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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北国冬,首尔恩情;初识世事百态(一)

浮城传奇 绍丝音 4528 2022-11-09 09:38

  披着纽约最时尚的长秋装,站在寒风刺骨的莫斯科街头,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一直一直往前走着,没有钱,没有护照,这种近乎荒谬的生命状态,是一种来自未来的深深敌意。

  Daddy会想我吧?他会发了疯的找我,在纽约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他会把寻人的广告打到全美每一个角落,就像当初在香港一样。

  杨朝河和蒋心仪呢?他们是盯着全球的经济走势,盘算着中奇什么时候能从这场金融风暴中跳出来?还是时刻关注着她们家那几个宝贝,随时准备跳出来把欺负他们的怪物一口吞掉。

  九、十月份的莫斯科街头,似乎人身体里的血结成冰,再从人的内脏里插出来。

  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孩拥着一个揣着篮球的少年唧唧咕咕的走来,那少年扯着嗓子冲我嚷嚷,他们七手八脚的指着我,凶恶的让我离开,看样子如果我不是女孩,他们早撸起袖子就上了。东斯拉夫人是很好斗的。

  听不懂俄语,但我不蠢,我能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于是起身,继续融入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流。

  流浪的日子经常什么也吃不到,运气好的时候,会有街头卖东西的大婶,施舍一块黑面包,第一次的时候,我站在那里,流着泪哽咽地说了声谢谢。

  莫斯科的街道里,有光怪陆离的繁华地段,也有破旧低矮的小巷陋屋。我白天像被遗弃动物一般独自走在街道里,靠好心人偶尔施舍的面包和街上免费的自来水维持生命,晚上就睡在公园或者街上的长椅上。

  有多少次,我靠着心中蔓延的恨意和不甘的倔强与饥饿和寒冷做斗争,不管是纽约还是莫斯科,随时高声叫着爸爸妈妈的男孩儿女孩儿在草地上奔跑;而我唯一的亲人,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叫他叔叔;我的亲身父母,从我出生的第一天就把我从家门里推了出去;那个把我拉到这个世界上的世叔,再丢下了我活不过二十四岁的预言后,开枪死在了我面前。起初,我夜夜都会梦见他的死状,四溅的鲜血,低垂的头,漆黑的手枪;也会梦见我的daddy,他拉着我,把我从死亡的恐惧里拉到他身边……

  后来被翻来覆去的饥饿折腾醒后,便渐渐不再做这样的梦了。我的心,也是在那个时候坚硬起来的。

  我穿着纽约最时尚也是最脏的秋装,漫无目的的走在莫斯科寒冷的人流中,日渐寒冷的日子里,渐渐清晰的感觉到了不容商量的生命威胁。

  “谁?谁偷了我的钱包?”

  人群里一阵推搡,一个红头发的小子从中蹿出来,挤到我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把手中的东西往我这边一丢,迅速消失在人流中了。

  这种事情的目的太明确了。

  不过这里人流量这么大,也未必就是栽赃我的,而且这事情要想洗脱也简单,但我还是迅速向旁边退了退避开它,不打算招惹是非。

  两个留学生模样的人从后面跳了出来,一胖一瘦,胖一点的皮肤白皙,看上去像欧洲人,瘦一点的是亚裔,听他的口音,应该还是和我同宗同源的中国人。

  金发碧眼的白胖子捡其地上的钱包,举起来对同伴道:“Hey,isityourwallet?”那个中国留学生点了点头,顺着地方放钱包的所在看到一个金发俄罗斯少年,事情发生的太急,少年似乎还未明白过来,正举着蓝色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

  “Fuck!Theguy!Heisthethief!!Don’tsayanything,takeittothepolice!”钱包的主人还没说什么,白胖子却写了一脸“他妈的”表情,扯住少年大嚷。

  金发少年唧唧咕咕地用俄语辩解。

  这三人语言不怎么通,白胖子推了少年几下,骂了一些下流的话,言语难听得很,就差动手了。

  围观的人不懂英文,也没什么感觉,我听了不舒服得很。

  少年站在我面前,白胖子拿着钱包让他比划,他伸手就接。

  我看不过去,推开了他的胳膊。

  谁也没想到我的介入,一时间都楞了一下,白胖子骂了几句,问道:“Whoareyou?”

