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到家的时候,陆名湛已经到了。
李莎和莫爷爷在楼上的厨房忙着。
余禄见离开了几年的白事街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就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
余禄心情复杂地背着书包走进家门,一楼变了很多。
以前的一楼很空,空得没有人味。
现在好多了,看着很温暖。
这倒是挺像他姐姐给人的感觉。
常青陪他在一楼转了一会儿,把他带上二楼。
余禄看到莫爷爷,凑到他姐姐耳边小声问道:“姐,他是谁?怎么跟你一起住?”
“爸爸在十几年前认识的死者家属。”
“他没人照顾了?”
“爸当年入殓了他唯一的孩子,我入殓他的宠物和妻子。”
余禄闻言又看了看莫爷爷,“他真可怜。”
常青摸了摸他的脑袋,“去洗手,给太公、爷爷和爸爸上香。”
余禄乖乖跟在她身后去小佛堂。
他像小时候一样拿了块小抹布擦牌位上的浮尘。
余禄擦到他爷爷的牌位时,咦了一声,“姐,爷爷的牌位换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的牌位被我磕了个坑,现在的牌位没有坑。”
“被我失手打碎了。”
“你心真大,连爷爷的牌位都敢失手。”
“不小心的。”常青点香,交给他。
余禄恭敬地拜了三拜,眼泪慢慢盈上眼眶。
他把香插进香炉之后,才擦眼泪,“姐姐,我还是喜欢这里。”
“喜欢就留下来,姐姐养你。你想妈妈就给她打电话,我也可以送你去锦城。”
“我和妈妈要是没走就好了。”
常青闻言看向了她爸的牌位,目光变得异常的温柔,“走了又回来也很好。”
余禄从小佛堂出来后,去了他以前的房间。
他的房间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床被防尘罩遮盖,其他的他依旧熟悉。
房间的小阳台还有几盆花,长得很精神。
常青给他留了独处的时间,她去厨房帮莫爷爷和莎莎姐。
李莎见她进来就说道:“小禄变化太大了,要是在外面我都不敢认。”
“从儿童变成小少年了。我和他好几年没近距离相处了,我去他学校,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我。”常青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根本掩不住。
“高兴坏了吧?”
“嗯,特别高兴。”
“高兴就好。”李莎也真心为她高兴。
这家伙放开自己之后,拥有了亲人和朋友,她的小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温暖。
余禄从房间出来去了楼顶,陆名湛正眯着眼睛晒太阳。
余禄坐到他身边,“你怎么这么懒?还没跟我姐结婚就不干活了,以后结婚了,你不得上天?”
“等我手好了一定好好对你姐。”
“你残废了?”余禄戳了戳他的手,没看出来哪里残了。
陆名湛也不动,任他戳,“暂时残了。”
“怎么残的?”
“自不量力用手接了个小屁孩,被砸废的。”
“你也太惨了。”
“适应了残疾人的生活之后觉得还行。”陆名湛笑道,“你喜欢回家吗?”
“喜欢。”
“不跟你妈妈和余爸爸一起生活也喜欢?”
“我妈妈有余爸爸陪着,我得陪姐姐。”
“你姐听到这话一定会高兴。”
余禄从坐下来之后就拿余光瞄陆名湛,“你为什么喜欢我姐姐?”
“你姐姐这么好,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害怕她的工作?不觉得晦气?”
“人都会死,我为什么要害怕?”
余禄扭头看他,“你真这么想?”
“特别真。”
“那好吧,你勉强过关了。”
“谢谢小舅子。”
“你要是对我姐不好,我可不放过你。”
“我都不会是放过我自己。”
“这还差不多。”
陆名湛发现常青和余禄还真是姐弟,想法特别简单,别人说的话都信。
他问道:“你跟你余爸爸相处了几年,有发现他奇怪的地方吗?”
“没发现,他对我妈和我都很好。难道他是个斯文败类?”
“你的脑洞不用开这么大,我还没查出什么。”
“我姐说我妈刚开始还很生气她找我,突然就让我姐把我带走,不回锦城。我觉得很有问题,我妈不会是因为想保护我和姐姐才嫁给余爸爸的吧?”
“真相大白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你爸死后被泼脏水,你妈迅速带着你改嫁,都挺蹊跷。”
余禄撑着下巴,脑袋里的脑洞大得关都关不住,“余爸爸跟我妈真心相爱,被我爸给横刀夺爱二十几年。我爸死后,他立刻冲上来向我妈示爱。我妈虽然长得漂亮,也是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中年女人,见还有人爱她,照顾她,立刻卷铺盖就嫁。”
陆名湛用一种晦涩难解的眼神看着他,“你妈不打死你,也真是对你爱得深沉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一个人生活很爽,找一个愿意伺候自己的男人更爽。”
“你这些想法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网上。有道理吗?”
“有。只是如果真这么简单,你妈妈又怎么会对你姐姐避而不见,也不谈你爸的事?”
余禄像以前一样曲腿坐在球形秋千上,“那还是余爸爸有问题。”
“等结果出来了再评价。”
余禄接着他的话头说道:“不然对不起他这几年对我的好。”
“对。”
**
陆名湛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等到想要的结果,余万年的资料太干净,干净到跟他的身份不符。
陆名湛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快睡着的池有为等人给惊醒了。
“陆哥,出什么事了?”
“心情不爽。”
池有为、叶山等人立刻闭嘴。
张宣把陆名湛提溜出办公室,“你不在家好好养伤,跑这里甩冷脸。说说吧,今天谁惹你了?”
“我岳父的事查一次碰壁一次,这次查到我岳母现任老公身上依旧查不出什么。查出来的信息是他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单身了二十几年,她嫁人后,他默默守护。直到他爱的女人死了丈夫,他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你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
“我更意外的是你找的人都查不出来,这人来头不小啊。”
“何止是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