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遇没说话,看着车上的人,目光滚烫。
该说的他也说了,端看这小子能不能挽回了。
「不用谢我。」他甩着车钥匙,停在车前,乔淮之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她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退婚那天晚上,听音阁的灯一夜未熄。」
他是在第二天早上找到入睡的乔漾,地上满是烟头,也不知道吸了多久的烟,吹多久的风。
树下的灯光很弱,脚边的枯叶风一卷动,激起涟漪,萧秦遇有被这句话冲击到,睫毛拨动了几下。
郁家。
很静,每个人都放轻了呼吸声,生怕被殃及。
大少爷回来了,有人去迎接。
郁沉把外套丢给他们,折着袖子迈步进来。
沙发主位上,坐的是郁南祯,脸色黑到好看,身侧站的是关邵渊,沉默着,地上散乱着白纸,他走近,捡起看。
离婚协议书。
眼里无波无澜,似乎对于今天这个情形没有多大意外。
平复了怒气的郁南祯,连眼睛都是红的,冷笑:「关邵渊,你心真的狠呐。」
二十一年了,始终心都不在这里。
那与郁沉长着几分相似的男子,看了儿子一眼:「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明白。」
郁沉没插嘴,坐在对面,长腿搭在桌子上,捏着眉心,没坐相。
听到这句话,女人再一次控制不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向那边,没砸到人。
「你好得很啊,你心里还是想着那个女人,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就阴魂不散啊!」
她继续发泄:「死了更好,我巴不得她没有轮回。」
这句话有些过分了,男人脸色大变,郁沉先一步制止:「好了,适可而止。」
郁南祯才不听,气意上头,不会那么善罢甘休,手扬起就要扇下去。
关邵渊躲开了,但是脸还是被指甲划上血痕,也被气到了:「你够了!疯够没有!」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这是存心要离婚了。
其他的先不管,郁沉让佣人把两人分开,自己一张一张捡起那些离婚协议书。
关邵渊心底有个女人,他是在十二岁那年知晓的。
郁家在六月十五这天严禁有人用火,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有的这个规矩,偏偏郁沉真的撞上有人用火了。
是在后院的假山那里,他的父亲蹲在地上,往火盆里丢进纸钱。
火光跳跃在他那张还算年轻俊美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接近热源的原因,男人眼神柔软得不行。
这是他躲在假山后,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流露出这种神情。
他烧着手里的纸钱:「兰芝,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好,因为没有你。」
年少的郁沉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父亲从来不家里人亲近。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母亲。
对于外面的传言,他一向是不屑的,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这份寄思氛围,还是被人打破了。
郁南桢带着人来,眼里节制不住的怒气,然后抬脚一踹,装满纸灰的火盆被踢翻,点点星火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