了她吗?”
沈卓愣了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了敲,而后转头问了席余,“这是什么,你编的故事,还是你脑补出来的我的过往史?”
“……”没想到张敏是个这么沉不住气,好打不平的人,席余从窗外转回头,“我是理科生,想象力也很匮乏,大概是更擅长的人,想出来的动人故事。”
她想象力够丰富了,尤其是那种时候,能自编自导自演各种题材。不过沈卓没有戳穿她,“实际上,从我六七岁后,我见她就是赛车那次,你生日那次,圣诞那天,你都在场,你…在怀疑我吗?”
实际上还有二月底席余被绑架那次,以及前天他生日收礼物那次,不过现在人多,沈卓没提。
“没有。”席余转头看了后面三人,补充说,“沈老师能跟我在一起,一定是猪油蒙了心,黑布遮了眼,你能跟我在一起,我就该谢天谢地感恩戴德了,怎么还敢怀疑你。”
张敏仍旧是对情况不清楚的迷惑脸,另两个则脸色有些青红不定,大概是因为席余完整复述了,她们平时嚼舌根的内容里的一部分。
沈卓有些明白过来,“我很难才追到你,你应该清楚,我很在乎你的感受,你有任何怀疑或是委屈,都可以直接跟我讲,我会解释到你能相信我为止,好吗?”
席余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却故意说了句,“真遗憾,看来沈老师还要被我蒙蔽很久。赶紧变聪明点,沈卓。”
“遵命,都听你的。”
听出他口气里的调笑,席余忍不住骂了句,“你还是个老师,后面还坐着你的学生呢。”
“今天不是老师。”沈卓笑着说完后,对后座三人说,“今天大家就当是朋友出来玩,随便点,别介意。”
后面至少有两人很想交头接耳,暂时忍住了。
下车时,沈卓给席余开了车门,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好,问了句,“围巾怎么没有戴?”
“沈老师的爱热得要把我融化了,哪里还需要围巾。”席余打趣了一句。
沈卓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耳朵,“就你这张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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