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松开离合,视野开阔,道路依然狭窄,车子飞驰向前,不曾停下来。
我看着前面的路,往前走吧,不能回头,能做到的,不要害怕,死就死吧,不要哭啊,会结束的,没关系啊,不要害怕,往前走吧……
不要害怕,往前走吧……
左侧环绕的青山,右侧耸立的断崖,黑色的车辆如潮水般出现在不远的前方,我紧靠右侧山崖飞速而行,不但是因为前方靠压开过来的车辆速度会更慢,撞上去效果更佳,更是因为,人心永远的最可怕的。
我宁愿相信这断崖,也不要相信那些开车的人。
排队冲过来的车两队之间留存的缝隙不到半米,一个急转冲入缝隙,明显高出的速度占了优势,左侧一排黑亮色铁皮连同玻璃“哗啦啦”混合着鲜艳的血红在眼前爆炸裂开成了碎片,银白色的悍马也在瞬间一路右滑排开右边首尾相连的黑色车辆。
活人的惨叫声穿破这巨大的撞击爆炸声清晰可见,穿过这层层的阻力,车速瞬间就降了下来,鲜血染红的残车后面。
一波黑色的车辆急速撞击过来,这次直接下了杀手,巨大的一声轰鸣,悍马右侧的车轮双双脱离地面,左边一个高瘦个公鸡脸的长衣男子邪邪的拉长嗓子笑道:“二师哥,你来啦!”
右侧车轮脱出的那一瞬,巨大的冲击力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凶,银白色的车头毁了一半,燃油箱被撞飞了一个角,残缺的轮廓挂在眼前清晰可见,里面的汽油哗啦啦的沥出来,强力的气流和冲击波带出无数的铁片和碎玻璃呼啸飞来。
车子在我眼前从地面脱出,我绷紧整个神经和每一个细胞看着周围,只要借力,跳到马路上,不一定会车毁人亡,几乎同时,我用力后蹬车前座,身体放平,纵身一跃,跳过两米多远的,滚躺在马路上,要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受伤的程度和可能性都降到最小。
也在那时,马路下传来轰隆的汽车翻鸣的声音,瞬间在半山腰上炸出了一阵黑烟。
他们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的,后面的车已然冲了过来,我来不及多想,猛地平躺在地上,从车底部斜穿过去,四面的黑色轿车布置成什么队形排开给,围出一个四方的空地。
我斜爬起来,侧身半跪,自己就处在四方空地的一条边上,前面一定是陷阱,从我刚才跳到马路上就立即有车冲上来,几乎转瞬又拿到了这么一个陷阱前。
不用想,一定是大师哥的主意,事先安排,一连串的多米诺骨效应逼得人无路可退,没有选择的一步步落入他最后的圈套,达到目的。
明知是这样,我也无处可去,自己猛冲进陷阱,全力注视着周围。
果不其然,眼前,四辆黑色轿车瞬间从车队冲上来,我看准车速和他们移动的方位,几乎在冲上来的一瞬,跳到四车相撞的一个死角里,矮身逃了过去,然后再不给他们回神的机会,从并对的车头跳出去的同时将整个车队情况与队形位置尽数了然于心,冲到车队前,握紧拳头,凌风站在路中央,紧紧地盯住前方任何变化。
四辆轿车并撞的位置传来一个粗憨的声音,二师哥从其中一辆车里探出头来叫道:“小师妹,你他娘的就跟二师哥回去吧!奶奶的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不要命呢?这些年二师哥在师父那里也有些功劳,回去肯定求师父放了你,你他娘的再作死了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我不理,也没闲功夫理他这些,密切的注视着所有举动,他们三个人中,二师哥车技最好,三师哥最狠,大师哥最阴,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的轮廓。
只听“哈哈哈……”前方车队最前头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传来,令人毛骨悚然,三师哥阴阳怪气地道:“二师哥,这么多年了,还他妈的怜香惜玉呢?天涯何处无芳草,绝世美人以后还会再遇到的,命可只有这一条!唉,我平时就劝你在屋子放面镜子,这样每天早上多看看自己的模样,就知道什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了心思,就不会因为手下留情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二师哥一听瞬间怒道:“他娘的,老三,你找抽是不是?你每天照镜子也没照出点明白来,整天他娘的涂脂抹粉的跟个瘦驴似的,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娘的还有脸说老子!”
“你们两个临阵内乱都他妈的找死是不是?这丫头这些年不简单,谁他妈再废话一句回去统统押给师父去!”大师哥在后面突然骂道。
二师哥哼他一声转过脸阴恻恻的看着我:“小师妹,这些年不见,翅膀确实长硬了不少,不过,很快,什么都没有用了。”
微微的制动声,我知道他暗地里踩了油门,但不躲闪,只是凌风而站,紧紧地盯着车子移动的位置。
在它飞速移动过来撞向我的同时,猛地向上一跃,抬起左腿,狠狠地砸在挡风玻璃上,玻璃碎片哗啦四散而去。
玻璃碴钻到我腿上的同时也狠狠地砸在他脸上,我破窗而入,径直将他从车门踹出去,他只在车下打了个滚,一片血红后消失在了飞驰的车轮里。
我紧盯着周围,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借助悬崖,把他们撞进去,但那样很困难,他们人数太多了,我不一定能做到,那么只能选第二条路了。
没时间了,我再不迟疑,在后面的车撞上来的时候,控制方向盘,将车身一侧,以后做前,从两排车缝隙里险穿过去,猛打方向盘,将转过头撞在左侧车的燃油箱处,将其逼翻到里侧靠山的位置。
我的近身功夫的确不好,但在车上,即便是二师哥那样的车战高手,也不能奈我何,将三辆车都逼翻在靠山的一旁后,三师哥的车报废的差不多了,挡风玻璃和左侧的车门早在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报废,其余的也废了一半,再也经不起撞击了。
我一只手掌控方向盘躲避撞击,另一只手就近在车里摸索,三师哥这种人我太了解了,能力不强,为人阴险,所以身旁随时都会带把枪,往往在紧要关头一击制人。
果然,翻了几下,一把乌黑漆亮的手枪就出现在眼前,我将旁边的子弹装在身上,再不迟疑。
所有黑色轿车都以我为中心,跟扭股糖似的黏了上来。
我咬了咬嘴唇,手心握紧,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飞速转头撞在靠山的三辆废车上,四周的车也如潮水涌来将我逼停在里面,我看准沥油的的燃油箱,将开火的火机猛地丢上去,同时,踩着车座用力一跃穿过拥挤的黑色轿车全力前向俯身紧贴在马路上。
后面似乎是大师哥的声音,在我撞上那三辆车后他就竭力嘶吼着让所有人撤开,远离那里,不过已经晚了,汽车的发动是需要时间的,我心说。
我刚俯身在地面,身后通红的漫天火光和轰隆的爆炸声传了出来,他的声音湮灭在漫天的火光与轰鸣,强烈的气流和炽热的气浪就紧逼身体,将我整个身体往前一带,就如世界末日了一般漫天都是红色。
我咳嗽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不知是哪些破裂的伤口淌了血,清晰地感觉到割破皮肉的感觉,却不觉得疼,这一炸开始,我就真正走进了我的宿命,莫斯科的流浪、首尔的硫酸、东京的追杀……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腥风血雨中我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不择手段,狠毒、压迫、不安……血与泪的交织,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死里逃生……这就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