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万年眼神狠厉地看向李凤萍,坚决而隐忍,“你只能属于我!”
“你呢?你别以为你上学的时候有几个女朋友我不知道,你出国那几年你在外面就一个人过?你们男人真可笑,你可以有很多女人,我正正当当的结婚倒不对了。”
“只有你对我最好!”余万年吼道。
“发现我变了就想弄死我。你真是恶毒到让我觉得恶心!”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想偿还你的恩情,你什么都不缺。常怀恩要是不死,你怎么会看我一眼?”
李凤萍被气得差点晕过去,“发现我的女儿长大到可以让我依靠,你又想把我的女儿给害死?余万年,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的心里都是你,只要你好好陪地我身边,我什么事都不会做。你答应我,你不回殷城,不回常怀恩的房子,不去看你的女儿、儿子,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你究竟想没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每天跟杀死我丈夫的凶手同床共枕,还要小心翼翼地演戏,我多难受吗?”李凤萍眼睛里满是血丝,“余万年,你简直疯了。”
“我就算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
李凤萍简直气极反笑,“你再说一遍!”
“我让你等我,你为什么不等?你要是等我回国,就不会有这一切。我会把以前承诺给你的所有东西都给你,我们好好过日子。我还记得我们的承诺,你却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你又站在我的角度想过问题吗?”
李凤萍彻底被他不要脸的逻辑给气死了,“你让我怎么等你?你难道还想让我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几十年不结婚,回头等你带着妻子孩子到我面前说一声对不起,我结婚了?你太自私了!”
“别的女人都可以等几十年,你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信任我?我在你心里就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自己心里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愿意来找我。因为只有我无底限的对你好,别的女人你不信任,你认为人家是冲着你的钱,并不爱。我们年少就相识,你就算恨我,也觉得我不会背叛你。”
“可你还是背叛了我,你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和他的两个孩子。”
李凤萍知道跟这个男人再说下去,她能被气死,“我跟他生活二十几年,他对我好,给我一个家。你给了我什么?你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角度想过问题?当年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钱攒不够就去打几份工。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你一出国就没了人影?我被家人说的,被人骂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就当我当年眼瞎,重新翻篇了。你又害死我丈夫。你扪心自问,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李凤萍伪装了三年。
当年常怀恩一死就有一堆人指责他,她就知道有猫腻。
余万年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出来是他了。
余万年有多骄傲她清楚,骄傲到了极致就是近乎严苛的变态。
她很笨,只有怀疑,没有证据。
常青又接了她爸的事做了大了,余万年看常青的眼神都变了。
她没有办法,告不倒余万年,只能选择跟常青翻闹后,再跟余万年走。
这几年,余万年在很多面前防她,也时不时的试探她。
而她也在想方设法的观察余万年的异动。
余万年却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家里,连最起码的应酬都不去了。
李凤萍那时候就知道占不了什么便宜了。
她只能最大可能的保护好常青和小禄。
她还是笨,面对害死丈夫的男人也无技可施,能用的都是笨方法。
余万年走到李凤萍身边,高居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脸有明显的皱纹,也有白发,在本该显得温馨的光芒里反现老态。
最是明显的是她有了细纹的眼睛里都是恨意。
余万年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李凤萍,“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凤萍,你把她还给我。”
“你要的凤萍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是你亲手杀死的。你当年哪怕给我一句解释,我都会不计成果的等你,也不嫁人,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打紧?我要的只是看着我的男人一步一步强大,强大到可以击溃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流言,强大到可以给我一个小小的家。你当年要是跟我说一句就好,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李凤萍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发怔地看着余万年。
眼前已呈现老态与颓势的男人也不是当年神采飞扬、身体羸弱的少年。
她欣赏的便是当年他处逆境而不折的隐隐风骨,不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
李凤萍用手捂住了眼睛,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说我毁了你,恨我不等你。你又何尝不毁了我?万年,我不想活了。你要带我走就走。我这一辈子也没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一件事,我死后你还常怀恩清白。他是无辜的,不该被人泼脏水。”
“你心里还有他。”
“我说没有你也不肯信,我跟他生活了二十几年,又有两个孩子,早就是亲人。你是我少女时期最耀眼的梦,他是我踏踏实实的守护。”李凤萍艰难地整理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如果我死了,你能高兴,我也无话可说,我就算挣扎也活不了,姿态太难看了,我忍受不了。我在他死后就改嫁,我已经觉得很难堪,再在你面前求饶,我做不到。你要是想说当年是我做错了,那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当年出国要写信和打电话有多难,当年你在外面吃了苦,我也不在你身边,你怪得都没错。我在后面吃的苦,遭的罪,你同样也不在身边。那就扯平了吧。”
“你是一点感情和念想都不给我留了。”余万年颤声道。
“我留不了了。我的姿态太难看了,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多骄傲?我现在变成了我最不想变成的模样。相较起恨你,我更恨我的愚蠢和懦弱。我们两个就算作再大的死,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外人无关。”李凤萍已经抱着最后一次跟他说话的心情说这些话。
已经选择了死,对他掺杂的爱恨已经不重要了。
“你没过结婚,也没有过孩子,不知道人一为人父母之后就很难是个独立的个体。在你心里,还是对我的爱恨,爱和恨都很清晰,不掺假。我不一样,我踏实地过了二十几年的生活,爱不爱、恨不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不生那些变故,你只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带有遗憾的故事。我因你而受的伤,在我与常怀恩的生活中早就已经弥合。”
余万年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像是被她的话给击溃了。
李凤萍没有看他,继续说道:“你把自己的情感和时光永远留在那时候,你会越来越恨。我已经往前走了。在这一点上,你确实该恨我。从你的角度看,我像是我们感情的背叛者。只是再恨,你都不该不把常怀恩的命不当命。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当年就死了。你最没有资格责怪的就是他。”
余万年单膝跪在李凤萍的面前,“你的话足以杀死我。”
李凤萍伸向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余万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
李凤萍停顿之后,还是抚上他的脸。
她手上的眼泪沾到他的脸上。
她突然笑了,“如果殷城没变就好了,我们还能看看我们当年的地方,再走一遍。只是整个殷城只有白事街没有变。”
余万年听到这话就哭了,像个孩子般地抱着李凤萍。
李凤萍任他抱,任他哭,嘴里的话仍旧未停,“我等你的决定,你让我留,我就留;你让我走,我就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李凤萍的眼泪落了下来,再次擦干他的眼泪,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因为没有人跟我说一定要等那个人,他二十几年后会回来,会像他曾经承诺的那样娶我,给我他承诺过的生活;也没人告诉我,我当年的选择会害死一个人。”李凤萍给他擦了擦眼泪,“哭吧,哭完之后就别恨了,要恨就恨命。最没资格恨命的又恰恰是我和你,常怀恩才最应该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