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存像是扔沙包一样,随手将夜婴宁扔到了房间深处的那张床上。
她的身体颠了两下,身|下的床垫实在太柔|软,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她还真的很想躺在上面,尽情地享受一下这种顶级床品。
但是现在,显然不适合。
她手脚并用,顾不上那姿势看起来有多么狼狈,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而顾默存只是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就让重心不稳的夜婴宁重新跌了回去。她气咻咻,喘|息着挣扎着,继续想要坐起来。
“看到了吧?其实很痛快的,只要不要割到动脉,血不会喷出来,而是一点点涌出来。挤一下出来一些,舔一舔味道还不错。”
他狰狞着看着她,她越慌乱,他便越觉得舒畅。
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损伤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如果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无法解脱,无法自拔,那么也会有人用强烈的痛苦来换取短暂的快乐。
身上的疼痛,或许会掩盖心灵的疼痛。
对上夜婴宁惊惧的双眼,顾默存开始一点点脱掉衬衫。
他的手臂和小|腹上,都有着浅浅的伤疤,看不出新旧程度,大概,都是这几年留下来的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人!”
她失声尖叫,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是周扬!
可他偏偏就是,身体分明就是周扬的,但是他的灵魂却不知道为何,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问过,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他们告诉我,只要面对现在就可以,不需要回头去看自己的过去!因为过去对我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让我不要想起过去!”
顾默存一把捞起床上的夜婴宁,像是捞起一只小鸡仔那么容易,轻松地就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强迫她和自己面对面。
“荡|妇,嗯?劈腿,嗯?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嫁给我?就因为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来耍去,让你十分有成就感哈?我从来没奢望过我的妻子会有多么美貌温柔,但起码她应该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绿毛龟!”
他一口气咆哮完毕,重重地松开了手,将夜婴宁重新推回到了床上。
赤|裸着上身的顾默存同样剧烈地喘|息着,一双眼睛已经红得可怕,像是一头随时可以发怒的野兽。
“我……我不是……”
她惊恐地喃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从某个角度来看,他说的是实情。但是,她从来没有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直提心吊胆,也充满愧疚,不停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夜婴宁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当初周扬不选择主动离开中海,最终,她是否会被他的付出和包容而感动,离开宠天戈,放下一切的仇恨,甘于和他做一对平凡夫妻。
真正的答案,她并不知道,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日日夜夜朝夕相对,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就不会一直在心底挂念他的安危。
没有感情,就不会一直在心底产生负罪感和内疚,甚至以此不断地折磨自己,折磨宠天戈。
没有感情,就不会在得知他客死异乡后整个人不顾还怀着孕,直接就晕厥了过去。
“如果你没有走,或许,答案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一点点低下头去,痛苦地用双手抱着头,不断抽噎着。
如果他不走,如果他还在……
他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孤军奋战,带着所有的秘密和仇恨。这一场感情的战役,最终走向了三个人的毁灭。
“一样还是不一样,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顾默存毫无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那件衬衫,甩在肩膀上,就要走回自己的卧室。
“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只要你走出这里一步,我就不敢保证你的姘头的生命安全。”
他已经走到了两间卧室中间相连的那道门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
低着头的夜婴宁浑身一震,愣愣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顾默存。
她原本以为,他已经对宠天戈有所警告,目的达成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下一步的行动!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离开医院就是按照他的要求。宠天戈不傻,他一定知道,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对于你来说才是暂时安全的。”
顾默存挑挑眉,对于夜婴宁的反应,似乎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
难道,她不知道?!
是自己主动离开宠天戈的?!她是真蠢,还是装蠢?!
看来,宠天戈还真的是把自己的这一步棋算计得很准呢,知道自己舍不得先杀了她,所以冒险赌了这么一次。
他赌赢了,不过,以后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好运气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走?”
夜婴宁终于爬了起来,她光着脚站在地上,大声问道。两只脚底的伤已经结痂,又痒又疼,她摇晃了两下,还是站稳了。
顾默存没有回头,已经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不过,他还是稍稍放慢了脚步,微微侧过头,轻声回答道:“等他死了,或者我死了,再或者,你死了。”
这个回答,几乎瞬间就令夜婴宁头昏目眩!
这岂不是等于,他要把她一辈子都拴在这里不可?!
顾默存没有再停留,直接消失在了门后。
她颓丧地坐在了地板上,浑身发凉,瑟瑟发抖。
直到一个中年女人轻轻叩响了房门,她走到卫生间帮夜婴宁在浴缸里放满了水,又拿出了新的睡衣和毛巾等等,放在她的手边。
夜婴宁回过神来,试着向这女人求救,请她帮自己打一个电话。
对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让她先去洗澡,以免一缸水冷掉。
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或许,对于宠天戈来说,这样的她是安全的,不用担心车祸、爆炸、中毒,但是,留在顾默存的身边,对于夜婴宁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一种凌迟。
她坐在地板上,头枕着床沿,没有洗澡,也没有动。一开始,她睁着双眼,打量着这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黑漆漆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最后,她竟然也慢慢地睡着了,而且似乎因为疲惫,反而睡得很香。
天色渐渐亮起的时候,门无声无息地,被同样几乎一夜未睡的顾默存轻轻推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