  “Youarenottheowner,shutup!”

  我回头用中文对那个中国留学生道:“也没有谁亲眼看到是他偷的,你也拿不出证据,何必在街头这样让人难堪?”

  那人有一丝诧异,愣了一下道:“不过他确实是这里的混混,刚才我也的确看到他就在我们身边。”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同一地区不同地痞帮派争斗,什么手段都做得出,这种事在纽约也见过,我深悔自己一时的冲动,看来我以后没有日子好过了。

  此刻抽身已是不可能,我继续道:“这里这么乱,谁丢在下面诬陷给别人也不奇怪。刚才他并没有碰到这钱包,是不是他偷的,拿到警局取一下指纹就知道了,若是他偷的立刻抓起来,但要不是,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了事的,你可想好怎么处理了?”

  那个中国留学生一想也是,就对身边的白胖子表示反正钱包也找到了,就走吧,报胖子还是不肯罢休,一路骂骂咧咧,明明看到就是他!

  我转身离开,突然一个人猛地拉住我,我回头一看,是那金发少年,他拉着我往一个地方走,力气之大,容不得我挣脱,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既然挣扎不了我也不挣扎,只是心里一惊,农夫与蛇的故事很早就听人说起过,不过我最多就是一死,留在这里很快也会被地痞团找上来。

  一路上他唧唧咕咕说了好些话,我大概就听懂了两句,一句是他叫叶菲姆?伊凡诺夫,另外一句是谢谢。看我听不懂,他索性也不再说了,直接拉着我穿过大街小路,最后在一个矮巷子里的破门前停下来,我一惊,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脏乱不堪的道路,污水横流;低矮破旧的房子,摇摇欲坠;一道坍塌了的矮围墙围成的小小院子,堆满了不知道是什么换七八糟的垃圾,垃圾的旁边,竟然还放了一堆黑乎乎的长了芽的马铃薯。

  我一惊,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看到他回来,一群小一点的孩子都从破旧的矮屋子里跑了出来,他一摊手,做了一个什么东西也没能带来的手势,钻进屋子把里面的人全都叫了出来,指着我不晓得对他们训了些什么,看样子几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不服气,被叶菲姆哥哥一个巴掌吓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终于吃到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几乎喜极而泣,也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食物究竟能不能吃。

  理所当然的在这里住了下来,莫斯科的晚上很冷,和这里一二十个女孩儿挤在床板上,连条破棉絮都没有,屋里还黑漆漆的灌着冷风,我还好,从纽约穿来的衣服虽然还是秋装,但都很保暖,他们中很多人甚至穿着单衫。

  这里是一个流浪儿童的聚居地,叶菲姆哥哥是这里的老大,大家各尽其能,或捡垃圾,或出外做苦力,拿回来的钱换成食物分给大家,过着一种集体主义的生活;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流浪者盘踞地,为首的叫马克西姆?谢尔盖,就是那次在街头偷了钱包诬陷给叶菲姆哥哥的红头发小偷,他们不做拾荒、苦力这些辛苦的下贱工作,专门在这一带坑蒙拐骗偷,这两个地盘针锋相对已经多时了。

  上次叶菲姆哥哥带我过来时我还怀疑他是不是愚蠢农夫口袋里的那条毒蛇,看来还真是想多了,这里又瘦又小的一个三岁大的娃娃都得上街捡垃圾,他们都叫他“小不点”,我还能整天无所事事地跑到后面那小学里,偷偷站在窗外听那些老师讲课,他们待我还真是不错。

  两个月过去了,我渐渐也能听明白俄语,莫斯科进入了寒冷的十二月份,冰天雪地的,寒风凛冽,大家都还没有冬衣穿。我站在屋外的院子里,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漫天的冰雪狂卷而下,狂舞着在地下掀起一阵雪浪,听他们说,今年冬天又要死好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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